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此间乐
古哲点了点头。
“这里的市一中再好，也比不过四大名校。我给你铺了更好的路，你为什么非要走另一条呢？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如果你留在这儿，面对的竞争和压力比北平大得多，资源也不可能比得上北平。”温良玉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有些人，去了北平丢了怎么办？”古哲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幼稚！”温良玉心里顿生焦躁，“去了北平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可那都不是他们。”古哲知道这些话或许会让妈妈不满，但是他知道，自己说出来，妈妈一定会让步。
让古哲没想到的是，温良玉并不打算让步。
“一颗钻石和一块煤炭，我不能让你选择煤炭。”温良玉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刚硬。
“那对于妈妈来说……爸爸是钻石还是煤炭？”
古哲的爸爸，古树，是家里多年未提过的人物。
温良玉最终还是同意了不干涉古哲的决定。
但同时，断掉了古哲的零花钱，并不是温良玉因为这一件事厌弃了宝贝儿子，而是，她说服不了古哲，只能让生活来说服古哲。
面对温良玉的条件，古哲欣然接受。
毕竟，古哲手里还有学校的10万奖励。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鬼神莫测的朋友——亚伯。
和明珠一起去新华书店的时候，亚伯给是钱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等等……这钱是哪来的。
当时明珠在侧，古哲没有细想，亚伯说着钱来的清清白白，古哲就信了。
可是，亚伯都不是个人，哪来的钱？
“亚伯，去新华书店那天，你给我的钱是哪来的？”
“这么突然问起这个。”亚伯说。
“就是好奇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能力。”
亚伯听了有些得意。
“我实在不想看广告，为了冲会员，就黑了视频网站……”
古哲感觉有些头大。
“就怕你知道之后不高兴，又跟一个负责人说我能帮他修复。然后他就非要我做什么网络安全顾问，我没有有效的身份证件，当然就拒绝了。他就给了我一笔钱说常联系。”
古哲不知道该不该夸他。
“下不为例吧。”
晴天，小风
由于学校的工作安排，温良玉不得不离开。
古哲帮妈妈提着行李，打开家门。司机就在小区门口等待。
温良玉出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对儿子说：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你不想和妈妈一起生活吗？”
古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
“妈妈，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读书。”
温良玉点头，那是一段温馨的时光。
“你说，人性的首要法则，是维护自身的生存，人性的首要关怀，是对于其自身所应有的关怀；而且，一个人一旦达到有理智的年龄，可以自行判断维护自己生产的适当方法时，他就从这时候起成为自己的主人。”
“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我总觉得你还很小，可现在，你竟然可以用我教你的道理来说服我了。”
温良玉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
“你长大了……我记得，那段话的前半段是，孩子只有在需要父亲养育的时候才依附于父亲，这种需要一旦停止，自然的联系也就解体。孩子解除了他们对于父亲应有的服从，父亲解除了他们对于孩子应有的照顾以后，双方就都同等地恢复了独立状态。”
温良玉伤感的说。
古哲接上妈妈的话，“如果他们继续结合在一起，那就不再是自然的，而是志愿的了；这时，家庭本身就只能靠约定来维系。”
“你觉得你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主人了吗？”
“是的，妈妈。”
“我不相信，”温良玉摇了摇头，“但是我证明不了……你也是。我可以允许你有独立的机会，但如果你做不到，记得妈妈在北平等你。”
古哲拥抱了妈妈，说：“谢谢你妈妈，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温良玉笑着叹了口气。
济兰县的房子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等到市一高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古哲也就不得不离开了。
也就是说，这里只留下了古哲孤零零一个人……和那张有10万块钱的银行卡。
过去的卡都被妈妈带走了。
妈妈走之后，古哲离离开了也就不远了。
古哲就留下了一些不愿意丢掉的，比如一些书，一些玩具模型，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然后在当地报社，登了一个跳蚤市场的小广告，三天之内，把大多“家产”都变卖了。
手头有了不少现金，起码这个月，卡里的钱不必动用。
在装行李的时候，古哲发现装不下这么多东西。犹豫着，把玩具模型送给了齐圣，把漫画送给了李超。
至于那些，古哲送给了黄毛，不，现在叫黄茂。
黄茂要去打工，要坐很久的火车，古哲想着这些书可以解闷。
明珠来看古哲的时候，他家里看着空荡荡的。
“你倒是舍得！”明珠毫不留情的戳古哲的肚子，竟然好像有些腹肌了。
古哲看见明珠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她真的可爱，一把搂住，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把头抵在到明珠的肩膀，埋进了她的长发。
明珠虽然没有推开，但是气还在，继续说道：“那么贵的模型你说送就送了，要不是齐圣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大方。还有……”
“对不起。”
“啊……干嘛说对不起。”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可给你的了……”古哲幽幽地说。
“我没想要你给我什么。”明珠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我把自己送给你，你要不要。”古哲笑眯眯地问。
“古哲你这个臭流氓。”
面对明珠，古哲感觉自己老是想缠着她，没理由的想和她亲昵。
明珠就觉得古哲像齐圣家以前养过的小狗，特别粘人。
两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阵。
齐圣打电话喊他出去浪，古哲一口拒绝，明珠问他为什么不去，古哲摆出一副昏君的样子，说道：“此间乐，不思蜀。”惹得明珠噗哧一笑。
齐圣鄙夷地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古哲说：“你本事裸奔啊。”
家里连沙发都被搬走了，明珠只好和古哲坐在家里唯一幸存的一张床上坐。
明珠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就算你搬家，也不用把这些都处理了啊，难道你不回来了？”
“这房子是租的，到期要还的。”
“你不是本地人？”明珠很诧异，“大家都想去好学校，你怎么会租房子来这里上学，你家在山里住吗？”
“唔……我家是北平的。妈妈工作忙，我就回老家和奶奶生活了。”
明珠有些意外，但随即就接受了男朋友是帝都人的事，“我说呢，咱们县就这么大，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帅的男生，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古哲脸一下子就黑了。“你都听说过谁啊？”古哲轻描淡写地说。
明珠看古哲翻了醋瓶，捧着男朋友的脸安抚道：“我见过的人中，你是最好的，最帅的，最聪明的，最能打的……”
古哲听的耳朵都红了。
明珠忧心忡忡地说：“你……要回北平了吗？”
古哲摇摇头，说：“我有放心不下的人呐。”
明珠失落地说：“我没考上市一高，我是不是很没用。”
古哲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市区离县城不远，放假的时候我回来找你。”
“你妈妈就这么容易让你留在这，北平不比这儿发达多了。”
“所以，以后我要自力更生了。”
“啊？”明珠一个啊拐了两个弯，“你才多大。”
“别紧张，一中给了我10万，不挥霍的话，我应该不会遇到经济危机。”
“那就好……你怎么这么蠢，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自立自强。”
古哲想了想，说：“我乐意。”
“你怎么吃饭?”明珠问。
“先买饭吃呗。”
“你省点钱吧，你在这住一天我就给你送一天饭。”
“不要，我怎么能靠女人吃饭。”
“你要是有稳定的收入，我就不管你了。你钱花完了怎么办？”
“真的不用……”
“就算你不缺钱，在外面吃坏肚子怎么办？”
“那我就自己做饭。”
“你会吗？”明珠怀疑地问。
古哲毫不犹豫地表示：“会！”做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