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鱼

  我趁着天蒙蒙亮,抓紧时间小憩了会儿,那些乞丐倒是老早就出去了,这让我想起了二十一世纪那些人前人前千苦万苦,人后却生活奢侈的假乞丐。
  睡没多久,我便自行醒来,拿出包袱里的肉干和水囊,我随意吃了点当做早餐。沈南凑过来想分一口肉干,被我一巴掌拍开。
  吃完肉干,我在沈南咬牙切齿的注视下灌了一口水漱了下口,然后解开他的绳子,押解他去官府。
  一路上行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见过遛狗的,还没见过遛人的……
  步行半个小时到官府,我将捆着沈南的绳子连同他的画押一同交给了捕头,捕头接过两样东西,对着我露齿一笑。
  我仿佛听到“叮”的一声“恭喜少侠,朝廷声望加十。”……简直吐槽不能。
  和一脸郁闷的沈南以及牙齿闪光的捕头道别,我陷入了漫无目的的闲逛中。
  ……
  裴阳的街市和我在历史书上了解到的不一样,按说古代商贩摆摊是有特定地点,特定时间的,而这里的摊贩摆摊几乎就跟二十一世纪的一样,见缝插针。
  这再一次提醒了我,这里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中国。
  逛了好一会儿,腰间多了个装饰用的小挂件,手里多了包滚烫的包子,然后我转着转着,就走到了青楼。
  别误会,这里的青楼并不是一般人认为的那种妓院,虽然里面也有那种事,但青楼更多的则是一些歌舞表演。君不见,好多文人都喜欢在青楼里附庸风雅。
  “公子进来坐坐?”某失足女走过来想把我拉进去,原因是我挂在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地,至于为什么是十足女,那些卖艺的头牌会出来拉人吗?
  不过这姑娘长的不赖,我差点就跟她进去了。不过我还是谢绝了她的邀请,在这个世界我还是处呢(原世界也是),可不想把自己第一次交待在这种地方。
  于是我身体一摆,避开了她的手,顺带揩了点油。
  要是师傅知道我拿他教的身法揩油,估计会让白猫刨个坑把我埋了,白猫会刨坑吗?
  正当我打算离开这个让我想入非非,差点管不住小兄弟的地方时,从青楼里走出了一个白衣公子。
  我莫名的心里一动,转过身来看向那个走出来的白衣公子。
  只见其面白如玉,目若星云,唇若涂脂,形体匀称……擦,怎么都是形容女性的词汇。总之这白衣公子看起来充满了一种阴柔美,若不是嘴唇上那两撇胡子,我差点就要以为是她而不是他了。
  “公子慢走。”白衣公子前脚出了青楼,后脚一个气质端庄,落落大方的绝美女子就追了出来,对着白衣公子盈盈一礼。
  “姑娘何必亲自送出,堂内尚有宾客在席。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白衣公子说,声音是男性。这番话甚是装逼,因为哪怕是在古代,平时的交谈还是用的白话文,只有在书写或者很正式的场合才用的文言文。当然,某些文人大师特很喜欢用。
  我心里突然蹿起一股莫名的不爽,只有小部分是因为这番话,更多的则是针对他这个人,就好像命里不合一样,可我不信这东西。
  在我疑惑这种不爽从哪来时,白衣公子走到了我的面前,“这位兄台,你挡道了。”
  我疑惑向四周看去,不知何时,许多青楼的失足女因为看帅哥看痴了,不自觉的站成了一堵墙,这简直跟“掷果盈车”有的一比。话说,青楼有这么多女子吗?我再细细一看,这个是外出买菜的少妇,这个是对面店铺的老板娘,还有这个……哇啊,大娘你放着自己的菜摊不管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你的菜让人拿走了诶!!
  而更重要的是,我正好站在唯一的缺口上。我看着白衣公子,默默啃了一口包子。然后蓦地腾空而起:“大胆蟊贼,把菜留下。”扑向那个拿了大娘的菜却不付钱的家伙。
  蟊贼听言,撒腿就跑,不过跑得再快也比不过轻功,我甚至看到了他回过头时,眼里那双份的恐惧。
  等等,双份?
  “诶呀妈呀!”在我即将追上蟊贼时,旁边突然飞出一人影扑向蟊贼,然后……我们两个在半空中就撞在一起了。
  蟊贼趁机丢下手中的菜窜进人群,我从地上翻起想要去追,可蟊贼早已消失在人群里。
  我擦,我好歹一武林人士,竟然抓不住一蟊贼,说出去怕给人笑死啊。
  于是我怒而回头看向刚刚撞我的人,赫然是那白衣公子,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我上前指着他道:“狗货,拜你所赐,蟊贼跑了。”
  白衣公子晃了晃有点蒙圈的脑袋,“狗,狗货?”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好吧,一个激动就用了国骂了,这个年代的人听不懂。
  我歪头想了想,重新指着他换个说法道:“兽也,此番走了蟊贼,皆拜你所赐。”
  嗯,这很文言文。
  “哈?”白衣公子听后,大怒,从地上跳了起来,“你自己武功不到家,轻功慢了一拍,才让后来居上的我跟你相撞,你竟然说放跑蟊贼是我的错?”
  “什么?我武功差?你是想比划比划了?”我闻言,也大怒,往后一跳,双手一前一后摆在身前。
  “这儿人多,换个地方打。”白衣公子一拂衣袖,原地一跳,脱离了一帮想要给他检查伤势的姑娘们……还有个大娘,然后踩在一边平屋的屋顶上,指着我用一种蔑视的口吻道:“可敢跟来?”
  嘿我这暴脾气。
  我二话不说,也原地一跳,脱离了一帮想给白衣公子报仇的姑娘们加一个大娘,然后追着白衣公子而去,留下一地惊叹。
  话说,事情是怎样发展成这样的,平时自己是挺和气的一个人,就算别人说我长的丑我都不会发什么火,怎么今天这么冲动。难道真是八字不合,不打一架不舒服?
  跟在白衣公子身后的我如是想到,看着前面身法飘逸的白衣公子,突然感觉有一种充满英气的美……卧槽,我不是基佬,我不是基佬,我不是基佬,重要的事说三遍。
  将可怕的念头甩出脑袋,一回神,白衣公子已落在了一块无人的荒地上。变戏法一样地抽出一把长剑,背对着我傲然而立。
  我跟着他落地,然后抽出插在包袱里的两截镔铁棍,对接好旋了起来,感觉这逼格就比人家低了不少。
  白衣公子在我接好镔铁棍后转过身来面对我道:“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然后朝我猛冲过来。
  我还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打起来……
  白衣公子右手持剑对着我的面门就是一击直刺,我侧过身,竖起镔铁棍挡住他直刺之后的横斩。我抱着镔铁棍一个转身,与白衣公子擦肩而过,然后回身一棍砸下,被白衣公子举剑接住,但他还是被我这一砸的力道推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我见白衣公子下盘未稳,镔铁棍一转,做出标枪的姿势,枪术?掷千钧,镔铁棍脱手电射向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形未稳无法闪避,只好拿剑格住我这一枪,然而以掷千钧投出的镔铁棍力道之大,岂是他身形未稳还能接住的。当下被并铁棍再次推出十数米。
  短短几招,我便取得了不小的优势,这让我在心中对白衣公子产生了十分不屑的情绪,于是趁胜追击。
  我两步上前接住反弹回来的镔铁棍,有一点要提一下,我所学四式将门枪法:荡天星,扫纵横,钻天穹,掷千钧。掷千钧其实可以当做前面任意一式的起手式。我单手抓住镔铁棍,绕着身子抡一圈,奋力往白衣公子砸去。这就是将门枪术,朴实,刚猛,厚重。
  白衣公子刚定住身形,抬头便见到我的镔铁棍夹杂着千钧之势砸下,想也不想地侧身躲开。这个举动可谓正中下怀,镔铁棍还未落地,我另一只手攀上镔铁棍,借用全身的力量将镔铁棍的去势硬生生地改为横扫。
  枪术?扫纵横。
  这是所有将门枪法中为数不多的一两式有点阴的招数,破解之法也很简单,铁板桥就行,只是铁板桥还未做到一半,便会被我抡飞。我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衣公子被我一棍抽飞,然后哭着跪在地上亲吻我的鞋子,大哭着说自己错了的画面。
  我把视线望向白衣公子,想欣赏下他脸上的慌乱表情。可当我望过去时,我只看到一抹嘲讽地笑,然后他的脸迅速消失在我的水平视线下方。
  手上没有传来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实感,然而镔铁棍去势不减地向着空处挥去。
  突然我感觉心里一阵悸动,于是双脚一跃,借着镔铁棍的势旋转着腾空而起。
  然后我看到了以跪姿躺在地上的白衣公子,以及那贴着地面横扫的一剑。
  白衣公子一剑不中,顺势将长剑上撩,我强行扭腰让镔铁棍横在我和长剑中间,挡下这一剑。
  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我右手一撑,将自己撑起,落地站稳。
  不远处的白衣公子则只用两只脚一撑,就那么从躺着的姿势站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扫纵横的破解方法是铁板桥,但是铁板桥的速度不够,所以刚刚白衣公子是直接躺下的。
  卧槽,躺的这么流畅,是专门训练过的吗?还有这货前面展现出来的轻功明明那么好,怎么可能被我一砸砸的重心不稳,所以这刚刚的优势全是他演出来骗我上钩的咯,我果然还是太耿直了啊!
  “嘶!”我突然感觉腰部一抽,肌肉传来一阵撕裂一样的痛。这是使用扫纵横的后遗症加上刚刚强行扭转身体造成的,四式枪法猛则猛矣,对身体的负荷也是同等的。
  哈,看来几回合下来,优势其实是那白衣公子的啊!
  “干的不错。”我输人不输阵,将镔铁棍往地上一顿,忍着腰部的痛,傲然挺胸,指着白衣公子道:“竟然能跟小爷我打成这样,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白衣公子左手在剑上一弹,发出叮的一声,“我的名字你可要记牢了。”他注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
  “我叫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