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闲话

  逾晴倒不是担心这个,她不是不明事理,觉得皇上监视她,知道皇上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她还是很感动的。
  但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被皇上知道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更可以称之为羞赧。
  逾晴不打算纠结这种情绪的由来,客气说道:“逾晴明白,那就有劳薛公公代我问皇上安好。”
  薛贵听了这话欣喜道:“有了小主这句话,奴才总算是可以交个好差了。”
  皇上待晴答应这般好,晴答应似乎并不像其他娘娘那般以此为荣,现在终于有句关怀的话语,皇上听见了指定高兴。
  薛贵可是从逾晴初封为贵人的时候就一直在侧,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的。
  从一开始逾晴的紧张,对天子的害怕,时刻保持主仆的距离,到后来逐渐融洽,取乐,敢在皇上面前嬉闹,甚至耍小性子,薛贵都看在眼里,只是逾晴自己还一直无知无觉。
  薛贵交代完事宜就起程回宫了,逾晴主仆三人在屋子里将凤靖渊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这个就放我床边吧,也方便照看。”逾晴抱着凤靖渊,吩咐着挪床的两人。
  这次离宫,没想到她们连靖渊的小床都带了出来,金阁寺不比温华宫,有嬷嬷,宫女一大堆,只她们三人,逾晴不想光晚荷,喜玥受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小主,还是奴婢们来吧,从前叫您晨起的时候,您都会不乐意,发好大一通脾气,奴婢担心夜里小皇子哭闹,吵到您,您再把气发到小皇子身上就不好了。”
  说着作势就和晚荷一起抬着小床要往北屋去,喜玥心直口快,又是从府里就伺候逾晴的,加之逾晴把两人都当做朋友,没有诸多忌讳需要避及,喜玥就时常与逾晴促狭玩笑。
  听到这话的逾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把拉住床围按到地上,冲着晚荷一脸惊奇的说道:“晚荷,你快和我说说,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喜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敢这样同本小主说话?!”
  晚荷知道逾晴只是做戏打趣,却依然一脸正经的说道:“奴婢觉得喜玥姐姐这话说的不对。”
  晚荷往常都是一心向着逾晴,闻言,逾晴得意扬扬的跟喜玥一提下巴,意思是,看,明理人说话了。
  没想到晚荷却马上话锋一转,冲喜玥道:“喜玥姐姐你忘了,小主睡熟之后可是雷打不动的,撒气什么的倒是不必担心,我怕的是,小皇子嗓子都哭哑了,也没人理会呢。”
  逾晴瞠目结舌,她沉稳持重,忠心耿耿的晚荷哪去了,怎么看她俩浑闹,自己也加入了进来,眼波流转,立即就是一副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们俩定是趁我离宫这段时间攀了别家的高枝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着还跟真的似的抽噎了两下。
  “也罢,谁叫小主我不得皇上欢心,如今又被降为答应,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各奔前程去吧,只留我和靖渊相依为命。”
  逾晴夸张的伸出兰花指,中指指尖点了两边眼角各一下,完事儿还弹了一指,好似真的有眼泪供她挥洒,连话尾音都成了戏曲的音调。
  喜玥,晚荷二人看她扭捏作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逾晴这话说的违心,要是她不得圣心,满皇宫的人都没有得宠的了,就拿这次来说,皇上心系逾晴,担心她因为处罚一事郁郁寡欢,特意命薛贵领着喜玥,晚荷,抱着小皇子过来陪她,如此恩宠,可是独一份儿的。
  最初她俩也是以为皇上降了逾晴位分,是真的恼了她,可转眼就送了她们过来,两人才把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奴婢才发觉,无论皇宫多好,还是有小主在的地方最踏实。”笑够了,晚荷才认真说道。
  “那是自然,像小主这般带奴婢好的主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了。”喜玥也附和道。
  逾晴挑眉,揶揄道:“两个人惯会嘴甜,赶紧收拾吧,天就要黑了。”
  “小皇子还是跟小主最亲。”晚荷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说道。
  凤靖渊已经趴在逾晴怀里睡着了,即使一月未见,逾晴一接过手,凤靖渊就眉开眼笑,丝毫没有生分。
  “可不是,谁是真心,婴儿都是可以感觉到的,当初皇后娘娘接走小皇子,虽说也待他不错,却是另有目的,再加上皇上真的偶尔留宿……”
  喜玥说着被晚荷扯了袖子,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喜玥惊觉说错话,小心的看了眼逾晴,见逾晴若无其事的样子松了口气,继续收拾东西,不在说下去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逾晴问道。
  “小主,奴婢失言,怕您不开心,还是不说了。”喜玥很是自责,不自在的开口回话。
  听到喜玥说皇上留宿皇后宫中时,逾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涩涩的,又像被针轻刺了一下,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强迫自己缓缓平息纷乱的心绪,让自己慢慢沉淀下来。
  “他是皇上呀,三宫六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刻意避及。”
  不然子嗣从何而来,她来金阁寺的目的不就是为皇室延绵后代祈福的,而且,如果有人能够尽快有孕,她不诚心的帽子就可以早日摘掉了。
  即便逾晴如是想,心底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逾晴不再说话,看见这样子的喜玥更不敢再开口,晚荷倒是有心调节气氛,奈何自己不是个擅于娱乐大众的人,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咕噜噜……”突兀的声响在安静的小屋内格外清晰。
  喜玥慌忙捂住肚子,明知道是掩耳盗铃,还是下意识做了。
  原来是喜玥饥饿难耐,肚子发出的抗议,逾晴和晚荷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喜玥闹了个大红脸,但好在终于打破了沉闷。
  “哈哈,快收拾吧,收拾好了,小主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点好吃的。”逾晴笑着说道。
  肉是不可能了,在这里只能吃素,偶尔素食对身体有很大好处,也算是让她们尝尝鲜了。
  湛蓝的天空逐渐被红霞覆盖,金阁寺偏僻的一角里,独立着一个小院,在橘色暖阳的笼罩中,连主屋里传来的嬉闹都显得格外温馨。
  “诶,话说,小主我真的起床气很重吗?”
  “回小主,重。”
  “我何曾与你们发过脾气?”
  “那到不曾。”
  “雷打不动呢?”
  “是真的。”
  “……”
  当晚,无论逾晴怎么保证自己会警醒着,最终凤靖渊的小床还是挪到了两人所在的北屋。
  自从上次见了逾晴之后,从她那知道了玉佩曾经出现在伊尔根旧府的线索,佟萧就开始命人调查伊尔根家族的过往,几日下来,终于有了结果。
  “二当家,这是下面呈上来的最新消息,请您过目。”手下将一封信件放在桌上,与桌后的佟萧恭敬的说道。
  佟萧摆摆手,手下躬身退出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信封被特殊的蜡油密封,是他手下传递信息专用的封信方式,佟萧启开蜡油,取出里面的信件,细细读下去,到后面眉头皱的越紧。
  原来当年的掌权人同逾晴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在身怀六甲之时曾做客逾晴家中,可信中所述到此便断了线索。
  佟萧不禁回忆起当年父亲在病榻上交代的话。
  “她生下孩子,勉强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鼎力,奈何红颜命薄,最终不治而亡,就连孩子,也不知所踪。为父在她死后一直竭力寻找,可所得线索却寥寥无几,你一定要完成为为父未尽的心愿,找到那个孩子,将鼎力重新归还到她手里……”
  依信中所言,难道孩子就在逾晴家待过?
  可两年前,伊尔根家族满门被灭,只留逾晴一人,那孩子呢?
  而伊尔根家族被灭门的理由模糊不清,佟萧心里暗自猜测,难道伊尔根家族的灭亡和玉佩有关?
  是否有人也如他一般,知晓掌门人与逾晴母亲是闺中密友,为了得到玉佩询问伊尔根家人,最终杀人灭口?
  如果真如自己猜想这般,那人是否得到了玉佩的线索,现在玉佩又会在哪呢?
  左思右想,佟萧决定还是将此事写信告知逾晴。
  佟萧拿起桌上的毛笔,又从旁抽出一张信纸,将密信中的内容简化提取,抄录其上,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也写上去。
  写好之后放到一个新的信封中,“来人。”
  听到传唤,门口马上进来一人,佟萧将手里I封好的信件递过去,“将这封信送到金阁寺,务必交给逾晴。”
  逾晴的事情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来人自然知道佟萧所说是谁,不敢耽搁,将信放进怀里,马不停蹄往金阁寺赶去。
  此人驾马行至金阁寺山脚下,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人一掌击倒在地,几经翻转都没能站起身。
  “何人?”说话之人一身黑衣配紫色暗纹,冷面冷眼,正是沈太妃派来保护逾晴的夜魅。
  “大侠饶命,小的只是鼎力商号的一个伙计,素日与人无仇怨,不知道大侠为何出手伤我。”
  短短两个字,像是身体被钉入两颗千年寒冰制成的钉子,刺骨寒冷,来人不得不如实招来。
  “何事?”夜魅言简意赅,从不愿费气力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