醉22.17-H章:宴会 下
你暗下决心,今夜定将眼前这五个人全部喝到树上去!「酒皇」殊荣非你莫属!
但你的脚下摇摇晃晃,无法走直线。
海瑟薇将你搀扶住,叹了一口气:“行了,您去……去歇着吧,我来喝趴所、所有人。”眼神中闪烁着值得依赖的凶悍光芒,这种模式下的海瑟薇无可阻挡。
好吧,
你迷迷糊糊的被轻易说服,转身去寻找舞伴了。拿不下「酒皇」奖杯,还有「舞皇」嘛,宴会才刚刚开始呢。
会跳正经交谊舞的人并不多,眼神迷离之际,你看到了后排教官亭亭玉立在晚风中。
如萤火虫般的火星从篝火里飘逸而来,围绕着她的发梢若即若离,恋恋不舍。既像是怅然若失又像是虔诚信徒期盼着什么,她的双眸水火交融黯然却激烈的跃动,彷若将整个星空都汇入其中,落进一片银河。朱唇轻启,皓齿微露,世界所有的喧嚣全都渐渐远去,仅剩下她那悠长绵延极其温柔的一声叹息,是如此的轻,如此的静,如此的羞于被任何人听见,却直刺入你的心口。
欢乐舞池已然成为背景色,变得朦胧无法看清,愈加拉远。你未曾上前她也未曾走进,凝脂般的肌肤却在你的鼻尖前染上一抹红晕。
或许感受到了你的呼吸,她转过头来,
两潭秋水之中只有你一人的倒影。
在她瞳眸深处有个男人默默的伸出的手,然后被修长的睫毛刷得身形模糊,仅剩两轮弯月晶莹剔透。在这样的夏夜里,你的手心里传来光滑如丝绸般的清凉触感,让人下意识希望去温暖。十指相扣,抬向夜空,身体紧紧贴近彼此,这是应有的距离,她优雅的将指尖点在你的肩,你搂住她的腰。每一个舞步都能感受轻纱薄裙缠绕在你的裤腿周围的触感,摩挲着轻抚着,用某种难以言喻的轻快节奏。
你看向她的时候,她看向侧面,
她望向你的时候,你望向远方,
否则,
如果四目相交,谁也不能再确定自己是谁。
一曲接着一曲,说不清究竟是谁没有放开谁的手,于是一曲继续接着一曲。周遭的喧嚣仿佛早已远去。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或许是晚风吹拂的缘故,你的醉意逐渐散去,问道:是喷了什么香水?
她笑着摇了摇头,回应道: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与她共舞了多久了直至曲风变化得不再适合继续交谊舞时,她终于用手背擦拭着自己额头的细腻汗珠,弯着腰喘着气,开心的笑起来。有人在笑,听者也自然跟着笑起来,虽然你和她谁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大概因为今夜的愉快吧。
曲终有一尽,
人终有一散,
她微微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却身形顿了顿,因为你仍然握着她的手。
“……会长大人?”
她笑容中有着难以直言的意味,盯着你看。你这才意识到,现在还拉着对方的手似乎不太合适,与你相同温度的手从你的掌心渐渐滑远,消失。
再次微微行礼之后,
后排教官将被汗水沾湿的发丝挽至耳后,对你低声说道:“以防您不知道……我的房间在二楼左拐右手边第二间。”
好──你如此回答。
记得住吧?
大概。
明天就打听一下公会二楼的房间布局,今晚是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记住,但愿不会随着酒精一同挥发在风中。
当你回头望去,发现拼酒那边只剩下塞拉菲诺、爱德华夫人和海瑟薇三人了。工作人员正在拖着沉重的人马离场。前排教官也躺在树荫里,痛苦的辗转反侧,她今夜可难熬了。
赛缪尔击掌要求大家注意过来。
“接下来的环节可能有的人已经知道了──「谐皇」的比赛。不限讲笑话还是才艺表演,赢得最多掌声和欢笑声的就是赢家了,评委就是大家所有人!”
欢呼声中有好几个人踊跃上前。他们可能提前知道了有这场比赛,所以准备了小节目,但更多人则是即兴表演。
有唱歌的,
有跳舞的,
还有搞笑的滑稽小丑表演,当然是没有化妆,纯粹是宴会的余兴节目,参与第一。吃饱喝足的人们掌声和笑声此起彼伏,仿佛昨夜的生死一战根本没有发生过。生的时候,好好生,战的时候,莫贪生。
即兴表演之中少数是滑稽舞蹈,
但更多的是讲笑话。
当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之际,今天刚来登记注册的1级吟游诗人上场了。叫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刚刚站上矮矮的简陋木架台就引发了无数人的喝彩声,还没有什么都没有做呢。你回头看了看,发现尖声欢呼的基本上都是附近平民区的人们。他们和这个吟游诗人邻居了很久,非常熟悉。
吟游诗人颇有明星上台的气场,你也顺着气氛拭目以待,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少能耐。就表演类型来说,应该是自弹四弦琴加脱口秀笑话,毫不怯场。
“首先,非常感谢冒险者公会举行了这场宴会,还非常感慨的让我们这些无关平民们也来白吃白喝……啊,我现在是冒险者了,所以不是无关人士。本着主人翁的精神,我刚才正在巡视,看看除了我之外,谁还打算偷偷打包美食回家。”台下传来一阵笑声。
“这场宴会特别有爱,尤其是我刚才看到了一对父慈女孝,真是暖人心。父亲大约五十岁左右,女儿二十来岁,女儿很乖巧的给爸爸剥了一个虾,说了些什么然后互相开怀大笑,好温馨的家庭。但是,为什么后来他们就舌吻了呢?”
“我看到女儿又要去厨师那里拿虾,就在后面跟着,听到厨师拒绝了她,并说「这种大虾仅限每人三只,你已经领过了」。女儿嘟囔了一句,好吧,然后转身跑去卸妆,回来后又领了三只。然后父亲拿着虾,望着女儿,问道:「你谁啊!」”
“重新补妆之后,她被一个帅哥搭讪了,两人聊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她有意要拒绝对方还是真的不会讲话,总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她干爹多么多么有钱,多么多么体贴,还经常夸她如何如何漂亮,一看到她就紧张。帅哥看了看她:“我,我一般看,看到美女,也,也会紧张的说,说不出话来。
她噗嗤一笑:“你这种搭讪的方式真老土。”
“但,但看到不,不好看的,就,就会结巴。”
她被气得脸色难看,一激动放了个屁,帅哥惊讶的说道:“哟,还顶嘴!”
人们笑翻了。
吟游诗人得意的走下台,一时没人有足够勇气继续表演。这时,也不知道是谁推了一下潼恩。
潼恩不情愿的上了台。
真是叫人意外,她还会讲笑话?
轻咳几声,潼恩瞪了一眼推她上台的家伙,然后对所有人说道:“救场如救火,我看没人上来就只好来献丑了。我不会说什么笑话,只好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真不是笑话,你们不能笑的。”
“以前,有个小女孩颇有施法的天份,自诩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实际上她也确实很有本事,年纪轻轻就能施展上百种法术实属罕见。就跟所有自视过高的家伙一样,她跟着一群经验丰富的佣兵一起踏上了冒险之旅,闯荡世界。某天,她来到了一片森林里,首次见到了哥布林。她对哥布林说:嘿,哥布林!来亲姐的屁股!”
台下忽然响起了爆笑声。
“尽管佣兵们劝告女孩说,哥布林很弱小是一种常见误解,千万不要小瞧它们。女孩点点头,对哥布林说:嘿,哥布林!你的鼻子又大又丑!”
哈哈哈哈──人们笑翻了。
“嘿,哥布林,你就这么少人吗?刚说完,冒出来一大群哥布林伏兵。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全部打完,女孩又说:嘿,哥布林,这就没了吗?然后又从森林深处冒出来更多的伏兵。好不容打完,女孩又说:嘿,哥布林,你的个头又瘦又小!然后冒出来了一整队全副武装的大哥布林,女孩回头一看,佣兵们都逃光了。”人们听罢笑出了眼泪。
“女孩被复活之后,重新找到那些佣兵,发誓以后绝不再嘲讽敌人了,他们这才同意带着她继续旅行。某一天,女孩首次遇到了货真价实的魅魔。”
“佣兵们嘱咐她,千万不要小瞧这些最低等的邪魔,一定要绕着它走。女孩点点头,对魅魔说道:嘿!魅魔,我上次失恋是在半年前!”台下响起了呀哈哈哈的笑声。
“佣兵好不容救下她,又冒出来了好几只魅魔,女孩说:嘿!魅魔,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吧!辛辛苦苦赶跑了它们,又出现了整整一队的魅魔,女孩说:嘿!魅魔,开派对为什么不叫上我!……等女孩复活已经是三年后了。”
台下绝大部分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除了公会少数人,怔在原地。
“女孩再次找到了佣兵们,并发誓以后既不向任何敌人嘲讽,也不胡乱示好了,佣兵们非常为难的再次同意带着她一起踏上旅程。某天,女孩首次见到了惧噬体。佣兵们警告她,千万不要去听那些带有恐怖力量的呓语,离得越远越好。女孩点点头,对惧噬体高声吼道:啥?大点声,我听不清!”人群听罢笑得腰都站不直了。
“佣兵赶紧捂住女孩的耳朵,岂料女孩对惧噬体高喊道:你嘴型发音准点,我看不清!佣兵感觉捂住女孩的眼睛,岂料女孩又对惧噬体高喊道:对于你刚才呢喃的事情,我也有话要讲!……后来佣兵们收集她的白骨花了好久。”
许多人已经笑得背过气了。
潼恩做到了讲笑话的第一要素:自己不能笑。
她确实一点都没有笑,
也笑不出。
因为全场实在被她笑得没几个人能站直腰了,完全可以直接发奖。你望着潼恩高高捧着「谐皇」的奖杯的表情,和她一样,霎那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真的不是笑话吧。
另一边也随着椅子摔倒在地的声音,决出了胜负。
爱德华夫人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倒在地,很明显她是打算挣扎站起来的却无人可扶也无法凭自己起身,苦苦的在原地跪下又站起再跪下又站起,满脸笑容,喃喃道:“好久没……这么,愉快了,呼呼……”这究竟是喝了多少,甚至把毒免疫的吸血鬼都喝倒了。
塞拉菲诺好端端的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睁着眼睡了过去。
“……我!……赢了!……嗯。”海瑟薇摇摇晃晃撑着椅子站起身,高举手中空空的酒杯,霸气十足。隐约中,你的耳朵捕捉到雷蒙德喃喃着「原来上次不是巧合」。神奇的故事,这么娇小的身躯是怎么装下这么多酒的?
工作人员迅速将海瑟薇手中的酒杯换成了奖杯,人们欢呼起来!将海瑟薇举过头顶反复抛起。这是真汉子啊。
很快,工作人员又大声宣布了「舞皇」的得主花落谁家。
因为你脚下不稳,而后排教官也跟醉猫似的,恐怕是没办法获得第一名了。当宣布「舞皇」时,不出所料,第一名并非你和后排教官。
而是,
安妮特和「黄金王冠」的卡玛。
前者半生都圈在议长表亲的府邸里培训着各种礼仪,无论何种舞步包括男步都练得炉火纯青,而卡玛则是贵族家的大小姐,交谊舞是必修课从未疏于练习。当你和后排教官酩酊大醉曲线起舞时,人们的目光则被安妮特和卡玛的舞姿牢牢吸引,只能用美轮美奂来形容。
顺便一提,工作人员紧急增添了一个「独舞最嗨」的小小奖杯,把半途酒醒空中起舞的蕾娅塞了进去。正好能盛下一只皮克精。
所有节目都结束了,但半数人还沉浸在宴会的余韵里久久不肯离去。反正你要回去睡觉了,不行了。
在安妮特的搀扶下,你驻足在自己卧室门前,盯着角落里的那口棺材,突然记起来自己还有个约定。于是转身走上二楼。
……嗯……
后排教官的房间在哪里来着,记不清了……
A,左手第一间
B,左手第二间
C,右手第一间
D,右手第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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