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听戏

  逾晴了然,福安康常年征战,身体素质,骑射技法自然极好,逾晴猜测,甚至还要远胜于久坐朝堂,疏于锻炼的皇上。
  不过是为了不驳了皇上面子,才压着数量,正好与皇上齐平。
  至于华妃的哥哥额尔吉华都,此人到底是隐藏实力,还是真的略逊一筹,出于不是很了解,逾晴不好妄下判断。
  如果真的是前者,那怕是此人如他父亲一样,城府之深,令人胆寒。
  “想什么呢?”皇上见逾晴出神,开口问道。
  “当然是想象皇上马上英姿了。”逾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皇上龙颜大悦,果然,男人都是虚荣的,身居高位者尤甚,随意两句夸奖,都很是受用的。
  逾晴不知道的是,这些夸奖出自于她,皇上才会如此欣然,要是出于别人,怕是皇上只会认为是刻意奉承。
  “朕给你打了猎物回来。”之前问逾晴要什么,逾晴并没有说,皇上按照自己的猜测选定打了猎物并且带了回来。
  “是什么?”逾晴很是惊喜,没想到自己当时并没有说,皇上还是想着她,很好奇是什么猎物。
  皇上抬手向后一指,逾晴回头,薛贵站在皇上身后手里正提着一个木制笼子,里面竟是只圆滚滚的兔子。
  长长的耳朵下是红红的眼睛,小小的三瓣嘴不断翕动,怯怯的看着四周,随时保持警惕,很是可爱。
  “朕想着你应该喜欢,特意没有射中要害。”皇上看到逾晴眼里的光亮,笑了笑。
  逾晴再次看过去,可不,兔子全身白色绒毛,只有左腿处有些许血迹。
  想来是被皇上射中了腿部,如今已经被处理包扎的很好。
  这样看来,皇上的骑射也很是了得嘛。
  “多谢皇上,臣妾很是喜爱。”逾晴打算将兔子带回去好好养起来,没想到自己在这时代还能有个宠物,也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来皇上就这样坐在逾晴身边,陪着她看戏,根本不在乎其他妃嫔偶尔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目光。
  皇上不在乎,逾晴自然更不会在乎,两人专心致志看戏,不久,戏台子上的情节,让皇上蹙了眉。
  花旦家境贫困,年幼便被买到富商家做工,长了几年,因为模样周正,被富商看中抬为小妾。
  也还算命好,富商待她并不算差,反而受尽恩宠。
  可是花旦却心系青梅竹马,最终下定决心与青梅竹马私奔。
  “女人果然都是不知足的。”皇上不禁感叹。
  薛贵提着兔子笼站在皇上身后,闻言低头看了眼皇上发顶。
  皇上往日本不喜欢戏曲,不过是为了多于晴贵人一处,才勉强坐下,现下看了这么一出,怕是更不乐意了。
  “皇上何出此言?”逾晴侧目。
  戏看的好好的,怎得凭白冒出这么一句。
  逾晴复又看看台上,小生执起花旦的手,两人正海誓山盟,相约明日城外牡丹亭一起私奔,远走他乡。
  故事虽然老套,胜在几位角儿唱的是真好,余音绕梁,引人入胜。
  “锦衣玉食的供着,可以看出富商对小妾也颇有情义,她却依然惦记软弱无能的青梅竹马,不是贪得无厌,执迷不悟是什么?”
  天威帝王,自然忍受不了女人的一点点背叛。
  尤其是皇上此刻代入了自己,又想到了逾晴一直不肯对他交心。
  气儿更是不顺,连带着戏台上的几位角儿,都看着碍眼。
  “皇上来的晚,错过了前半段,富商虽然对小妾恩宠有佳,平日里小妾也是受尽了大夫人欺辱,因缘际会与温柔体贴的青梅竹马重逢,才有了后面诸多事。”
  逾晴仔细为皇上讲解他来之前的情节。
  “受到欺负大可同夫君讲,以富商对小妾的疼爱,必会对大夫人加以约束。”
  皇上曲起食指,一下下敲在桌子上,薛贵知道,这是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表现。
  她还以为皇上是因为不知前情,所以作此言论,自己为他解释之后,竟还是如此做想。
  逾晴歪头看着皇上,眉眼里满是不赞同。
  “荣华富贵,一时恩宠,这些都不是小妾所求,她不过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晴贵人此言差矣。”皇后回过头来望向皇上和逾晴说道。
  “你所说之事不过是一些女儿家闺阁中的幻想,既已嫁做人妇,理应恪守妇道,以夫为纲,私会情郎,相约私奔,如此放浪形骸,石耀寿万人唾弃的。”
  皇上坐在身后,而且挨着逾晴,哪个女人还能安心看戏,都竖着耳朵听二人谈话。
  见二人意见相左,如此好的挑拨离间机会怎能错过。
  “可不是,出嫁从夫,还整日里念着其他男人,分明就是不守妇道!”华妃不愿落于皇后之后,紧跟着说道。
  “臣妾听说,这种行径,在民间抓着是要被浸猪笼的!”嘉妃面容惊恐,明明已经入秋,还要举着吧蒲扇轻摇两下。
  嘉妃才收到皇上训诫,本来不敢说话,可又不想错过难得的奚落逾晴的机会。
  观察着皇上神色,见皇后,华妃说完之后,皇上神色如常,壮着胆子开口。
  皇后娘娘都打了头阵,其他妃嫔也跟着说了自己的观点,三言两语间,仿佛句句剑指逾晴。
  逾晴没有等到皇上的回答,反而被皇后意有所指,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
  眸中已是冷芒乍现,还没开口,又被华妃,嘉妃一通狂轰乱炸,有些匪夷所思。
  一盏茶前,三人还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转眼间就统一了阵营,一致对外了,看来,她还真的是令后宫团结友爱的利器呢。
  “既然能成为闺阁幻想,必然是有其可贵之处,所谓幻想,不过是因为所求之物太过美好,遥远,只能以精神寄托,如果老天给了这个机会,甚至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敢,不能去追求一下呢?”
  逾晴目视前方,娓娓道来,看着台上花旦和小生于牡丹亭中相拥,即便做妾,也有权利,敢于追寻自己的幸福并且成功拥有,突然就神色淡然,心绪平静。
  哪个女人不希望夫君只爱自己一个人,她就不信皇后之流没有过一丁点的念想。
  皇后等人当然也有过类似幻想,可她们常年受到封建礼教束缚,三从四德已经刻进骨子里,久而久之,哪里还敢奢望。
  德妃,文贵人有心帮逾晴说话。
  可她们同皇后,华妃,嘉妃一样,迂腐的教育,框架里的思想,能保持沉默,没有因逾晴惊世骇俗的言论看轻她,就已经算是极好了。
  逾晴看二人为难神色,心里明白,递给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后,突然就乐了。
  她与这些人计较这个做什么,都是长在皇权之下的名门贵族,如何能拿现代思想去衡量比较。
  皇上更是皇权中的皇权,历来唯我独尊,众星拱月,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么能期望他可以理解何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来,当真可笑。
  “皇上与臣妾都是就戏论戏不是吗?我们还是认真看戏吧。”何必当真。
  想通了,逾晴就不纠结这个话题了,粲然一笑,眼里依旧是与寻常一般无二的夺目华光。
  “好了,吵得哀家都听不到在唱什么了,都安静听戏!”
  太后发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剩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悠扬婉转。
  皇上盯着逾晴侧颜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收回目光。
  戏曲本就不是逾晴的爱好,加之中途被人打了茬,逾晴之后又听了一台唱颂前朝女将的戏就回了帐篷。
  “奴才薛贵求见晴贵人。”
  才回帐篷没多久,门口就传来薛贵的声音,掀帘而出,就看见薛贵提着兔子笼站在帐篷外。
  “薛公公。”已经猜到薛贵所来目的了。
  “贵人事多,将皇上为您特意猎的兔子忘在了看台上,这不,奴才给您送来了。”薛贵笑的有些局促。
  逾晴走的时候就当他眼巴前儿过的,哪能没看见他手里提的兔子,明显就是不喜了,又碍于皇上面子,佯装忘了拿。
  她能当做忘了,薛贵可不敢啊,紧捣腾两步碾了过来。
  “哦,确实是我疏忽了。”逾晴一脸恍然大悟说道。
  薛贵松了口气,笑道:“无碍无碍,那,方便奴才给您送进去吗?”
  说着,指了指帐篷,他肯定是不能让逾晴自己动手的,意思是他帮着提进去。
  “不用了,劳烦公公将它送到膳房,烹了。”逾晴嘴角勾笑,神色不明。
  烹,烹了?!薛贵以为自己听左了,笑眯眯的小心问道:“您是说……”
  “让膳房做个爆炒兔肉就行,做好了尽快送到我的帐篷来。”
  逾晴打断薛贵,吩咐道。
  薛贵面色一僵,完了,这是个要命的差事啊。
  由他亲手将皇上送给晴贵人的兔子送去膳房,还不如把他烹了吧!
  见逾晴一脸认真,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苦哈这一张脸,脚步踉跄的往膳房走去。
  薛贵这般视死如归的样,令逾晴噗嗤一笑,随后转身回了帐篷,安心的等着她的晚膳。
  “皇上来了。”
  皇上进入帐篷,逾晴立即起身迎上前,接过晚荷拧好的帕子,替皇上净手。
  “喜玥来请朕的时候说,你特意准备了好菜?”
  皇上用帕子擦了擦手,递了回去,大步一跨,坐在桌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