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的美好
浴池在食堂的后面,隐约记得门口还有一个卖馒头的,这是什么样的奇妙组合,说不清楚了。浴池左侧有一堆煤,导致浴池白的的墙壁看起来像是灰黑的。当然了,如果我们再往后面退,就可以看到浴池后面有一个“巨大的烟囱”,之所加上引号是那时候我们看它是儿童视角,如果二十年后它还在的话,未必就称得上巨大这个词了。
烟囱下面的锅炉房里,一位老大爷正在满头大汗的工作。
上官策和高君行正在附近踢足球,你一脚我一脚,脚下虽然踢着,但是两只眼睛却一直滴溜溜乱转。
浴池门口搭着一个白布,上面用红漆写着大大的一个男字,女浴池在离这里不到二十米远的另一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浴池的正在营业,有人进去也有人出来。
“你看见他进去了吗?”高君行一边把球踢给上官策,一边冲着浴池那边努努嘴。
“进去了,我都看见了!是王谦那小子!”上官策斜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浴池门口,那个样子,表明是不想干好事。
站在食堂门口准备兑换汽水的张仲淹,怀抱着一大提橘子汽水,眼睛却离不开正在踢球的高君行和上官策,看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摇摇头抱着怀里的汽水离开了。
“你干什么找王谦的麻烦啊!”上官策开始还一副摩拳擦掌向牛羊的态度,可是转念一想,想一想这次战役为什么展开呢?到底是不是正义的,这些问题,他怕是还没想明白。从小他就是高君行身后的小跟班,从没想过为什么,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慢慢也习惯了这样的模式,有时候他也会问高君行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尽管知道自己问了也会是白问。
“你傻啊!你以为在欧阳欲晓书包里面塞情书的是谁啊!”高君行目不转睛的看着浴池在看看锅炉房,不等上官策提出下一个疑问,一把拽过他来,“你去,想办法把那个老爷子给引开!”
“我?”上官策内心独白——我何德何能?
“对啊,你去啊!愣什么?”
上官策有点为难的磨蹭到锅炉房门口,又为难的回头看看高君行,看到他正在冲自己做手势,催促着赶紧进去。上官策看着老爷子浑身是汗的后背,挠了挠头,深深长舒一口气,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往兜里一插,摸到了一叠小票,拿出来一瞧,原来是冷饮票。
那个年月想起来也真是黄金岁月,天冷了发护手霜,天热了发冷饮票,真是鳏寡孤独,老有所终。看到兜里这几张冷饮票,上官策计上心来,走进了锅炉房。
高君行一脚踩着足球,心里那个着急啊,眼看着上官策那家伙怎么回事啊,明明就在门口了怎么还不进去啊,怎么这么笨,就在他准备上前亲自出马的时候,终于瞧见上官策已经进去并且和烧锅炉的老爷子说话了。高君行紧张的看着锅炉房的两个人,嘀咕了一阵以后,就双双走出来了。
看到上官策领着老爷子一路走远了,高君行像是贼一样一溜烟钻进了锅炉房,此时的锅炉房鸦雀无声,高君行铲起一堆煤来扔进锅炉里面,随后是第二铲、第三铲、第四铲因为煤被塞进去太多了,很快就有滚滚的浓烟开始冒出来了。
“咳咳咳”高君行捂着嘴连,连跑带颠的跑出了锅炉房。
在另一个平行画面里面,澡堂里面一个个都光着条儿,有泡澡的,有搓背的,有冲淋浴的,还有坐在浴池边侃大山的,热腾腾的雾气中,气氛一片祥和。
再说我们此章节的主角王谦,这会儿他正泡在堂子里面,把毛巾搭在背上,哼着小曲搓着自己胳膊上的灰。
一个正在换衣服的人,本来正和对面同样和自己一样擦身上的人聊着什么,突然鼻子抽动了一下,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什么味儿啊!”
“什么什么味儿?”对面的人刚想说没什么味儿,可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也感到了不对劲,赶紧接口说,“嘿,煤味儿,你闻到了吗?”
浴池外面,高君行和上官策蹑手蹑脚的在换衣间里面穿梭,先是在长炕上寻找着,看看有没有熟悉的衣物。
上官策拿过一堆衣服,掀开看看丢到了一边;高君行巡视着一个个衣物间,看一个摇一下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嘿,在这里!”经过他们不懈的寻找,最终还是被上官策找到了那件熟悉的海军服,他拎起这件,冲着高君行喊,“这里!”
因为声音大了,引得人们瞩目了,赶紧又捂上嘴,只是瞪着眼睛冲着高君行招手。
听到上官策的动静,高君行蹭的一下来到了他身边,顺手抄起海军服下面的大裤衩,抱起来拉着上官策就往外面跑。
很快,在白色的雾气中,开始混合着蓝色的烟雾,然后这烟雾就渐渐的充斥着整个澡堂外的换衣间里面,霎时间,试衣间里面换乱成一片。有人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渍,赶紧披着衣服就跑出来的;还有的顾不上穿上衣,拉着自己的孩子窜了出来;在澡堂里面的人们也感应到了外面的慌乱顾不上穿衣服就跑了出来。
澡堂里面的王谦看到人们纷纷往外面冲,也赶紧从池子里面出来,顾不上擦自己湿溜溜的身子,赶到换衣间。此时的换衣间里面乱成一团的,有小孩哭,有大人骂,王谦则更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试衣间里面乱转,“我衣服!我衣服呢!”
二十年后的今天,上官策站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间,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就像是玻璃外包装下的高楼压抑着向中间压迫而来,上官策抬眼看着蓝天上的白云,脸上的表情由轻松变得犹疑、再到沉重,嘴里面喃喃讷讷:抬起头没有梧桐树的天空,就不是属于我的天空。周围的各种车,飞驰着从他的身边开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的那些飞驰的汽车变成了上官策身后一道道五彩缤纷的影儿。上官策的脸渐渐的和我们观察他的视角形成了平行,双目中带着思索和迟疑,他的心在说话:我是谁?年幼的时候我就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我是谁?我到底是不是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我就是高君行身后的一道影子?还是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弟兄?此时他的脑海里面交织出现年幼时的自己和此时的自己,有穿着裤衩背心,剃着板寸小小的自己跟在高君行的身后摸着鼻涕追逐着;有此时衣冠楚楚抱着文件,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脚步一步步向前走,最终他来到了厂家属院的门口。
“上官助理!”后面有人在叫他。
回头看到一位同样衣冠楚楚几乎没有任何辨识度的人,抱着一个文件包气喘吁吁的过来了,来到上官策的跟前,“收购文件。”说着把文件包递给了他。
接过文件包,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笔直的大路上,上官策回头看着树影婆娑中管道阀门厂那几个年月久远显得斑驳的牌匾,心里一霎时觉得空落落的,好像此时应该像是电视剧、电影那样响起一阵悠扬的曲子,才符合自己此时的心情。
好吧,如果走进这件家属院,必须要放一些符合上官策心境的曲子才算是完美的话,那必然是宗次郎《故乡的原风景》。悠扬的陶笛声,隔着淼淼的水雾,踏着回忆一波波的袭来,伴随着他的脚步,地上印着梧桐树的影子,仿佛是时光的河,一处处熟悉的场景,没有变,但是一处处都残破、破败,这或许比巨变更让人接受不了。
走过门洞,踏完布满回忆尘埃的楼阶,开到自己家的门前,伸手想开门,可是发现并没有带钥匙,抬手敲门。
“谁啊!”里面是妈妈的声音,自从长大以后,这样的声音越来越熟悉,少年的时候可能会对身影更熟悉,但是现在只能熟悉声音,从微信里面、电话里面传来的一声声的问候,是我们最熟悉的,难以忘怀的。
“我!”上官策想了想,又说,“开门。”
“哎呀,儿子回来了!”
想象着此时的老妈应该是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听到敲门声,听到是自己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菜铲,在围裙上擦擦自己的手,忙不迭的跑来给自己开门。想到这里,上官策不由自主微笑了。大门打开了,看到妈妈穿着半新不旧的T恤,头发一丝不乱,还带着一个金边的眼镜,大概是老花镜吧,没穿围裙,和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看到自己,一脸笑。
“傻站着?快进来!”
踏进家门,先是听到有菜下锅的声音,上官策很诧异,回头看到厨房里面围着围裙在做饭的居然是自己的老爸,先是一愣。
“你爸说,你今天肯定回来,来,快上桌,”讲到这儿,上官妈妈冲着厨房里面的老头子大喊,“儿子回来了,你倒是快点。”完全不解释为什么是老爸做饭,好像这是习以为常的。不知不觉,家里面的掌勺已经完成了政权的更迭。
上官策被妈妈招呼着坐上了桌,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自己喜欢吃的饭菜,还有酒,再看看妈妈拿着筷子布置碗筷的样子,就好像是自己是个客人一样,上官策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来到厨房,看着那个板正的身板儿,“爸!”
亮晶晶的锅铲,翻炒着糖醋排骨,传来阵阵的香气,没有炊烟的烟火气。上官爸爸没有回头,专心致志的在做饭,这个样子对于上官策来说是比较陌生的,印象中的老爸总是穿着中山装的,皮鞋擦得很干净,袜子也会规规矩矩的塞进裤腿里面,永远沉默,很少表达自己的看法,也很严肃;可是现在整个一个家庭妇男,还是个老妇男,想到这里,禁不住笑了起来。
从厨房里面出来,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此时上官爸爸也去掉自己身上的围裙,放在一边,他注意到儿子脸上的微笑,也露出一种不知所以的笑,很尴尬,好像亚洲的父亲都是这样的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的孩子微笑、开玩笑、说话。此时,老人家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拿过桌角边的酒,想要艰难得打开。
上官策在一边,看到了,赶紧站起来,想接过那个酒瓶,抬眼间却看到了父亲的眼神,那种神情,分明在对他说:不。于是,他坐下来,再看看身边的老妈,赫然发现那一脸纵横的皱纹,因为脸上笑意深沉显得皱纹更加显眼。看到这儿,上官策收起了刚才的笑,鼻头一红,心里就像是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一下,很难过,所以他赶紧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老爸颤颤巍巍地往杯子里倒酒。回想,好多好多年前,他还是个半大小子,也见过老爸喝酒。那时老爸还是副厂长,名义上是厂长,可是正副之别就是云泥之别,具体到酒桌上,那就是余波中的一点关注,是觥筹交错中的背景色。喝酒之前,工会主席还能和厂长相互谦让一下,谁坐上席,可是副厂长不会……恍惚之中,他再次联想到自己,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释然,好像一生这样过下去未必不好,那些永远在大众瞩目中的人,也都未必好,都是这样的。当这一切都想开了以后,他再次笑了,就像是父母希望看到的那样,端着酒杯,一句话不说,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一会儿吃完饭,洗洗,早点睡。”上官爸爸夹了一口菜,边吃边说。
上官妈妈长出了一口气,最开始,她是非常担心老伴儿会在饭桌上问一些孩子工作上的事情,比如现在大家都很关心的收购啥的,作为厂里面一个很普通的职工,作为一个踏踏实实照顾了家庭一辈子的妇女,每当遇到饭桌上谈公事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很紧张的。现在看到一家人话虽然很少,可是都在踏踏实实的吃饭,很放心松弛的给这两个男人夹菜,并且劝他们少喝酒。
上官策听老爸这么说,心松了下来,没有逼婚,没有逼问工作啊啥啥的,心里也很坦然,他冲着父母傻傻一笑,开始努力加餐饭。老爸的口味是比较重的,所以没吃几口,就觉得口渴,于是起身,脱掉西装,来到杂物贵上,从暖瓶里面倒出来一杯水。
“说了多少次了,吃饭别喝水!”老妈在他身后说。
“哎呀,说了多少遍,你还说!”
身后响起自己老爸和老妈吵嘴的声音,上官策倒上水,微微一笑,一口饮尽,最终目光停留在墙壁挂着的一张合照上面。
这是高中时期,哥几个的合影,有高君行,自己,还有欧阳欲晓,张文,张仲淹,李小光,还有余潇潇……
在很多男生的青春里面总会这样的一个女生,放在《美国往事》里面是黛博拉;在《可可西里的美丽传说》里面就是莫妮卡;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就是米兰,总之世界就是这样,百分十八十的男生都会被那一个美丽的身影所吸引,而余潇潇就是那一个在他们青春期里面最美丽的身影。
那一年的初夏,初二,班主任夏老师的刚刚给大家讲解完长江流域的地理风貌,终于结束以后,放下粉笔,像变魔术一样在班门口消失了一会儿,就将一个女孩领到了大家的面前。
同学们看到这个女孩的一瞬间,在教室的上空或者说在同学们的心里、耳边响起了《好想大声说出我爱你》这首歌的旋律。
这是一个赤木晴子那样类型的女孩子,大家自己想象吧,就像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那样,文静、优美、纯洁,可亲可爱,用微笑和大家打招呼。全班女生看到这个女孩都暗自互相交流一下目光,有的下意识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衣服上面的褶皱;全班男生看到这个女孩不自觉得全都挺直腰板,立刻精神百倍起来了。
“大家好,我叫余潇潇。”
对,这就是余潇潇。听完他的自我介绍,欧阳欲晓脸上带着一种看热闹的笑意,环顾一下四周,看看各个男生们的反应,突然瞧见高君行傻愣愣的盯着讲台上的余潇潇,差点流口水了,眼睛瞪成乒乓球。欧阳欲晓看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从自己的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来,攒成一个团儿,丢向高君行。
“哎呦!”高君行被袭击了,下意识叫了起来。
班里有人在笑,欧阳欲晓也得意的笑了起来,台上的余潇潇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场面,目光炯炯的看着高君行,仿佛是被吸引住了。
这一细节被欧阳欲晓发现了,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的是高君行,欧阳欲晓眉头微皱,开始默默收拾自己桌子上的文具。
坐在高君行旁边的张仲淹也注意到了高君行脸上的微妙变化,班里其他同学那种向往或者嫉妒的神态,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欧阳欲晓和高君行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到眼里。
台下的骚动,老师装作看不到,环顾全班,将她安排在上官策的身边。
上官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感觉一阵清风向自己扑面而来,余潇潇就裹夹在这股清风之中,发梢微微飘动。迈着灵动的步子往前面走,就像是跳舞一样,她的脸上有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在她的身后是男生们一个个两眼圆瞪、张嘴流口水的面目,如果这是漫画场景的话,那你们就会看见全班所有的男生,哪怕是没有回头的男生也在后脑上瞬间长出了一个布满心桃的眼睛。
可想而知,余潇潇拥有着压倒性的美丽。
坐在上官策身边,余潇潇并没有回头看他,乌黑发亮的头发,撒发着淡淡幽香。
教室的另一边,欧阳欲晓翻着白眼,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看着窗外的风景。旁边的张文扭头看着高君行涨红的脸,兴奋的时不时冲着上官策眨眼睛,虽然表面上看他是在看上官策,其实明眼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目光留恋的是旁边冷淡的余潇潇。就在这两个女孩各怀鬼胎心事重重的时候,一个纸条传来,封面上写着——欧阳两个字。张文接到以后,递给了欧阳欲晓。
“评价一下这个新来的!”
这是张仲淹熟悉的字体,欧阳欲晓冷笑一下,紧接着在纸上写上,“春心萌动了?白痴!
想想,又觉得不解气,略微思索一下:雪白粉嫩,黑生生的头,香喷喷的口,黑弯弯的眉,冷清清的眼,两只小脚一点点。”写完以后,一笑,传了过去。
打开字条,张仲淹一看,也笑了,只回复几个字——字字恶毒。
下课了,阳光洒在余潇潇的白皙的皮肤上,肤白胜雪,看起来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骨骼俊秀的侧脸,余潇潇带上耳机,随身听里面音乐可以听出播得是黄家驹的《喜欢你》。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这首歌在学校的广播站里播放出来,就像是表达了此时本班男生的心声一样,伴随着这样悦耳并且符合心情的歌声,男生们开始对余潇潇进行花式跟踪、花式搭讪
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余潇潇的课桌上,带着一种温柔的祥和,课桌的主人还没有到,可是早餐总是会提前先到,这好像是全班男生自发的行为,欧阳欲晓开玩笑说,他们肯定是排号轮着给余潇潇买吃的,务实的人买包子、浪漫的人买甜甜圈、经济宽裕的人买肯德基、更多的时候是学校门口买的煎饼果子。
那时候条件没有现在好,教室里面还没有饮水机,每次下课的时候都需要同学们去打水。余潇潇就不需要这样跑这一趟了,下课铃刚一响,就会突然出现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身影,拎着她的水杯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几乎是幻影移形般的速度,很快那个水杯就出现在她的课桌上,就差一口口喂到嘴里面了。
每每到此,那些需要自己打水的女生就会露出羡慕或者怨恨的目光。比如欧阳欲晓,就经常在此时碰碰身边的高君行、张仲淹、李小光,“你们怎么不去?”
“哎呦喂,我们三个连你都伺候不好,太后!顾不上白雪公主了!”高君行揶揄的说。
“哈哈!”周围总会有人笑出来。
“滚一边去,你才太后呢!”欧阳欲晓狠狠在高君行的脚上踩了一下,转身看看眼前这几个人,“喂!上官策呢?”目光巡视一圈,最终看到上官策和一堆男生围在一边窃窃私语,就像是一群特务接头一样,“嘛呢?”她是满肚子的疑问。
张仲淹冷冷一笑,“嗯,高君行,”说着拍拍老高的肩膀,“受他委托,去要QQ号码去了!QQ号码!”说着眼睛盯着高君行看,那种目光时很难形容的,如果硬要形容那就是曹操看着刘备去攻打益州的表情吧。
欧阳欲晓看着蓝天,叹息着,但是口气里面已经没有那种羡慕嫉妒恨的戾气了,“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肯定不是你!”张仲淹说。
欧阳欲晓反身抬脚,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好几下。
张文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高君行,心里一声叹息;在高君行旁边的李小光,把张文这种忧伤尽收眼底。
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女人这样,男人其实也不例外。像是自从余潇潇出现以后,男生们也开始注意起自己的仪表起来了。
每天早上起来,这些半大小子们都会悄悄的蹑手蹑脚的来到爸妈的房间里面,吓得正在谁教的父母一阵阵恐慌,“干什么?”被窝里面的爸爸,恶狠狠的问。
“啊,照镜子!”说完点头哈腰的冲着被窝里面的双亲,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正在床上刚和周公撕扯开了的父母此时都会默默的拿出手表,看看时间,我去——才五点半!接着,夫妻二人都会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自己平时衣冠不整的儿子,拿出自己的衣柜里面所有的存货,一件一件的试,接下来夫妻两个都交换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终于儿子选好了衣服,虽然外面还是要套上校服的,但是那也要坚持不懈的需要换来换去;换好衣服以后,就开始捯饬发型,恨不得半瓶摩丝都整到头顶上去了,直到弄得像是改革开放初期的名营企业家的打扮以后,才满意的离去。
这时候,再看看表,发现已经六点半了,整整一个小时。
“你说,咱儿子是不是早恋了?”母亲问父亲。
“要是有人能看上他,也行!”说完一头扎在被窝里面继续睡觉。
一个雌性荷尔蒙能激发一堆雄性荷尔蒙的勃发,一旦勃发了,你会发现自己的生活也随之变得开始有趣了。
比如:每天早自习之前都会出现异常别开生面的服装秀。男生们开始一进校门以后就会默默的把校服塞进书包里面,或者潇洒的把校服当成围脖之类的奇怪的东西放在身体上某些难以描述的地方。然后我们就可以看到,有的男生穿着阔腿裤、有的男生穿着带着吊带的裤子(吊带还不背在肩上,都耷拉在腿两边,走起路来还一晃一晃的)、还有的男生会梳一个大背头、再不嫌麻烦的从书包里面拿出来破洞牛仔服,找个机会在余潇潇的跟前晃来晃去。
如果此时可以配上音乐的话,搞笑一点的话你可以在心里播放《小邋遢》的主题曲,然后看着眼前一个个男生们,穿着奇装异服,扭着跨、晃着腿,脸上还带着一种可笑的得意,无论干什么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眼角余光都在偷瞄余潇潇。目光中心的余潇潇,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可是表演是不会因为观众不给面子而结束的。
当音乐播放到高潮时,“邋遢大王就是”歌儿还没唱完,教室门口有一个身影出现了,“你们都给我过来!”一声女高音尖吼,吓得音乐戛然而止,你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惊恐的看着门口,班主任夏老师的身影出现了。
正在默剧表演的男生们表演一下子就终止了,带着心虚的目光看向教室门外面,看到班主任来了,都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们的校服呢?”
大家互相对视,低着头不吭声,如果现在换上校服,好像也觉得很没面子。
余潇潇则对这一切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古墓派的活死人一样,埋头看自己的书。
“都把校服给换上!”老师呵斥着,话音刚落。
身穿正装的高君行出现了,头发因为定型太狠了,显得板正正的竖着,那身衣服就像是他老爸形容的那样——民营企业家的打扮,一脸无知无畏的站在夏老师的身后。
“哈哈!”全班大笑起来,笑得最厉害的是张仲淹,而且貌似也是他第一个笑的。
看到同学们的反应,高君行一脸今天玩砸了的懊悔,夏老师回头看到他这身打扮,气不打一处来,“你今天要是为一个白围脖,更配!”
“哄——”全班都笑起来了。
欧阳欲晓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了,张文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张仲淹和李小光、上官策则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你们几个,都给我出来!”
一个个穿着乱七八糟衣服的男生排着队,从余潇潇的身边走过,我们可以看到男生们革命烈士一样的表情,和余潇潇脸上冰冷木然的神色,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说,她是不是装!”张文问欧阳欲晓,看着余潇潇,张文气不打一出来。
“我倒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欧阳欲晓回头看着余潇潇冷若冰霜的脸,脸上浮现出一种微笑。
“哪里有意思啊!活死人!”
“你最近有点暴躁啊!”欧阳欲晓看着张文,脸上挂着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张文,“说说看啊!怎么了最近?”
篮球场上,男生们起转腾挪,挥汗如雨,郁郁葱葱的树叶就像是水彩画里面最浓墨重彩的背景色,配上湛蓝湛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风吹过操场深处的草坪,草儿弯腰一浪一浪。高君行最后起身投了一个球,落地以后,用胳膊擦擦汗水,来到球场旁边拿过水杯,咕嘟咕嘟开始灌水。
上官策跟随在他身后,也下场了,本身他打球也就一般,“喝慢点!”看到高君行这烟喝水,赶紧嘱咐着。
高君行回头看他一眼,又擦擦汗,眼睛瞟着楼上教室,“她们女生在上面干什么呢?”
“说是上卫生课吧!”
“卫生课?什么卫生课?”高君行回头好奇地问。
这时候,场上的练习赛已经结束了,大家都纷纷下场了,喝水的喝水,坐下来休息的休息,张仲淹笑着看着楼上的教室,咧着嘴一笑,拍拍高君行的肩膀,“兄弟,这会儿装什么傻啊!”
“什么装”高君行一脸懵,看看众人,发现大家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似乎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什么卫生课,你不知道?你是装不知道吧!”张仲淹冲着大家眨眨眼,最后看着高君行,“还卫生课,你还挺纯啊!”
“生理卫生课。”李小光悄悄靠近高君行的身边,小声说,语不传六耳。
听李小光说完,高君行脸上的表情有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从开始的懵,到吃惊,再到有一点小兴奋、兴奋中还带着一点懵懂、萌动的慌张。旁边的男生自然明白李小光对高君行说了什么,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你说学校也是哈,就女生需要上生理卫生课啊,我们也需要啊!”张仲淹满不在乎大声的说,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仿佛这是故意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一样。这也应该就是故意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才做出这样的表情。
“就是的!”众男生开始一起起哄。
高君行看着教室的方向,一脸的憧憬脸上还带着一点小小的向往,无视旁边哥几个的议论,一把拽过李小光和上官策,笑着说,“咱们也上去听听!”
“少来!”李小光摆摆手,“上面可是丁老婆亲自讲的!我去,你过去干什么?自首啊!”丁老婆是本校教导处的主任,平时是不上课的,只有关键时刻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比如宣布谁要被处分了,比如学校有颁布了什么新的校规啊,比如总而言之,丁老婆带来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
“上官策!”高君行回头看着身边的上官,上下打量了很久,一直不说话。
上官策被他看得浑身都发毛了,“你干什么!”
终于,高君行从自己的裤兜里面拿出了一包心相印出来,脸上挂着一点猥而不琐的表情,靠近了上官策,挤挤眼,“诺,回家用!”
“哈哈!”周围的人哈哈笑起来,这是只有男生才会懂的笑话。
“滚一边去!”上官策在高君行的屁股上狠踢了一下。
说笑了一阵以后,大家继续开会,还是张仲淹眼尖,看到楼上的教室门打开了,丁老婆从教室里面大义凛然的出来了,手里面还惦着一个大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堆白花花的东西。
随后开始有零零星星的女生们从教室里面出来,“嘿,你们看,丁老婆袋子里面装的什么?”
“不会是卫生纸吧?”上官策伸着脖子往上面看着。
冷不防,旁边的李小光推了他一把,“你以为都是你啊!”
说着,几个男生还有开始笑起来,就这样大家说说笑笑的,从楼梯口就看见欧阳欲晓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了,一见到大家就笑着打招呼,“你们打完球啦!”
“打完啦!”张仲淹大步流星来到了欧阳欲晓的身边,悄声问,“告诉哥哥,丁老老婆袋子里面装的什么?”
“发给我们的东西啊!”欧阳欲晓脸上挂着一种似是而非的笑,好像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一样,“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对这好奇干什么?”
“是人都有好奇心啊!”高君行说。
“你想知道啊!来来来,把耳朵凑合过来,我告诉你!”欧阳欲晓冲着高君行招手。
在欧阳欲晓身后的张仲淹,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黑着脸看着两个人慢慢的靠近,好像他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此时有点难以掩饰了,赶紧喝了两口水,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看周围的人,看看大家是不是注意到自己。
在张仲淹喝水的档口,高君行的耳朵已经乖乖的凑到了欧阳欲晓的唇边,欧阳欲晓呢,则俏皮的伸手捏着老高的耳朵,笑着环视一下众人,突然趁其不备冲着他的耳朵大喊了一声:“啊!”
高君行条件反射的缩回了身体,怒目看着欧阳欲晓,真是有口难言,另一只手摸着耳朵,以缓和自己的耳鸣,“操!你真是”他用手指着她,“难怪没人喜欢!”
“没人喜欢就没人喜欢!”欧阳欲晓狠狠白了高君行一眼。
张仲淹在旁边看着,慢慢合上了自己的水杯,脸上挂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笑,走进两个人,先看看欧阳欲晓,又看着高君行,就像是平常聊天一样,若无其事的问:“你说,咱们班最招人喜欢的女生现在是谁啊?”
没等高君行回答呢,旁边有一大半的男生都异口同声叫道,“余潇潇!”
啪一下,欧阳欲晓一巴掌打在了高君行的后脑勺上,然后瞪圆了杏眼,看着他。高君行摊开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大家,“我说什么了吗?”说完转向欧阳欲晓,“你打我!”
这些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刚才”大家的目光就像是磁场的阴面必然会阳面吸走一样,紧紧地盯着余潇潇细长的脖子、软而优雅的双腿,同样一件衣服穿在天鹅身上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余潇潇笑言笑语的说。
“没有!”男生听到余潇潇问,赶紧异口同声的说。
欧阳欲晓回头狠狠剜了这群色咪咪的男生,看到这群男生一个个像是忍者神龟一样,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余潇潇,她简直是无语了,懒得再说什么话了。
余潇潇歪着头,看着大家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回头看着欧阳欲晓,轻轻拉起她的手,“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欧阳欲晓低下头看着余潇潇白皙的手,略带凉的温度握住了自己,一双像是秋水一样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轻轻微笑,欧阳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校服,根本不用再看自己的长相了,心里产生了一种感觉,好像是瞬间就理解了这些男生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如痴如狂的原因了。
也许是愣神的时间比较长了,余潇潇轻声呼唤她,“欧阳”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余潇潇经常听到班里面的同学们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是这样叫她的,所以,她也入乡随俗这样轻轻呼唤着。而且对于余潇潇来说,她不得不注视到欧阳这个人。虽然还没来这个班级几天,但是每当下课的时候她都可以看到全班的女生都亲昵的呼唤欧阳欲晓“老公”,男生则大喇喇的可以拍着她的肩膀叫她“嘿,兄弟!”余潇潇很难形容,欧阳欲晓是什么样的,模样,对于这样的女孩来说好像也并不是很重要了。她微笑着看着欧阳欲晓,轻轻呼唤,“欧阳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欧阳欲晓被余潇潇这样拽着来到了一个相对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从她的视角看到的是这个女孩像是白瓷一样细腻的皮肤,心里面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是一个词语是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的,“做什么?”虽然是班里面女生的老大,可是对于余潇潇来说彼此之间还是比较陌生的。
到了偏僻的地方,余潇潇侧着脸看看那群男生,有的还在伸着脖子在观察着他们,有的则已经开始若无其事的和张仲淹一起打篮球了,确定无论如何大家都听不见她和欧阳欲晓的对话了,就凑在欧阳欲晓的耳边说,“那个,张文在厕所”
“在厕所怎么了?忘带手纸了?”欧阳欲晓很自然的问。
余潇潇笑得眉目弯弯,轻轻拍打欧阳一下,“不是啦!不是手纸。”
“不是手纸?那是什么?”
“她那个来了,没有带那个!”
欧阳欲晓眉毛一个高一个地,瞪圆了眼睛,很不理解余潇潇说了什么,“什么这个那个的!”
余潇潇无奈的笑了,同时觉得脸有点红,尴尬的笑了一下,“就是刚才咱们教导主任讲得那个啦!”
欧阳欲晓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天啊!她来月经了!”欧阳欲晓用手捂着嘴,然后兴奋的恨不得蹦起来,“她是我知道的,同学中第一个啊!”
余潇潇看着欧阳欲晓那一脸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兴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对啊,就是月经”好像说出这两个字都是令人感觉很羞耻的。
很快欧阳欲晓就不那么兴奋了,反而陷入了沉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嗯,这节课很及时啊!”
“哎呀,你不要在想及不及时这个问题了,张文现在困在厕所了,她现在裤子上都是!”余潇潇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欧阳欲晓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很多吗?”对于这方面还没有一点经验的欧阳欲晓张大了嘴巴,表示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景,“我们现在给她送那个去,刚才丁老婆不是给每个人发的都有吗?”说着就准备回到教室里面去,“我看她就是被丁老婆给吓得,吓得,你知道吗?”说这话的时候,欧阳欲晓露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恐怖面孔,通过这样的表情让余潇潇明白丁老婆在同学们中的地位。
“可是”余潇潇一把拉住正要往前面走的欧阳欲晓,“她的裤子怎么办?”
“裤子?”欧阳欲晓愣住了,霎时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想了想,她丢下了余潇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哈!”说完,转身飞奔到刚才那一众男生中间了。此时这群小子们正在打篮球,青春的荷尔蒙在球场上弥漫着,“喂!”欧阳欲晓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拽住高君行和张仲淹,“你们两个过来一下!”不由分说拽着两个人就走。
“干嘛啊!”高君行本来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半空中那个刚被自己投出去的三分球,激动得不能自己,还没等球进去就被欧阳欲晓给拽走了。
“嘿!我的老腰!”张仲淹是已经做好准备,等球一落下就要跃起接球的姿势,没想到现在欧阳欲晓冲过来,只觉得自己刚才发的力被隔空阻拦了,差点没有闪着腰。
“嘛呢!”来到球场边缘,一个非常不满,一个充满了疑惑,都看着欧阳欲晓,高君行更是不耐烦的问,“你又发什么疯了?”
“把你们校服裤子借我用一下!”欧阳欲晓伸着手,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两个人相互看看对方,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穿着的裤子,再抬起头,张仲淹问:“借裤子?我穿什么?”
高君行则立刻做出一副捂住自己隐秘关键部位的姿势,夸张的说,“你想要做什么?”
欧阳欲晓看到高君行这德行,立刻狠狠推了他一把,狠狠白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管一边去,立马把裤子给我!”
“给你我们穿什么?”张仲淹又问了一遍,“再说了,你要我们的裤子干什么?”
欧阳欲晓看到四下无人,拽着两个人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边,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然后放手,看着两个人,“所以,你们赶紧借条裤子去啊!”
张仲淹看看高君行,然后两个人先是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丁老婆给你们讲了这些!切——我还以为什么内容呢,没劲!”说哇,将手中的篮球投到地上,再接住,“我可没有多余的裤子!他们”说完,他瞟了高君行一眼,“他们为了泡妞是带了两套衣服来了的!你从他借!”
在不远处的余潇潇看着欧阳欲晓好那两个少年,大概是叫高君行和张仲淹吧,他们站在一个校园里面很高大的合欢树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当中潇潇洒洒的投射到他们的身上,好像欧阳欲晓的马尾辫那么轻轻一甩,就能画出一个很美好的带着光晕的弧度;她看到欧阳校服的领子那样立着,而不是瘫软的平铺在肩膀上,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校服的领子,心里觉得那种气质大概是自己可能不会拥有的。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心就好像是一片湖泊,被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一圈圈的涟漪在心湖中慢慢的晕散开来。
青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来的呢?对于男生来说,大概就是目光转瞬的一刹那看到了那个梦想中的女孩微笑着朝你走过来,带着清香、带着风、带着所有美好的不可宣讲的心情,走到你的梦里面、走到你的心里面;对于女孩子来说那就是一片鲜红的美好,有疼痛、又兴奋、有慌张、还有难掩的尴尬,但是无论是怎样一种感觉,最后都会变成生命中特别值得回忆的美好。
从厕所帮助张文处理好这些事情出来以后,欧阳欲晓抱着张文换下来的裤子,来到了那群正在水池边洗脸的男孩身边,悄悄把裤子递给他们,“给,劳驾,帮忙洗了!”
“我们洗?”高君行等着不可思议的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你没搞错吧!”
上官策和李小光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互相对望着,随便擦了把脸,“什么?”上官策凑过来看着欧阳欲晓手里面的裤子,问,“这是谁的?”
张仲淹没有说话,直起腰版,无所谓的态度,吹着口哨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欧阳欲晓看到高君行反应如此之大,脸有点红了,紧挨着大家,悄声说,“我们怎么好意洗啊!万一被人看到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多尴尬啊!”
“那我们不尴尬?”高君行不解,“你们可以回家啊”
“这是什么啊?你们几个刚才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上官策甩甩手上的水,随便在身上擦了两下,然后拿过欧阳欲晓手里面的裤子,“这怎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裤子上的血迹,瞬间他就明白了什么,看着欧阳欲晓用很不可思议的口吻说,“你来那个了?”
欧阳欲晓红了脸,看看旁边没人注意,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是我的,是张文的!”
“哦!”上官策点点头,立即表示,“我不洗!”
高君行立马抬腿就准备走了,张仲淹想随后就跟上,恰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给我,我来洗!”是李小光,他很自然的接过上官策手里面的裤子,转回身来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从里面流管而出,像是时光的声音。
上官策愣了一下,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想说点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转眼看见水台上面放着一块供着大家洗手用的香皂,伸手拿过,递给李小光。
本来想离开的高君行和张仲淹也停住了步子,张仲淹的眼先是扫过了了旁边的欧阳欲晓,然后才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气质指着裤子上一块,指挥着李小光说,“喏,这块,得使劲搓!这样搓!”
高君行扶着脑壳,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出现这么荒诞的一幕?他说不准,可是后来过了很多年以后,再和上官策聊起青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大家身边的时候,他会想起那天,在水声中,在阳光下,带着汗渍的味道,带着香皂的淡香,几个大男孩子低着头帮着自己的发小来洗被血污了的裤子,那一天,青春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