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窥

  裴阳县往吴海城,走官道需要走上白公里,小路也只近一点。若是有匹马,日行百里倒不是多大问题,可换做人就不行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我有嘴。
  普通人的脚程每小时大约能走五公里,一天一夜不停赶路才能赶到,就算练武之人脚程快,轻功加走路,只需要十数个小时,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黑灯瞎火的,加上阴天没有月亮,现在赶路撞树上都不知道。
  “所以说我们是为什么那么急急忙忙的出了裴阳县的?”黑鱼坐在路边问我。
  我看着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的黑鱼,顺手捡了颗石头扔过去:“还不是你,我说去土地庙凑一晚,明天再走,你偏不听。还说什么早走早到,怎么不早想到现在呢?”
  由于天色太黑,我又没有下重手,所以石头准确的打在黑鱼的头上。黑鱼哎哟一声,身子往后仰了仰。
  也许是他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反击我,而是用明显弱了几分的语气说道:“我都承认是我的错了,你现在倒是想想我们今晚怎么熬过去。”
  “我这不正在想么?”我烦躁的来回走动。黑鱼也不再说话,只听得虫鸣缭绕。
  “谁?”黑鱼突然大喝一声,然后便听到路边的灌木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不加思索,右脚探到一块石子儿,朝着响动传来的方向用力一踢。石子飞过黑夜,准确的击打在什么东西身上,从灌木中传来的入肉声证明我这下不轻。
  突然想到要是国足有我一半水准,世界杯还不是手到擒来。
  扯远了。
  踢飞石子后,我并没有停下动作,右手探到背后的半截镔铁棍,顺势抽出,以一个不怎么标准的掷千钧向着同一个方向扔过去。
  然而只有石子发出了入肉的声音,镔铁棍晚了石子一秒到达,却只传来插进泥土的沉闷声响。
  黑鱼追着我的半截镔铁棍冲出,手中长剑对着灌木就是一记横切。我抽出另一截镔铁棍,也紧随其后赶到。
  灌木被黑鱼懒腰削去一半的高度,我赶到时,黑鱼正蹲在地上看着什么。借着极其微弱的光,我找到了插在地上的半截镔铁棍,将它从地里拔起,然后向黑鱼靠去。
  “是什么?”我先开口询问,以防黑鱼没看清是谁,直接拔剑砍我。
  “一只兔子。”黑鱼从地上抓起一团东西,我凑近后才看清楚,那是一直黑兔,还散发这一股血腥味儿,确实是一只刚死不久的兔子。
  “伤口是石子所伤,看来是我们大惊小怪了。”海鱼提着兔子晃了晃,起身往回走去。
  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看了遍现场,实在太黑了也发现不了什么,于是也跟着往回走。
  “还是生一团火吧,不然什么都看不到,再把什么小动物当人,我们一晚上都不用睡了。”黑鱼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将长剑收好后说道。
  假的把,我暗想,顺带把兔子烤了才是你的目的把!
  过了一会儿后。黑鱼又接着说:“顺便可以烤了这只兔子,既然出来吓人,就要付出代价。”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话说黑鱼你烤只兔子都要想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表现的正常点很累么?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和黑鱼尝试生火,因为我们竟然谁都没想过带一盒火柴。
  好在此时已入夏天,我在路边的树林里捡了不少干树枝,然后又是钻木取火,又是敲石取火的,折腾了好~长~好~长时间,才终于弄起一簇小火苗。
  拿黑鱼的刀处理了那只被石子弹死的兔子,黑鱼的抗议声总算是在烤兔子的香味下渐渐消失。由于身上没有带调味品,所以兔子只有原汁原味的香。一只兔子,四分之三进了黑鱼的肚子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已经入夏,但因为环境的完好,此时坐在树荫下只觉阵阵凉意,丝毫没有入夏的闷热感。
  吃完了兔子,黑鱼靠在我对面的树下,说了句一个时辰后叫醒我,便沉沉睡去。我刚想说这句话,竟然让你给抢先了。话说,我们相识不过两天,这也敢在我面前睡死,难道就不怕真的睡死过去吗?
  面对熟睡的黑鱼,我突然想到,要是我是个变态,对美男有什么企图,那黑鱼你不就菊花残满地伤了我为什么要假设自己是变态啊!难道是长夜漫漫,我无聊到要吐自己的槽?
  百无聊赖的我,又用手做刀,隔着空气对着黑鱼的脖子比划来比划去,想象一刀下去会是怎样的情景,然后我发现,纵使黑鱼对我做了这么多坑我的事,我的内心除了他看有点不爽外,竟然毫无恨意。看着黑鱼死沉死沉的睡相,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也不再比划,找了棵树靠坐下来。
  我闲来无事做,摘下背上的镔铁棍,放在手里把玩。先是抓着一截当笔转,然后又将两根旋起来。
  嗯?
  在旋棍子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滞涩感,这是不应该的,镔铁棍被我保养的很好,丝毫没有生锈,这滞涩感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我凑到火堆前,将手中的棍子再次旋开,接着火光看了起来。
  眼前的一幕让我感觉脊背一阵发凉:被我掷出的那截镔铁棍的螺旋纹路里,卡着一茬的布料纤维,还沾满了沙粒。这布料绝对不是我或者黑鱼的,这点我可以肯定。
  那这布条背后所代表的事就呼之欲出了,刚刚躲在灌木里的不是兔子而是个人。
  我三两下抓下螺旋纹路上的布条收好,将两截镔铁棍旋在一起,迅速远离火堆,让自己隐藏在夜色中,五感全开的警戒着周围。
  我竭力想要让自己屏息,但我的心跳的很快,这让我完全没法隐藏自己的踪迹。大半夜的藏在灌木里,还能在瞬息间逃走的人,绝对没有什么好想法。我想叫醒黑鱼,但又怕打草惊蛇。
  于是我怀抱着镔铁棍,躲在树的阴影后面,小心警惕着周围,以防突然出现的袭击,太过集中的注意力甚至让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我没有按照黑鱼的要求叫醒他。两个时辰过去,我觉得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极限,但我依然没有放下警惕。三个时辰过去天亮了!!!
  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倒是我的精神萎靡的不行。
  “所以这就是你像个傻子一样抱着棍子在树后躲了一夜还一宿没合眼的理由?”听了我的解释后,黑鱼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话说你这么长的一句话不加个标点么?
  “住嘴,没我警戒,昨晚你就让人割喉了都说不准。”我对黑鱼的眼神很不满,于是我绕着树走了一步,让他看不到我。
  “哦?是吗?”黑鱼探出头戏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只见他从腰带里拿出一跟十公分长的棒子,对着空气挥舞。这边挥一挥,又跑到另一边去挥一挥,仿佛那空气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似得,周围的灌木随着他的挥手,掉落了一地树叶。
  良久,黑鱼回到我身边,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我看。
  只见那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棍棒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透明丝线,除非是好几圈叠在一起,不然完全看不见影子。
  “嚯,合着你昨天能睡那么安稳,就是因为你身边还有这周围,都绕满了这东西?”我好奇之下伸手去摸丝线尾端没有缠进去的线头。
  “别用手摸。”黑鱼想要阻止我,却来不及。
  “嘶。”我条件反射的抽回手,拇指上多了一道细不可闻的伤痕,正往外冒着血,“这东西这么厉害呢!”
  “这是雪蚕丝,锋锐不下刀剑,坚硬不输金铁。”黑鱼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雪蚕丝,“还好你昨晚没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早上你就躺在那里了。”
  我去,果然是防了我一手吗?怕我什么?肛你菊花吗?
  “哼!”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有这东西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昨晚我乱走,岂不是死的很冤?”
  “不会不会。”黑鱼摆了摆手解释:“外围我绕的是二等的蚕丝,最多只会割伤,不会要人性命,我身周的才是一等蚕丝,那才是会要命的东西。”
  还真是个好东西,等等,他好像是在用偷换概念,差点被忽悠了。
  “割伤我就不冤吗?”我板起脸,这种时候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大男人哪有这么小气的,现在不是让你知道了?”然而这对他并没有用,黑鱼对我翻了个白眼,然后背好盒子上路,“还不走?”
  我看着黑鱼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强打起困乏的精神,拿好行礼快步跟了上去。
  前方路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