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年夜饭
“走吧。”
看着这个胡同里的人齐了，陆国林招呼大家一起出发。
陆羽的爷爷跟在这些小辈的身后，有些沉默。
像他这个辈分和岁数的人，就很少去了，他却每年都坚持去。
对于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他还是很坚持的。
孩子们总是跑在最前面，他们永远不会沉默。
随着穿越一条条街道，人群越聚越多。
很快，陆国林这一辈的男人就聚齐了。
快到村口时，汇合了等在路边的陆春庭，而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是分别扛着一支竹竿的陆青松和陆汉生。
就属他俩最壮，又是年轻体力好的时候，当然要多出些力气。
出了村口，前方有一条上山的路。
路上是稀稀拉拉的人群。
在这个村子，再没有另外一家能像陆羽家族这么声势浩大。
主要原因还是齐心。
路上的其他人，要么是父子，要么是兄弟，顶多三五个人聚在一起。
这个时候，孩子们已追上了扛着竹竿的陆青松和陆汉生，在他俩身边放慢了速度，看来是想为这两位哥哥保驾护航。
有很多人去的很早，回来时就和他们碰了个对面，这些人总会惊叹一句：这么多鞭炮啊！
孩子们对这样的夸赞听了许多遍，还是觉得很受用。
穿过一片桑树林，就到了山顶。
这里有一片坟墓。
陆羽家族的祖坟就在这片坟墓群的最高处。
这里埋着陆羽的太爷爷和太爷爷的四个兄弟。
当然还有太爷爷们共同的父母，这个家族的缔造者。
墓碑整齐的朝向同一个方向，那里也有一座山。
据说这样风水好，陆羽是不太懂的。
陆青松和陆汉生两人找好位置擎起了竹竿，竹竿上缠绕着的鞭炮垂下来一截，陆春庭和陆羽的另一位堂兄同时小跑着过去，迅速点燃了鞭炮，又疾跑着离开。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在空旷的山野中没有很震耳朵，却依然会让孩子们欢呼跳跃，喜欢热闹的他们，最喜欢这样的场景。
大人们从包里拿出白酒和几样贡品。
纸钱被点燃，红红的火光在渐渐黑下来的夜色中，格外醒目。
纸钱燃尽，化成灰散落在风中。
鞭炮放完，一阵呛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久久难以散去。
大人们站成了一排，小辈们站在他们身后另成一排，陆羽的爷爷单独站在最前方。
“老祖宗们回家过年喽。”
整齐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有年老的沧桑，有年幼的稚嫩，还有青壮年的浑厚。
众人作揖，然后跪下连磕三个头。
等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时，也宣告着仪式的结束。
这是陆羽村子里的风俗，他们称之为“请年。”
言下之意就是请老祖宗们跟他们回家过年。
众人说笑着下山，遇到来得更晚的，就笑着打声招呼。
这个时候，陆羽是不喜欢跟在陆国林身边的。
每个人见了陆国林都会打声招呼，这些人却极少认得陆羽，陆羽更不认得他们，却硬要被父亲逼着叫叔叔，叫大爷，甚至叫爷爷。
这让陆羽感到很不自在。
最近这几年，陆羽总是和几个弟弟一起走，见到人反正互不认识，他不需要叫人，就省却了许多麻烦。
回到家时，天几乎完全黑了。
饺子已包好，只等着下锅。
香案在中午就已摆好，各种贡品都摆上了桌。
陆国林特意让陆羽来上香。
随着外面鞭炮烟花声响起，饺子开始下锅。
陆国林捧着一个烟花出了屋，走到院子里放下了烟花，他看了眼倚在门框的陆羽，问道：“你来放？”
陆羽摇了摇头。
对于放烟花鞭炮，陆羽早就没了小时候的热情。
小时候他喜欢放鞭炮，陆国林过年时总会买许多鞭炮让他尽情的放，如今陆羽不喜欢放烟花了，陆国林就准备了一个烟花，意思一下就算完事。
烟花升上半空，绚丽多彩，却依然难以让陆羽生出兴趣燃放它。
烟花燃放完，水饺已出锅并端上了桌。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这顿年夜饭。
陆羽其实不太喜欢吃饺子，平时家里吃饺子时，总要给陆羽单独炒个菜，再蒸点米饭。
但是过年这天却不用。
因为过年时，饺子里会包一些寓意着吉祥的物品。
比如说板栗，象征着吉利。
大枣象征着早生贵子。
还有糖，寓意着日子越过越甜。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饺子里放几个硬币，能吃到寓意着能发财。
这是人们最喜欢的。
陆羽虽然现在还赚不到钱，却也是希望能发财。
他每次都能吃上满满一大碗饺子，就是为了能吃到钱。
就算他现在长大了，对这个的热情依然没有半分减少。
“我吃到钱了。”
陆国林每年总是第一个吃到钱，今年也不例外。
“我吃了个糖。”
刘瑞萍也不甘示弱。
爷爷笑道：“我吃了个板栗。”
不一会，奶奶笑着说道：“我也吃到钱了。”
一家人说笑着，只有陆羽闷着头只顾着吃饺子。
大人们早就习惯了陆羽这样，互相笑笑，没人去管他。
“我吃到钱了。”
终于吃到钱的陆羽，兴奋的大叫一声，整个人似乎从这时开始才算有了生气。
刘瑞萍笑道：“使劲多吃点，你还能吃到钱。”
陆羽点点头，不用刘瑞萍嘱咐他也知道，肯定要多吃一些，因为晚上会熬夜，吃的少了到时候会饿。
除了饺子，还有一样是陆羽家过年这天必吃的。
那就是黏黏的年糕。
寓意着年年高。
包括陆国林在内的家人，平时是不吃年糕的，但是过年这天，陆国林会吃很多，通常满满的一碗会被他吃掉一半。
剩下的大部分都让陆羽吃了，其他人也就稍微动动筷子，尝上几口。
在一家人看来，陆国林的前途当然重要，但是他毕竟已处在这个位置，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再升一级两级，恐怕就到头了。
陆羽却不一样，他是一家人未来的希望。
他的前途还不可知，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