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做自己的代价
看着坐在对面的上官策,张怀亮心想:这个家伙今天约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呢?难道说他是不认输,要和朱文龙内斗吗?转了转眼珠子,他心里面分析,说真的,当时如果不是上官策人在外面的话,那场公司的内斗,谁是赢家还真的说不好呢。
看着上官策纤长的手指翻看着菜单,张怀亮想着,其实在工作上面,他还是挺佩服眼前这个人的,看起来他只是一个董事长的助理,作用不是很大,但其实呢大家都知道高盛集团后期很多决策都是他辅助高董事长共同完成的。无论是营销还是全局策略,上官策给人的感觉是敢想敢干,敢于推陈出新,手段花样繁多,经常能出其不意的取得胜利。
上官策简单的点了几个菜以后,喝上菜单对身边的服务员说,“来瓶五粮液。”
听到叫酒了,张怀亮皱了一下眉头,“就咱们两个人吗?就别喝酒了吧!”
上官策笑了,“难道咱们两个能凑在一起,吃个饭,不喝点酒怎么能尽兴呢?你酒量又不错,我也能喝上两杯,以偶瓶酒也不算是多。”
听上官策这么说,张怀亮不好再拒绝了,只好点头笑着,奉陪着。这顿饭的目的肯定不是两个人简单叙旧那么简单,张怀亮心里清楚的很,可是看到上官策只是喝酒吃菜,说点有的没的逸闻趣事,八卦新闻,谈笑间就已经酒过三巡了。公司里面的事情是一点都没有提,虽然心里面有疑虑,但是张怀亮自己也不好先表态,只好静观其变。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酒,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上官策吃了一口河豚,感受着香嫩的舌香触感,笑眯眯的说,“在代理董事长的麾下做事情,感觉怎么样呢?”
张怀亮放在嘴里间的鲍鱼,还没下咽,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想:终于来了。但是表面上他丝毫不显得慌乱,淡然的吃完了嘴里面的美食,笑呵呵的说,“这个嘛,要看怎么说了!”说完,斜着眼看着上官策,心里面的小算盘是,无论他对我提出什么请求,我都不能实打实的接着,目前公司的形式还不是很稳定,我自己得稳住了。
上官策玩味的看着张怀亮的表情,点了点头,喝上一口汤,笑着看着他,“我有什么说什么,在咱们公司,虽然家也不小,但是比起那些规模更大的企业,我们还是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目前公司内部管理结构如此不稳定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当然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工作,说白了,我们都打工的对吗?”
张怀亮手里面端着的杯子,本来是想和上官策碰上一杯的,可是听他这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心里面是一点谱都没有,就是笑笑点点头,“你说的对,攘外必先安内吗!没错。”
上官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身体往后面仰了一下,以张怀亮的视角看来,好像对面这个家伙突然哟了某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样的感觉,让坐在他对面的人感到很不爽,但是一时间也不好说点什么。
上官策仿佛浑然不觉自己的现在的身体动作和微表情传达出来的意思,接着说,“其实股东们不满的不过是因为高董事长手头上的项目暂时出现了一些问题而已,可是做生意谈项目毕竟不是百米赛跑,而是马拉松,如果现在这两个项目都出现了转机呢?”说到这里,上官策举起杯子和张怀亮碰上了一杯,不管对方什么表情,先自顾自喝下自己的杯中酒,接着说,“只是现在的局面是有那么一点点复杂哈,更复杂的是”上官策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张怀亮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对方,看对方说的话在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上官策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没有说完,但是目前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他笑着看着对面的张怀亮,很直白的说,“马上就要下一次的股东大会,说是要正式任命朱文龙为董事长。我希望,在这次股东大会上,你站在我们这边。”
“你说什么?”张怀亮装作没有听清的模样,心里感到很不爽,脸上却还带着笑意,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不管上次股东大会你是如何选择的,这一次,你要站在我们这边。”上官策坚定的说。
这下,张怀亮的心里面是真的不爽了。听着地方的语气词里面没有丝毫的恳求甚至请求的语气,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社交上的侮辱。就好像自己理所当然要这么做,就好像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面一样。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不满,已经深深的印刻了出来。
上官策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对面那个家伙的不对劲儿之处,他眼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张怀亮,重复了一遍,“你只能这么做。”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此时双方的气氛已经到了马上就可以刀兵相见的地步了,上官策并不傻,他当然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满,可是他似乎丝毫不在话对方是什么样的情绪,依旧笑呵呵的说,“你觉得我没有这样的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张怀亮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上官策笑了,“以为我是一个说话做事情不靠谱的人吗?”说着,他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平板儿,就像是平常玩游戏样,手指在上面左滑一下,右滑一下,再七点八点几下,然后才把平板儿递给张怀亮,笑着说,“你自己看看吧!”
拿着平板儿,眼睛看着上官策,张怀亮完全没有GET到对面那个人说的什么意思,低头看着平板上的内容,是一个文档。一页一页仔细看下去,张怀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带着绝望的深情看着上官策。
上官策放下手中的酒杯,歪着头微笑的看着对面的张怀亮,这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怎么样?张老板?我要是和老高混不下去了,是不是可以找你打工了?以后给我留口饭吃啊。”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张怀亮。
平板上的内容,张怀亮已经不能在气定神闲的看下去了,此时他的腿脚发软,头里面嗡嗡作响,看着上官策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底气了,“上官,上官老兄”
“行啊你,”上官策笑眯眯的看着张怀亮,“你可以啊,自己开个公司,买公司的产品,要不是营销上来上报全公司上上下下都被你瞒住了啊!”
冷汗从张怀亮的脑门上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他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神采,呼吸急促,说明他的情绪起伏的很大。“上官老兄你说我怎么办?”
“刚才我还在想,要你站在我们这边,但是”
上官策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张怀亮就赶紧说,“你说的对,你说的我全听,我站在你们这边,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张怀亮前几年背着公司上下,和自己的小舅子在老家开了一个公司,以低价销售公司的产品,悄悄的跑着业务,也就是想着挣个外快而已。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想到居然被营销商给一状告在了上官策这里。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往大了说,肯定是要负刑事责任,犯法的。不能再往下面想了,张怀亮现在想下跪的心情都有了。“你说,让我怎么办!”看他这上官策就想看着自己唯一的希望。“求您一定要帮帮我!”
“帮你?”上官策的脸色冷了下来,厉声说,“你以为我没有帮你吗?我要是没有帮你,这个东西早就应该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了!”嘴角撇着一抹微笑,“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明白!”冷汗源源不断的从张怀亮的脸上流下来,入口的酒,真是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可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些都咽下去。真是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小子,居然在手里捏着这个绝杀!“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说呢?”上官策反问。
“唯你马首是瞻!”张怀亮极不情愿,但是无奈的说。
上官策冷笑了一下,“好啊,你说的!”
“是,只要是您说的,我全部照办!”张怀亮拍着胸脯说。
“我要你,下次股东大会上,站在我们这边。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想你应该有这个智慧。”上官策看着张怀亮,摇晃了手里面的平板电脑,脸上带着平静而得意的笑容。
在那个平板电脑上,掌握着的是张怀亮的身家性命。杯里面的酒倒满了,张怀亮单着酒杯陈恳的看着上官策,“都在酒里面了,您放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官策悠闲的吃菜和酒,心情无比的愉悦。
送走了张怀亮,上官策走出饭店,感受着外面的渐渐清凉的秋风,天空的云淡淡的映在蓝色的大气层前面,那是一种美,一种便引诗情到碧霄的美丽。看看手表,他拦下了一辆车,上车以后闭上眼睛心想:接下来就看青岛那边高君行的情况了。
张仲淹开着车来到了原来的厂宾馆门口,转了一个弯儿停好车,打开车门下车。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树木凋零了很多,天空也是像是洗了一样,干净而纯洁。
抬头看看眼前的厂宾馆,现在极影改装成了康健养老院。张仲淹的心里面有得意,还有男一诉说的感慨。他眼前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一个项目的顺利成立,更像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梦想,好像一个梦想中的城堡正在点一点的建立。
掏出手机,他拨了欧阳欲晓的电话,“喂,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边的欧阳欲晓沉默了好半天,最后才说,“行吧!”
挂下电话,张仲淹笑了,很多很多往事,浮上心头,正在发呆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香水味儿传了过来。回头,果然看到了李莹莹。张仲淹,只是看了一眼,就回过头,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好像没什么心思和她说话。
“张总,感觉怎么样?这么快就开张了!”李莹莹站在张仲淹的身边,但同时还保持着一段距离,“养老院,真的没有想到您会涉及这块儿。”
张仲淹笑了笑,看着对面的招牌,“快也不算是快了,毕竟厂宾馆的结构都是很合适的,我们只需要简单的改装就可以了!”说着,指着那边的一片空地说,“原来这块是喷泉的,还有一块很上档次的石敢当。现在准备把这里推开了,和改装成快自耕地。春天的时候老太太老头子们来着里播种,秋天的时候收获。有利于身心健康。”说完,脸上带着温馨的笑,“你觉得怎么样?”
李莹莹看着张仲淹,“真是没有想到,您居然会把厂宾馆盘下来做这个!”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张仲淹笑着问,“夜总会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是奸商”
李莹莹的话还没说完,张仲淹赶紧摆摆手,说,“嗨,你也别想多了,真的,我开养老院更是奸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对李莹莹说,“你想啊,当前社会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养老问题!这可比开夜总会刚需多了!”
李莹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当然了,”张仲淹笑着说,“这次养老院能这么顺利的完成,还是要谢谢你啦!”
“举手之劳而已。”李莹莹说。
“现在在董世宽手下工作是什么感觉?他对你还是那么眼馋肚饱的吗?”张仲淹直言不讳的说,“我觉得你还是要有点心眼比较好,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女孩,白天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晚上在一张床上办事,最后蹉跎了青春,也混不出个什么名堂来。现在虽然说是改制了,但是怎么算,董世宽也是个吃国家饭碗的人,跟着他,你要小心点!”
李莹莹笑了笑,回头看着张仲淹,“你以为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吗?”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刚才在这里看到你,就是想告诉你,赵东城回来了!”
“回来了!”张仲淹冷笑了一下,“哼,窝囊废!”说完摇摇头,看着李莹莹,“你会给他送牢饭吗?”
“不会!”李莹莹说。
“呵呵!”张仲淹笑了,笑容里面含义很多。
李莹莹好像是看出来了张仲淹心里面的潜台词,“我不去并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因为没有爱了。”
“爱”张仲淹的表情好像是想要开怀大笑一番,但是憋回去了。
“我很可笑吗?”李莹莹斜眼看着张仲淹,心里有点不满。
张仲淹摇摇头,收起了刚才玩世不恭的脸,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不,其实我是相信的。”
“相信什么?”李莹莹反问。
“你刚才说的。”张仲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测了,接下来他好像说了一句更没头脑,但是仔细想想也很符合现在谈话逻辑的,“我倒是挺想去看看他的,赵东城。”
在厂宾馆的对面是被已经开始显得凋零的梧桐树掩护的家属院临街楼,在张文和李小光的记忆脸,小时候家属院如果停电了,大家都会推开窗户看看马路对面的厂宾馆,如果厂宾馆也停电了,那么来电就很快了。
今天张文和李小光出院,回到家属一眼就看到了家属院小卖部后面搭着的灵堂。红白蓝相间的塑料编织袋材质的灵棚,里面摆着八仙的纸扎小人儿。王谦妈妈的照片就在中央,脸上带着慈爱的笑。
“小时候我应害怕她的!”张文的眼睛看着灵棚里面王谦妈妈的照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对着李晓光回忆,“我记得这个老太太在咱们小时候脾气就很不好,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情和邻居吵架,挺吓人的。”
李小光将张文搂在怀里面,叹息着说,“当生活给了我们太多的磨难以后,脾气性格上就会出现一些变化。我记得王谦的家庭条件一直都很一般。”说完,他看看张文,“咱们去给阿姨磕个头吧!”
张文和李小光走进了灵棚,王谦带着孝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孝子衣服的陈小军。看见李小光两个人进来了,两位孝子赶紧磕头,旁边有司仪立刻喊,“有客来了!”
张文和李小光两个人默默无语,跪在了遗像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孝子还礼!”王谦和陈小军跪着来到了张文和李小光的跟前,还礼。
还礼结束以后,大家坐在一边,说话,王谦看见李小光他们,眼泪再次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妈就是一个家庭主妇,脾气差,邻里关系也是最近几年才好起来的。小时候我一直觉得我们家的顶梁柱是我爸,后来我爸死了,我就觉得嗨,我接了我爸的班了,我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了。现在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家的顶梁柱是我妈是我妈”说着,王谦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小军拍拍王谦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王谦擦了眼泪,看看陈小军和李小光,抽噎着说,“厂里面说了要我们回来,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就觉得,那边我我在那边总比在厂里面强点吧”说到这里,王谦难过的不能自已了,“你说我错了吗?我只想着我自己,只想着我自己!”
张文在一边看着痛哭的王谦,心里面一直在想:我们这一代人和父母这一代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父母他们一切都是为集体、为家庭、为孩子着想;我们这一代人的口头禅就是,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从事自己想从事的事业。好像别人的感受从来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们这样,真的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