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而我也将不再生存
床上的女人裹着床单,露出细腻的锁骨和膀子,娇嗔的说,“你不是说关机了吗。”高君行赤条条的后背,对着女人。女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时看到了什么,“你说话啊!不说话,我走了啊!”
高君行听着后面女人的话,他不置一言,先是将手机屏幕锁打开,接着他看到手机上面有将近十来个未接电话:有上官策的、张仲淹的、欧阳欲晓的,相应的还有短信——
“你死哪了?赶紧回复!”
“赶紧回来,余潇潇死了!”
“余潇潇死了,你知道吗?”
“余潇潇死了!”
“余潇潇死了!”
“余潇潇死了!”
这样的微信、短信内容一条条往下看着,高君行的心越来越紧,就像是一个拳头紧紧的把他的心攥在里面,压迫得他喘不过来气。
简直不敢相信——余潇潇死了。
高君行慢慢的放下手机,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他慢慢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没抽上几口就被掐掉了。接着他冲到床上一下子抱紧了女人,伴着女人的欢笑声,两个人再次投入到激战之中。
此时,格调浪漫的宾馆房间里面,只听见咯吱声,女人夸张的呻吟声,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男人再次的吼叫。最终高君行败下阵来。他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眼圈红了,可是没有流下来眼泪。伸手拿过旁边的手机,直接关机。
窗外渐渐起风,吹动了窗帘,淡蓝色的窗帘像是飞纱一样被吹了起来,鼓出各种弧度。树枝摇曳,渐渐的天气变凉了。
悠长的走廊,灯光昏暗,还有点恐怖的气息。一辆推车缓缓的从走廊的一头被人推搡着向着走廊另一头。推车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是习惯了外面的风,也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推车上的白布有些旧了,泛着黄色,好像带着莫名温和的触感。终于,推车不在机械的前行了,来到了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大门缓缓打开,推车被推了进去。
一双手把白色的布掀开了,露出一张略带变形的脸,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余潇潇的脸。此时她的脸上已经一点生机都没有了,嘴唇发灰紫,似乎脸色也是发灰紫的。
在日光灯下,有一双纤长的手,在光影中,那双手显得苍白而没有生气,慢慢的,这双手带上了手套。
咯吱一声,有人推上来一个类似工具箱的东西。打开盖子,里面都是画笔一样的玩意儿有序的排列开来。那双手拿出一个刷子,沾上点盒子里面的颜色,熟练的涂在余潇潇的脸上。很快,美人便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白炽灯下,化妆的人正在给余潇潇化妆,一缕轻轻飘飘的声音在半空中慢慢的流过:我叫余潇潇,今年30+了,也许快四十了,或者更老了。现在,我不愿意再提起我的年纪了。对,如你们所见我是自杀身亡了,我想在我的追悼会上会有人议论我的,说我是不堪生活重负的金丝雀,赵东城倒台我就自杀了。或者还有更多的议论吧,但是我想我死了就不在乎了。让我猜猜,会有谁来参加我的追悼会,高君行?上官策?欧阳欲晓?大概他们会来吧,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待我,但其实我们并不是朋友的。
灯光所散发出来的光晕,是五彩的,红色、黄色、蓝色、紫色,他们围在一起,在时空的莫比乌斯纸环中来回的穿梭。巨大的光源吸引着我们游荡在回忆的闭合光环中我们将看到关于余潇潇的一个个真实的回忆——
回忆画面一
一辆破旧的大巴摇摇晃晃的穿梭在树荫丛林中,大巴的车顶上面放着各种行李、布包,好像随着汽车的摇晃这些杂物随时都会掉下去一样。走进大巴里面,你会看到汽车上还充斥着各种混杂的味道,五花八门的人们在汽车上有的睡觉、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脱了鞋在放松自己。
在汽车的后排,坐着一家三口人——
余潇潇和自己的老妈激烈对话,“我就是不想和老爸回老家上学,什么子弟职工学校,那是什么学校?我想上更好的学校。”
“你爸现在刚刚退伍,你觉得我们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余潇潇的妈妈一脸的不耐烦,“你要是觉得回老家不好,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去哪里,我都不拦着!”
“妈”
“你别叫我妈,我们就是欠你的!现在你爸这个样子,你怎么还只想着自己?只想着你自己?!”母女两个几乎吵起来。
坐在一边,头靠着窗户的余潇潇父亲,突然像是被电击一样,直愣愣的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阴郁,突然怒吼一声,“你们别说话了!”
母女两个都安静了,汽车上的旅客们,走回头默默的看着他们
五彩的光环,随着这个巨大的闭合环,来来回回的转啊转啊,我们又来到了另一个时空,看到了另一个回忆画面——
回忆中的学校永远都是绿荫美好,窗明几净的,余潇潇一脸傲娇的走过穿过操场,走上台阶,和在走廊上闲聊的同学们擦肩而过。
刚刚离开同学们,余潇潇听到身后有人议论在议论自己,“你知道吗?她是军转干部家属,家庭条件一定很好。”
“对啊,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
后来他们在说什么,余潇潇已经听不见了,但是听到这样的议论,出于青春期的特殊心理,她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回到教室,上课铃声响起,这一节是自习课。
窗外巴掌大的绿叶给窗户增加了几分美好的亮丽,在教室里面的同学们都埋着头各干各的,有人在肆无忌惮传纸条,有人在小声说话,有人在玩手柄游戏机。
余潇潇在认认真真看笔记,在她的身后,同学们在悄悄的传递着一本东西,经过几次倒手,最终这本东西出现在余潇潇的桌子上。
拿过这本东西,打开一看的是一本习题,扉页上写着:一起加油,为了我们的梦想!抬头她看见了上官策的笑脸。咬了咬嘴唇,头低得更狠了。
光晕还在莫比乌斯环中来回的游荡,就像是流沙一样,在飘荡的时空中形成了独特的、片段的记忆画面——
画面1、一天晚上,余潇潇回到家,妈妈拿出一件很时髦的衣服,“这是香港工作的小姨穿旧的,改一改就好了。你觉得看好吗”
余潇潇伸手抚摸着衣料光鲜的折光,“穿旧的衣服都这么好看啊!”她的大眼睛美好而忽闪。
在晚上灯光下,余潇潇的妈妈踩着缝纫机,在她的身边,余潇潇在看书、学习。
画面2、一天清晨,余潇潇的父亲穿着银行保安的制服,头发凌乱着,看起来很疲惫。
父女两个走在林荫道上,远远可以看到学校,隐没在梧桐树中,一路走着,两个人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当快到学校的时候,余潇潇突然甩开了父亲,加快了脚步,“爸,你去上班吧,我先走了!”说完,她一溜烟钻入了人群,看起来就和后面那个愁眉苦脸老实巴交的保安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画面3、主题班会上,黑板上写着夸张美丽的艺术字——我的梦想。
讲台上,余潇潇面对同学们,她大声说,“我的梦想很简单,我要到北京上大学。”
台下的同学们热烈鼓掌,高君行一边鼓掌一边用眼神问候了上官策、张仲淹和欧阳欲晓一下。上官策的脸上露出了和高君行同样的热情。
画面4、啪——余潇潇的脸上被母亲狠狠扇了一巴掌,“你能不能不这么自私!”
余潇潇捂着脸看着自己的妈妈,“我怎么自私了?”
“你的心里面只有你自己!你以为父母心里不难过?你爸。”余潇潇的妈妈指着坐在角落一脸木然的余潇潇老爸,“他的级别是应该光荣转业的,最后变成了退伍,你以为我们想要这样?”说完回头看着自己的已经两鬓发白的老公,咬了咬嘴唇,上前追着余潇潇举手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爸现在什么样了,你心里没有数吗?他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药,如果不吃药就活不下去了,要自杀!你天天这样一会儿一个样,是要让你爸死吗?”拳头一点一点落在余潇潇的身上。
余潇潇想躲避,但是骄傲让她没有办法躲避,她哭泣着说,“我怎么了?只不过是学校演出,我要交服装费而已”
“啊!”突然,余潇潇的爸爸从客厅的角落里站起来,狂叫着来到茶几前,运好了气,抬起茶几狠狠摔了下去。
砰——就像是核爆炸一样,余潇潇的家里面出现了一声巨响。
光圈慢慢的越来越淡,好像就是要消散了
化妆的人直起了只记得腰板,活动一下筋骨,满意的低着头看着平静的躺着的余潇潇,乐呵呵的说,“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房间里面一个声音越来越远了,“如你们所见,我根本就不是公主,而是真正的灰姑娘,总担心午夜十二点到了就会显出原形。”
夏天就要过去了,乌云黑压压的在天边,就像是命运的不可预知一样,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落下雨点来
火车站上,人潮流动,上官策急匆匆的登上火车,身上几乎没有带什么行李,找到了作为坐稳了以后,从自己的兜里面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高儿,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余潇潇的追悼会我们都参见,希望可以看到你。”
张文在医院里面,看李小光脱掉了身上原本的衣服换上了丧服,“我刚做完手术,现在没办法去参见,你”说到这里,张文又想哭了,“她才多大啊,怎么会自杀呢?会想不开呢?”
换好衣服以后,李小光扭头看着张文一脸严肃的说,“你觉得我们真的认识余潇潇吗?”
“你说什么呢?你晕了?”
“其实我们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工作的,只知道她爷爷原来是厂里面的技术员她的父母,她的一切,或者她这个人,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陌生。”
欧阳欲晓在自己的家里面,站在穿衣镜前换上了黑色的连衣裙,镜子里面的她满脸的悲戚,在她的身后是掩面叹息的父母。
“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就”欧阳欲晓的妈妈感叹着,“真是红颜薄命啊!”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欧阳欲晓的眼里闪过一点泪光。
“好了,别说了!今天你们都去吗?”欧阳老子吸着烟,一脸落寞的说。
换好了衣服,欧阳欲晓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墙上挂着的大家的合照,泪水像是滚珠一样啪嗒啪嗒流了下来,“我们的时代,我们的青春,就这样过去了吗?”她似乎在问自己。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张仲淹已经换上了丧服。有秘书来到了他的跟前,看到老板穿着一身黑,就觉得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但是公事还是要汇报的,她小心翼翼的说,“老板,那个财会说,咱们借给赵董的那笔款子”
张仲淹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找时间开会来说吧,现在我没有心情说这些。”
说完,张仲淹的身影已经悲伤的消失在秘书的视线里面了
火车载着上官策在奔驰;李小光带着黑色的墨镜,坐在大巴上;欧阳欲晓和张仲淹开着车各自走在路上
刺目的白色,泛着光芒的玻璃棺木,黄色的菊花,一张精心挑选的一寸照片,这里的而一切都好像是故意要营造出一种悲伤的气氛一样。
余潇潇躺在玻璃棺木里面,张依然站在棺木的旁边,没有哭,感觉到身后有人,她也没有回头。
在殡仪馆的大门口,一团隐形的白色的雾气,就好像是余潇潇的灵魂飘荡在这里,不肯离去。好像这团雾气是存在在第四空间、第五空间里面,也许我们是看不到的,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
“瞧瞧”,好像冥冥之中传来了余潇潇的声音,只是太轻微了,我们很难听见,“瞧瞧,现在走进来的是谁?欧阳欲晓?其实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互相了解过。”
果然欧阳欲晓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步履蹁跹的走上了殡仪馆的台阶
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轻轻的响起,“人们都说我是高中时期的校花,尽管因为美丽我赢得了很多的关注,但是那个时期,我的脸上没有喜色。脑海里总是会想起的,都是母亲说得,回到老家,来到这里,没有选择,你看你爸爸这个样子,我们没有选择!”
关于欧阳欲晓的回忆,在余潇潇这里是这样的——
刚刚来到这个学校,在升国旗仪式上,余潇潇看着欧阳欲晓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脱稿讲话,挥洒自如,台下女孩都羡慕,男孩都窃窃私语,“看见没有,欧阳欲晓!”
“那怎么了?你别想了!她和高君行是一对儿!”
看着台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听着身后男生们的议论,余潇潇很好奇这个欧阳欲晓是个什么样的人。升国旗仪式散队以后,她看到三个很阳光的男生和欧阳欲晓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她很想接近这个女孩。同时,余潇潇的目光落在欧阳欲晓的脚上,她看着欧阳穿着一双当时价格不菲,很时髦的一双鞋子,每一个脚印走在地上面上都很自信。
回到班里,作为新转来的同学,老师要求余潇潇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
在同学们的目光下,余潇潇慢慢走上了讲台,优雅的转身扫视了一下要下的同学们,微笑着说,“大家好,我叫余潇潇很高兴因为缘分我们聚在这里。”
台下的男生不由自主的都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看着在讲台上光彩四溢的余潇潇就像是骄傲的孔雀一样。
余潇潇感受到别人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有羡慕、有倾慕、有不在乎、有但是这些不重要,因为她知道,以后这些目光只可能变成两种,那就是——羡慕和倾慕。
“大家好,我的爸爸是一位团长,他是我的偶像”
台下欧阳欲晓凭着直觉不是很喜欢余潇潇,听到她介绍自己的爸爸是团长,欧阳忍不住问身边的上官策等人,“团长是什么级别?”
看着欧阳欲晓的背影,慢慢走近了殡仪馆,随着玻璃门慢慢的关上。那团在玻璃门旁边的白色雾气,慢慢的向前。
“我似乎从来没有真实的活着”
高中时期的某一天,余潇潇穿着妈妈给她改过得衣服,引来无数女生的侧目,男生们则是欣赏。
“她这是哪里买的衣服啊?”
“看起来很时髦啊!”
“就是的,哪天问问让我妈给我买一件一样的。”说完,那位女生一路小跑拦住了余潇潇,“喂,你的衣服哪儿买的?”
“我家人从香港给我带来的。”余潇潇的脸上有得意而矜持的微笑,说完话,她回头看着欧阳欲晓和一群女生高谈阔论,她很想加入,可是她相信,欧阳欲晓才应该是这里真正的公主,招人喜欢,成绩不错,长得也很端庄大气。
放学的时候,欧阳欲晓在车棚拦住了余潇潇,“放学有事吗?一起吃个夜宵吧!”
看到欧阳欲晓邀请自己,余潇潇的第一反应很想去,可是她的手插进兜里面,握着这个星期自己全部的零花钱,只有十来块钱。余潇潇有些踌躇。
“你们说什么呢?”高君行和上官策笑嘻嘻的走来了。
十来年后的今天,那团白色的雾气,也许就是所谓的余潇潇的灵魂吧,她现在脱离的肉身的束缚,游荡着来到了殡仪馆里面,看着欧阳欲晓、张仲淹、李小光一脸悲切的追述自己的往事。
“好笑,真是好笑。就好像他们真的认识过我一样!”
十来年后,那次夜宵结束以后,余潇潇回到家,来到自己的屋子,看书、
余潇潇的妈妈进来看着她,给她端来一杯牛奶,“喝完了在写作业,早点睡觉。”妈妈偶尔也有温柔的时候,“我知道,以你的成绩,上这个学校委屈。可是没有办法啊!我们知道你想上省歌舞剧团,但是”
没等妈妈说完,余潇潇抬起头,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蛋不仅美丽还很坚定,“我可以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但是将来我一定要去北京上大学。”看到妈妈张开嘴还想说点什么,赶在妈妈开口前,余潇潇抢先说,“我自己会想办法挣学费的。”
母女正在聊天,大门突然打开了,余潇潇的爸爸端着一个脸盆,怒气冲冲进来,上前不由分说照着余潇潇脸上就是一脸盆的水,然后才质问,“你为什么说我是团长?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觉得我没有本事?”说着说着,余潇潇的爸爸越来越激动,说起自己工作中的不如意,先是指责余潇潇,“你个喂不熟的狗,我每天辛苦赚钱,你就知道你自己舒服,你就知道埋怨父母!”进而他又开始指责余潇潇的母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出息?”最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着说自己在银行的保卫科,“保卫科,你们知道什么是保卫科?我就是个废物!”
余潇潇的母亲赶紧上前一包将余潇潇的爸爸搂在怀里,一个劲儿抚摸他的后背,安抚他,像母亲一样。
余潇潇看着爸爸,紧张得浑身抽搐。
十来年后——
“那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人生一片灰暗,直到我遇到了爱情”
十来年后——
圣诞节,因为是洋节日,老师们不允许同学们庆祝。可是私下里,孩子们还是悄悄的进行着庆祝活动。有女生用积攒的二十四个硬币来买一个苹果,送给自己欣赏的男生;还有男生悄悄地王女生的抽斗里面塞巧克力。
然而这些,都比一个人比下去了。
晚自习,大家都在专心的写作业,教室的大门打来。高君行大大咧咧走了进来,无视别人的目光来到了余潇潇的跟前,在她的课桌上放上了一个自己用化学物质凝固制作的透明皂,虽然闻起来味道有点怪怪的,可是从余潇潇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来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说别人送个礼物都是超凡脱俗啊!”有人在背后议论,余潇潇的心里有温暖还有雀跃。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踏着下课铃声从教室里面出来,准备晚上放学回家。
余潇潇推着自行车,跟着人群走出了校园。那天晚上,星空灿烂,她推着自行车,书包里面装着高君行送给自己的礼物,她的内心就像是怀揣了一颗巧克力一样,甜蜜而幸福。她很希望这个时候,高君行能来到自己的身边,随便和她说点什么。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蒙住余潇潇的眼睛,她以为是高君行,“谁?”问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带着甜蜜。
“我。”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个声音绝对不是高君行。
余潇潇把蒙着自己眼睛的手去掉,回头看到赵东城。她很吃惊,“你?”
赵东成脸上带着邪笑,递给给余潇潇一个包装非常精美的盒子,“圣诞礼物。”
余潇潇连连摇头,不肯要,推辞着,把礼物往回塞,“我不要。”
“得了,我劝你还是先看看,”赵东城接着说,“装公主是不是很辛苦?要是觉得辛苦的话,我劝你收下这份礼物。”
余潇潇听她这么说,没有在说话。
赵东成笑着说,“被我说中了吧!装也得有行头。”说完,赵东成骑上车离开了。
看他离开以后,余潇潇打开盒子,她看到精美的包装里面是一双欧阳欲晓同款的鞋子。
十来年后——
棺椁里面的余潇潇仿佛是睡着了一样,安详而宁静。
“你们看,我像不像是没有死,而是睡着了,在做梦。不,我不要做梦。活着的时候,我经常做梦,梦中我穿着破烂被人嘲笑。学生时代的虚荣,成为我一生的梦魇,现在我死了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殡仪馆里面,欧阳欲晓看着余潇潇沉睡的脸,“其实我们都不了解她吧!”
“高君行什么时候来。”李小光问?
上官策站在旁边脸上面无表情,想象中自己应该是扑在棺椁上哭的不成人样,痛说自己对她爱。可是现实中他只是冷漠的站在一边看着。内心悄悄的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这个女人。
欧阳欲晓将一束百合花放在余潇潇的棺椁上面,转脸问张依然,“余潇潇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张依然叹了口气,告诉大家,“我舅舅也就是余潇潇的爸爸,一辈子不得志,就是得抑郁症跳楼自杀的。后来我姐上了大学,我舅妈也病倒了,再后来,我们听说,我姐偷偷结婚又离婚。然后我舅妈受不了打击,很快也去世了。我猜,我姐她应该是一直陷入深深自责中,就算是回老家了,她也是选择离开了家属院,遇到了赵东城以后,他们就在一起了。”说完,张依然回头,她的目光深深射向了上官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