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婚礼进行曲 1

  小女孩都在做公主梦,水晶鞋、白纱裙、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小女孩都相信,有一天,她可以住在童话里,美妙的五彩梦,好像教堂里的彩色玻璃,那么明亮,似乎就在一扇窗的背后,藏了你一生的幸福。正如童话的结局所说,公主和王子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小女孩相信,会有一个亘长甜美的结局,万世不灭的幸福。
  月色朦胧,张依然站在家属院里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楼上的父母,开着窗户一脸忧愁的看着女儿。
  “闺女这是咋回事!”张依然的老爸看着身边的老伴儿,忧心忡忡的说,“她啥时候这么痴情?”
  “哎!真是喜欢上人家了,昨天她给我说,从小就喜欢上官家的男孩。”张依然的老妈最近是不催女儿去相亲了,自从知道了孩子有了喜欢的人,并且知道喜欢的人是谁了以后,老人家就很担心,主要就是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孩子会心里难过。
  “从小就喜欢?”张依然的老爸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伴儿,“有多小?”
  “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了!”这个事情也是张依然昨天才给妈妈招认的。
  “这”张依然的老爸感受着夜晚的凉风带来的爽快,不满的瞪了张依然的老妈一眼。“都是你,怀孕的时候天天看苏联,看看,女儿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呢?怀孕的时候,你还天天在家里拉着一群人打麻将呢,孩子现在也没成赌圣啊!”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指责着。
  “我干的好事你都想不起来,对吧!”
  “你”
  张依然的老妈还想说什么,楼下的张依然一脸不耐烦的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够了!关上窗户,回屋吵架去!”
  “妞儿啊,乖,回家睡觉吧!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后半夜了,人家说不定不回来呢!”楼上的张依然的老爸很担心的说,“你要恋爱,爸爸妈妈支持你的啊!可是,非要在今天表白吗?”
  张依然的妈妈狠狠掐了老伴儿的胳膊一下,“你个老糊涂了,大声小气的叫唤,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真是,老糊涂!”
  张依然的老爸吐吐舌头,赶紧闭上嘴了。
  有风在耳边吹过,很舒服。张依然知道她是没办法劝说父母回去睡觉了,尽管如此她也并不想回家。前两天想找上官策表白来着,结果表姐的一个电话打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不行——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等到上官策回来亲口对他说,自己喜欢他!
  在爱情领域里面,我始终觉得最美好的也是最痛苦的就是暗恋。每天都在想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他,就像是地球没有办法摆脱太阳的光辉,你要去追逐。可是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他的光芒会灼伤到自己。怎么办呢?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里面默默的看着他,这样一看,张依然就默默等了十来年。
  终于就这样等了很久,天色发白,张依然站到双腿麻木,脸色发白还是没有等到那个想等到的人
  上官策昨天晚上一夜没有回家,先是和欧阳欲晓以及她那个话痨一样的同事张家宁一起吃了夜宵,因为时间太晚了,不想回家打扰到父母的休息,找了个宾馆随便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接收到高君行那边发过来的谈判细则,认真的做了功课,并且电话联系了董世宽,讨论了下次谈判的时间。就这样,晃晃悠悠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回到家,刚进门就闻到一阵香味儿。这个味道太熟悉了,老妈肯定是做了他从小就很喜欢的红烧鲅鱼,再吸吸鼻子,嗯——还有茄飨。就像小时候一样,上官策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老妈DuangDuangDuang的在案板上细致的将精肉切成了馅儿状,调上香油、配料,闻起来,嘿,扑鼻香!然后在拎来一个大茄子,左切一刀,右切一刀,像是变魔法一样把茄子切成了“拉花”茄子。都见过小时候过联欢会布置教室的拉花吧,轻轻一拉,就是很长的一条,中间还有镂空的各种花纹。现在老妈手里面的茄子也变成了,这样的形态,切好茄子以后,看着老妈细心的把调好的肉馅塞进镂空处,填满了,放进蒸锅里面,就等着吃啦!
  “啊!世上只有妈妈好啊!”上官策来到妈妈的身后,像是个孩子一样撒娇,“妈,真的,不在家的时候做梦都想着您做的好吃的!”
  老妈享受着儿子和自己难得的亲昵,笑着说,“你个小没良心的,和小时候一样,只有饿了,才会想家!”
  “妈,您瞧您这话说的,一点母子情分都没有了!我这是对您的感情和厨艺的肯定好吧!”说着,看到旁边摆着卤肉,捏了一块塞进嘴里面,“真香!”
  “等你成家了!”一边手脚麻利的做饭,上官策的妈妈一边说,“等你成家了,我教你媳妇做饭,让你天天有的吃,好不好?”
  “妈,您可真行!什么时候都能扯上结婚!”回家多美好,如果不被催婚将会更加美好。
  回头看看儿子,上官策的老妈刚想说话,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对了,今天早上有人给你送来一大包东西!死沉死沉的,你去看看吧!”
  “什么?”带着疑问,上官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文件盒。怎么看这个文件盒也是有点年头了,有些掉色了。文件盒的上面,放着一封信。
  信?上官策印象中自己有n多年没有收到过信了,有点不敢相信现在还有有人写信。拆开信封,看到还是手写,就更加新奇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得上孩子暗地里悄悄所怀的爱情!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热情奔放这个成年女人那种欲火炽烈,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之后孤独的孩子才把全部的热情聚集起来。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
  《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上官策一头的雾水,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文件盒
  回忆的色彩是昏黄的,和我们回忆它时的心境有关系。大的梳妆镜前,年幼的张依然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刚刚剪了一个新发型——赤木晴子同款,她笨拙的把发丝放在耳后,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好看的笑容,这个笑容就像是流行一样,一闪就过去了。因为她透过镜子,看到身后的表姐余潇潇。
  余潇潇坐在缝纫机前正在给自己做衣服,她天鹅般的脖颈轻轻柔柔的弯着,美丽的大眼睛一丝不苟的注视自己手上的布料。嗒嗒——脚踩缝纫机带来一种宁静祥和的温柔。
  “姐,你真厉害,什么都会!”张依然由衷的赞叹,其实她还想说,你长得还很好看。可是这句话,她不想说,小气的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会比姐姐还好看的!这是时间没有到而已。出于女孩子小小的嫉妒,太过赞美的话,她现在不想说出口。
  “什么厉害啊!”余潇潇叹口气,“我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着,抬头看着张依然温柔的一笑,“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将来我也给你做一件!”
  “算了吧,怪麻烦的!”张依然坐在余潇潇的身边,把头凑过去认真的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你的手真巧!”
  “你长大了,和我一样巧!”
  张依然歪着小脑袋,她有一个隐秘的希望,就是想听听姐姐多讲一讲班里面那些男生的事情,比如说:上官策。只要听到姐姐说起这个名字,她就很高兴。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年岁比较小的缘故吧,余潇潇很少在她面前说起什么。
  咬了咬嘴唇,张依然心想,看来我还是要自己开头。于是她说,“姐姐,那次给你摘枇杷的大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很难说明当时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张依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如果是一个成年女人,可能会吃醋,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完全不存在的,只要能听到他的名字就是好的。
  缝纫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余潇潇在此时恰好完成了自己的艺术作品,比在身上看着效果,她没有回答张依然的问题,或许在她的心里面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值得关心吧。
  “姐,我问你呢!”张依然有点着急,但是也只能干瞪眼。
  余潇潇笑了,看着自己的小妹妹,“你啊!”
  “你可不要说我还小,不肯跟我说。”
  “我说你小了吗?”余潇潇觉得光是在身上比较,是看不出新衣服的效果的,于是脱下了身上原本的服装。张依然回头看着自己这个美丽的姐姐,她的身材是这样的完美,胳膊长、腿长、脖颈优雅,她的皮肤如凝脂般在阳光中显得不像是真实的,闪着梦幻般的光。
  换好了衣服,余潇潇看着张依然,知道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于是笑着说,“我不需要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余潇潇这样的回答,张依然心里很难过,她有无数个问题,又好像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喜欢他?
  腾的一下,张依然站了起来,一句话没有说,就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一个瞬间,她看到余潇潇的书架上放着一个很大的三角尺。对于小学生来说,这样的三角尺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也用不着。在三角尺上刻着三个字——上官策。
  眼珠子转了转,张依然凑到余潇潇的身边,“姐姐,你那本杂志能借给我看看吗?”
  余潇潇正在镜子前面整理头发,看着张依然指着的杂志,不禁笑了,“《青年文摘》?你能看懂吗?”
  站在书架前,拿起本书,张依然一本正经的说,“能啊!”然后趁着余潇潇不注意,悄悄的把三角尺夹在了杂志里面。
  二十年后,上官策从文件盒里面拿出了那个三角尺。如果不是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他几乎对这个尺子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了。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一摞笔记本,形态各异,有的是密码本、有的是软皮本、有的是硬皮本,里面记述的都是关于一个暗恋的故事,可以从这些本子里面看到一个小女孩的笔记从稚嫩走向成熟,好像是日记,可是日记是以信的形式来写的,告诉那个人,自己每天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一天我从姐姐家出来,心里非常难过,就好像是我的心是一块海绵,浸泡在水里,沉甸甸的。在家属院里面,就这样走着,走着,远处传来了一阵笑声,一抬头我看到了你,居然是你。可是你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尽管我一直看着你,盯着你看,但你的眼睛却从来没有再我身上留恋过,哪怕一分一秒。虽然我很小,但是我也知道,你的心里面没有我。
  我应该如何让你看到我呢?
  十岁的张依然,点着脚尖站在家属院的一棵大梧桐树下,在树干上刻上了自己和上官策的名字,让大树承担了她成长的疼痛;十五岁的张依然,在盛夏的窗内埋头奋笔疾书,在她的书桌角落边贴着大大的加油两个字;十八岁的张依然,拿着录取通知书笑眯眯的走出了校园,把书包里面的卷子拿了出来,潇洒的甩在了身后,一张张密密麻麻布满了青春印记的习题,此时就像是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在她的身后翩翩起舞;二十岁的张依然在梧桐树影下,徘徊了很久,抬起头她的目光锁定了上官策家的窗口。
  “你这个丫头,真是不听话!”毕业那年,考虑找工作中的问题,父母给她提了很多建议让她从事公务员、教师或者学个财会,总之就是不希望她回到厂里面上班。可是没有想到,“你说说,你哪根筋儿不对了?”
  “没有啊!”张依然一边削苹果,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我恋旧,就是现在厂里面呆着,当个厂频道主持人也很不错啊!最起码轻松!”其实张依然心里想的是,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父母,早晚他会回来的!
  这些本子里面记录的夏天是水蓝色的,挺美好的,上官策心里想着,很快的将这些本子收进了文件盒里面,甚至他都没有看完
  李小光和张文婚礼前的最后一个星期——
  所有的女人,都渴望做一次女主角,在她有限的生命和青春里。而出嫁的时刻,无疑是最好的一个舞台,一个错失了就可能不在重复的舞台。
  阳光很刺眼,热得像是蒸笼一样。张文和李小光从一间饭店脸出来,一脸的晦气。来到马路边,张文狠狠踢了电线杆子一下,“哎呦!”电线杆倒是纹丝不动,可是自己的脚却疼得不得了。
  旁边的李小光赶紧蹲下来把她的脚抱在怀里面帮着揉揉,“别着急啊!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总会有办法的!”
  看看头上太阳,张文气急败坏,因为她刚才和李小光跑了很多饭店都被告知没有位置可以提供给他们结婚,“是啊,总会有办法的!”她看看一样,擦擦汗,气哼哼的说,“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在咱们的饭店结婚嘛,就是地方小店!”
  李小光正在耐心的帮着张文揉脚,听她说这样的气话,忍不住笑了,“那是有点小吗?”接着想到刚才饭店的人告诉他们,一般都是提前半年来定酒席,“咱们是不是太仓促了?”
  张文突然把叫抽出来,差点把李小光给绊倒,但是她丝毫没注意到,站起来拉着他就说,“干脆就在咱们自己的小餐馆里面结婚算了。”
  “那可不行!这也太糊弄了吧!”李小光连连摇头,表示反对,最后安慰张文说,“城市那么大,肯定能找到的,不可能全城都在结婚吧!”
  这个城市和以前一样也不一样了,路上的跑的各种颜色的车就像是彩虹糖、深色的楼房就像是巧克力、浅色的楼房就像是水果糖,洒水车走过的地方,浮尘四起,就像是碳酸饮料里面的小泡泡。
  夕阳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小光和张文从一间大餐馆里面出来,脸色依旧不好看。站我跟生气的大喊,“不结婚了。”
  李小光跟在后面,连哄带劝,一个劲儿说,“不摆酒可以,但是不能不结婚。”
  上官策一直都觉得自己此时还在壮年,事业也在上升期没有更多与的感情去伤春悲秋,今天早上起来,便听说厂里面已经开了员工大会,询问员工们的意见,意思是要把厂子改成股份制。但不是说这个项目能不能做成,这个决定要上官策想起秘书递过来的资料,上面显示着本市很多的国营厂子就是因为改制成为股份制,先是被不负责的原厂长现董事长给刮了一层皮皮,接着就被去请的卖掉了,最后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没让你肯要的老弱病残,一股脑就丢给国家。
  听到这个决定以后,上官策觉得自己的心里很赌得慌,窗外的爬墙蔷薇盛开着,传来一阵阵的花香,树叶茂密,夏天这么的激烈美好。可是他此时非常想给高君行打电话,说点什么呢?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你干什么?”今天早上,上官策的老妈看到老伴儿和儿子因为听到厂里开员工大会的事情,一时间两个人都变了脸色,她虽然不太懂里面的利害关系,可是心里面却也着急。现在看到儿子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一直在沉默,沉默了好久,突然要出门,不禁担心的问。
  “我去张仲淹家!”说着,就换了鞋子,上官策出门了。
  厂子弟小学里面,孩子们还在开心的玩耍着,一张张笑脸天真而无邪,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再怎么变化好像都和这里没有关系。迎面来的微风,将快乐、幸福的笑声传向了远方
  操场的合欢树下,陈小军的儿子——陈程程躲在后面偷看一个女孩在在和小伙伴们玩跳绳。这个女孩子叫李梓萌,扎着一个可爱的马尾辫,皮肤白净,眼睛明亮。
  “你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一边跳绳,女孩一边唱着儿歌,那样的笑容让人看了确实可以忘记忧愁。
  躲在树后的陈程程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向往、希冀很复杂的目光。他的表情是跃跃欲试的,好像酝酿着准备做点什么。
  啪——在他身后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瞧是自己的好哥们——瘦猴,“现在在做什么呢?”问完,瘦猴循着陈程程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女孩。瘦猴笑嘻嘻的点点有,衣服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接着拍打了陈程程,“你想和她玩?我帮你去叫来!”说完,就想大喊起来。
  “喂!”陈程程看到瘦猴准备去叫李梓萌,一把抓住了他,“我妈说了,我现在还不能结婚!”
  “你是不能结婚,我妈说二十岁以后才能结婚,怎么着也要上大学了!”瘦猴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你想和李梓萌结婚吗?”
  “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和她结婚了!”
  “那行啊!我们一起快点长大吧!”两个好朋友笑嘻嘻的玩闹了一阵子,上课铃就响起了
  生命是一幅很长的画卷,带着我们美好而坚定的信念走向远方。我想这幅画卷应该是连绵的,没有尽头的,就像是务求无尽的宇宙,总有星星会消失,但是也总有星星会重生,我么头顶上的星空是永远都美好的
  在厂长董世宽的办公室里面,上官策和他相互注视的对方,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电流在呲呲作响。
  “上官经理今天造访,我觉得有点突然,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还是董世宽先开口。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在上官策的身后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老实说,他现在正在积极的走关系,想把厂子变成股份制,虽然和高盛集团的谈判还在继续,但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出发,到底应该怎么做,他已然心里有数了。
  上官策脑子有点乱,想起刚才离开张仲淹家时,老爷子对他说要注意情绪,自己现在贸然的闯到董世宽的办公室显得太不成熟了。可是不成熟又能如何呢?想到这里,他从自己身后拿出了全国十佳单位的牌子,这是从张仲淹的老爸那里要过来的。
  看到这个牌子,董世宽也是一愣。
  上官策伸手把牌子仔细擦亮了一些,抬头笑着对董世宽说,“董厂长,我今天是作为管道阀门厂的家属来和你谈谈,这是很私人的谈话。”说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作为社交礼貌。
  “好的,没有问题。”董世宽摊开手,耸耸肩,身子往椅子后面一靠。
  上官策拿着牌子,放在董世宽眼前的办工作上,“您认识这个嘛?”
  “当然!”董世宽笑笑。
  “看到这个,作何感想?”上官策追问。
  “过去的辉煌,好汉不提当年勇!”董世宽站起来,喝点水,他的身体语言告诉我们他现在想回避,不想看到这个牌匾。背对着上官策,他说,“我认为自己作为继任厂长,一直在收拾烂摊子,已经仁至义尽。”
  上官策笑了笑,直接指出,“你提议要将厂子改成股份制吗?”
  “是的!”
  “根本就是阴谋。”
  董世宽转回身,怒气冲冲的说,“你们英雄,毕竟在这个厂子面临为难的时候,是我在这里力挽狂澜,如果换做另一个人,早完蛋了!我告诉你,早完蛋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现在来指责我?”说着,他大步流星来到了桌子前,指着金光灿灿的牌匾,手都在颤动,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好半天,他再看看上官策,“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些在厂门口闹事的傻X有什么区别?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这几个字彻底击中了,他的眼眶有点红。
  董世宽拿起桌子上的金色牌匾,看了看,递给上官策,“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认为我是什么人?和我事实上是什么人?不是一回事。”
  上官策的手感受着牌匾的冰凉,看着这个牌子,他想哭但是忍住了。他抱着牌子下楼,来到了厂院。
  天空清亮,就像是被人擦洗过,如同水晶般透彻。上官策站在厂院里面,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下,现在他的心里面有点后悔。今天确实是感情用事了,可是转念一想,人本来不就是感情动物吗?水能永远做一个只讲理性不讲感性的机器?
  这里曾经承载了两代人的心血,如今他也希望,能在这里寄托自己那份温柔的希望。就这样想着,想着,突然树后有一个女孩冲了过来,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张依然。
  上官策翻了一个白眼,恶狠狠讽刺,“你不用上班的吗?”说到这里,一股怒气再次涌上心头,“你们每天都是这样工作的?上次来看见打牌的,今天又看见闲逛的!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员工,现在这个厂子才变成了这样。”
  本来张依然是满怀了少女的心事,想和他好好谈一谈的,看到上官策这样生气,先是一愣,随后追上去,“你刚才说什么?”一边小跑着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要求,“你要向我道歉。”
  “我向道歉?哪门子歉?”上官策拒绝,并且甩开了张依然。
  张依然不服气,还是追上了上官策,“喂,你利用我找到了余潇潇,现在要卸磨杀驴啦!”
  “说的好!”上官策停下了脚步,“卸磨杀驴,这个世道卸磨杀驴的事情还少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张依然不解。
  “我再说一遍,”上官策指着张依然毫不客气的说,“那好,我再给你说一遍,现在这个时间点,你是需要去工作的!”
  张依然的脸色瞬间黑下来了,不管不顾的拉着上官策的手,伸出自己的手腕,一块手表闪着点微光,“麻烦您,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了!我现在没事情了!”讲到这里,张依然舔了舔嘴唇,冷笑了一下,看着他,反问,“好啊,我算是听明白了,你着急什么了!你觉得我们这些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消极怠工的废物对吗?”
  “我”
  张依然摆摆手,“算了,别你啊,我的!”接着,她指着他问,“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又做什么贡献了?并不是只有你对这个工厂有情怀,在这里很多人原本是可以离开的,就是因为感情才留下来的。你根本没资格指责什么人。”
  上官策看着张依然,看到阳光和树影同时落在这个小姑娘的脸上,他没有再说话。
  张依然看看手表,平静了一下自己起伏的胸膛,好半天才平静的说,“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想到了那个老旧的文件盒,上官策同意了。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做了下来,点了菜。打开餐具,做了简单的热水消毒,张依然没有看上官策,因为刚才吵过架,现在她的脸色也很僵硬,“那些东西你都看了吗?”
  “嗯。”上官策点点头,马上要转变过来,聊点感情上的事情,他有点转变不过来。
  “你怎么想?”
  “你希望我怎么想?”上官策看着张依然娇小的脸,这是一张天然的娃娃脸,很可爱,可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感觉,“你想听实话吗?”
  张依然猛地抬起头,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说实话。”
  “如果说,你把这些东西给我是希望给青春做一个了断,我接受;如果说,你是希望在我这里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恐怕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菜已经端上来了,但是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我喜欢独立自主,敢做敢当,拿得起放得下,为自己活得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就改变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事业,这样的爱情不算是成熟的,好的爱情!”
  太阳的炙热熬着大地,街上的人们大汗淋漓。在烈日的背后,有我们缓慢成长的疼痛
  两个人沉默着,好半天还是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彼此的尴尬,上官策从裤兜里面掏出了手机,接通,“喂,嗯!”
  电话是高君行打来的,他问,“我现在青岛那边的事情刚结束,还算是顺利,我可以放心的回去参加张文他们的婚礼了。”
  “算是一个好消息。”上官策面无表情。
  “那个余潇潇,你有没有联系她?”高君行小心的问。
  “没有,等你自己去找她!”
  好像感觉到,对方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我大概就是张文他们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回来,等参加完婚礼”
  “那你去找她。”
  张依然在上官策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报复性的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看她这个样子,上官策无言的皱皱眉头。
  “你今天情绪不对啊!”电话那边的高君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哎!”上官策叹口气,“干蠢事了,有点一言难尽。”
  张依然的嘴巴已经被塞满了,她以为上官策在说自己,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于她这样的行为,上官策装作没有看见。
  “呵呵,谁还不干蠢事呢!”高君行轻松的说,“对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张文他们结婚,我还要准备什么礼物,想来想去”
  “送什么?”
  “我有个想法,不过需要你和欧阳欲晓、张仲淹的帮助.”高君行的口气有点故作神秘,“肯定让他们终身难忘!”
  “送什么?”上官策又问了一次,内心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