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牛鬼蛇神
一看卓航这个样子，卓大伯母和卓母一起嚷嚷开了，“是你在春城认识的？真的是农村的？”
“不行，我不同意。门不当户不对别想进我家门。”这是卓母说的。
卓航轻笑了一声，“我非要呢？”
“我…我…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卓航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真的要气死我啊，你一直在单位上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啊为了嫁个好人家，什么招数使不出来，小心被骗了呀。”
“她不是那样的人。”
“哼，骗子在脸上写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同意。”
卓航也不想和她争论，毕竟没有意义，只是原本搭在桌子上的两只手，离开了桌子，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子背上，很有一种你继续说我听着的意思。
李娟也没辜负卓航这个姿势。
“大院里那么多女孩儿你一个都看不上？我们院子看不上隔街啊，你非要找个削尖脑袋往上钻的农村来的？啊？隔壁老王家还不是血淋淋的例子？绿帽子都戴到家里来了。”
卓航半眯着眼睛，心想，坐着打瞌睡真不舒服。
李娟在气呼呼地说着，卓奶奶沉着脸不高兴，卓大伯母也不时地附和李娟两句。
卓老爷子本来是不管小辈这些事的，再说了，各家的事各家处理，可是李娟左一遍右一遍的农村来的，他是听不下去了。
敲敲桌子，“农村怎么了？我还是农村出来的，你还不是要嫁进来？意思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说起来，其实卓老爷子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很纠结的，他知道出身不代表一切，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明。
他的人生，经历了祖国天翻地覆的大事件，看到了太多阶级的变化，和所谓的门不当户不对。
他是泥腿子没错，可是他也攒下了如今的家业和地位。
三个孙子，卓阳目前的状态段时间是不可能和家里和解的，卓凯又是个不可能子承父业的，目前他唯一能指望、当然也是最看好的就是卓航。
他可以对卓凯的对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卓航不行！
他需要卓航找一个至少能守得住家底不败家的，不是他看不起农村人，主要是在他被几个人叽叽喳喳误导了，认为卓航就是在春城认识的，估计也是没上几天学的。没上过学，那可不行，至少得找个上过高中的，就是安排工作也能安排进去。
再说了，没上过学，两个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卓老爷子下意识地认识卓航如她们所言，被皮囊蒙蔽了双眼。
再退而求其次，就是没上几天学，这眼见和学识也是不能少的，可是，既然是农村的又没上过学，要说能有多少眼见和学识，那就很值得商榷了。
所以在卓老爷子那里，这个问题再次进入死循环。
卓航看着桌上个人的神情，又看到卓老爷子的欲言又止，突然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
有大哥在前，这样的局面不是自己早已预见了吗，为什么真的发生了，还是那么不能接受。
可是，又大哥在前，为什么家里人就不会想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大清亡了多少年了。再说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自己家也不是什么有底蕴的家庭，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卓航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放下手来，手表的金属表带不轻不重地磕在桌子上。
一向标榜自己是都市丽人的卓大伯母眼尖地看见卓航手上，“哦呦，小航，这刚去干了一年的主官，钱不少吧，都带名表了，这表老多钱了吧，京都都还没这个牌子，我还是在沪市才见到过。”
卓老爷子敲了敲桌子，“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做主官钱不少？不会说话宜多吃菜。”
卓大伯最先反应过来，给老爷子斟了一盅酒，“爸，你别和她计较，妇道人家懂什么，乱说呢。”
就这，卓母才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大嫂，话不好乱说的啊，我们这样的人家用得着去走那些旁门左道搞钱？阿航还年轻，不比有些人，能捞一笔是一笔。”
卓母这个话其实其实有潜台词的，卓大伯母有一个哥哥利用职务之便捞了不少钱，后来自然是被举报了，最后是卓老爷子看在卓大伯母的面上，帮着说了两句话，开除了一切职务和公职，上交了财务，好歹免了牢狱。
一时间，卓大伯母脸上讪讪。
卓母怼了妯娌一次，觉得自己多少扳回了一程，又问，“这表很贵？”
大伯母兴致缺缺地点点头，“贵吧，好几千总是要的，我也不懂，这个牌子几千到几万的都有。”
卓大伯母话音刚落，卓母就拉起卓航的手，准备细细打量一下卓航的手表。
卓航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抽回手。
“真要那么些钱？”卓母讪讪地问，看看卓航又看看卓大伯母。
卓大伯母一瘪嘴，微微地点了点头。
卓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多少钱他也是块表，多少钱他也不是你的。”说完卓母，又问卓航，“哪来的？别搞出经济问题来。”
卓航突然想问一问，这一桌子的人都是哪里来的牛鬼蛇神，就没点正常的价值观？
这一顿饭真的很影响心情了，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明天再回来，不，不对，不如下个星期再回家。
有点想小夏了，卓航觉得自己多一秒都坐不住了。
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上滑了一下，呲啦一声，着实刺耳，也打断了在再组织语言准备进行新一轮说教的众人的思路。
“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卓航留下一句话和面面相觑的众人拎着沙发上的外套就走了。
直到院子里关大门的声音传来，愣神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卓母拉着卓大伯母和卓奶奶絮絮叨叨地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十月怀胎生下他，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就这个态度，这个态度，他居然摔门，他居然为了个女人摔门，这个屋里都是他的长辈，他居然摔门，白眼狼白眼狼，我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卓母还在说，可是除了觉得呱噪，没人在听她到底在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么些老调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