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谁给你们的胆子

  跪着的小太监被扇了一个趔趄,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倒嘉妃脚下。
  “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请嘉妃娘娘息怒。”小太监不断讨饶。
  自己当时也是下了狠手的,哪成想其中一人这般命大,当初就该确认断了气才离开,现在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娘娘别急,奴婢倒是听说,御膳房前总管李德福被贬职是因为逾晴在皇上身边递了话,因此恨极了逾晴,想置她于死地呢。”
  嘉妃一听,一把抓住秀春的手,抓的秀春发疼,也不敢出声。
  嘉妃看救星一样看着秀春,“去,快去,好好打点一下慎刑司那边,多少银两都使得。”
  不用细说,秀春也知道如何做。
  等秀春出去了,嘉妃看到小太监还跪着不动,抬起腿,厚厚的花盆底踹到小太监肩上。
  “给本宫滚出去领三十大板,留在这里是想生生气死本宫吗?!”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谢嘉妃娘娘。”连滚带爬出了门去。
  福安康得了消息,匆忙往御书房赶。
  经过慎刑司的严刑拷打,侍女招认,自己是受了李德福指使,在珍妃饭菜里下药的。
  原来李德福知道是因为逾晴的一句话自己才被撤职,一直记恨逾晴,想要报复,所以派了两名侍女混进进入清华园伺候的人中。
  福安康说与皇上听的时候,皇上根本没想起来李德福是谁。
  薛贵见状上前说道:“皇上,晴贵人还是御前伴驾的时候,因为之前御膳房的朋友被欺负了不开心,您特意下旨提拔那人为御膳房总管,被换下去的,就是李德福。”
  “荒唐!朕下的旨意,何故牵连旁人!”
  只因如此,就有用这般恶毒的手段行大逆不道之事,这种人再让他存活于世,他这个皇帝也不必做了。
  皇上的气话,福安康和薛贵都只能听着,谁敢接茬。您爱屋及乌提了人职位,但哪个敢把怨气记在天子头上。
  皇上没想到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对逾晴的爱护才招致她今日的诸多祸事。
  不过自古以来,又哪有君王会承认自己犯错的呢,只能将所有怒火转加到罪魁祸首身上。
  震怒之下,命慎刑司即刻拿人,严刑拷打,务必招供。
  岂知慎刑司侍卫早就受过嘉妃金银打点,到御膳房拿人时,直接用粗布堵了李德福的口,架回慎刑司马上用了重刑。
  在李德福受不住刑罚晕死过去之后,提起他的手指在早就写好的认罪书上画了押。
  最终承到御案之上,被皇上御笔朱批,诛九族,至此,此案算是彻底了解。
  可怜李德福,虽然记恨逾晴,也是想要报复,奈何还没出手,就被嘉妃利用,做了替死鬼,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
  皇上下旨诛了李德福九族,同时命人将逾晴放出来。
  想了想,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一道旨意酿成今日局面。珍妃已死,他无法补偿,只能日后多加与他们的孩子身上。
  而逾晴却被他含冤下狱,便决定亲自去接她回宫。
  福安康当时在场,要求一同前往,皇上念及他破案有功,也不与他计较。
  却不想几人到达后,看到的是这副场景。
  牢里阴暗潮湿,逾晴面无血色躺在一张破草席上,身上的囚服血迹斑斑。
  “你们居然敢对她用刑,谁给你们的胆子!”福安康眼角泛红,血丝暴涨。
  “皇上恕罪,福大人恕罪,奴才以为是普通犯人,便稍加刑戒,哪成想是宫里的贵主子,奴才该死,求皇上责罚。”
  一行人到达大牢时值岗的侍卫都吓坏了,扑棱棱跪了一地,尤其是那两个狱卒和侍卫,眼下更是仓皇无措,却也不敢把华妃抖搂出来,不然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不顾薛贵劝阻,上前一把抱起逾晴就往外走,“福安康,这里交给你了,擅自用刑者,严惩不贷!”
  “是!”看到逾晴的样子时,福安康心痛极了,他多想同皇上一般抱起她就走,可他不能,他也没有资格,他只能惩罚那些伤害她的人。
  “擅用私刑,每人各领八十大板,撤去一切现有职务!”
  三人皆傻了,只是刑戒了一个小小贵人,八十大板,虽不致命,估计下半辈子也要瘫着过活了,更不用提什么职务了。
  皇上一路将逾晴抱回乾清宫,薛贵很有眼色的在出狱第一时间就到太医院传了太医,皇上进入寝殿的时候,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上一路抱着逾晴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了,弄痛她的伤口,放下之后更是免了太医行礼,让其尽快为逾晴诊治。
  太医看皇上这样,哪敢怠慢,如此重视程度,怕是皇后也没有过。
  太医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一是皇上一直在身旁盯着,二是,这晴贵人情况不妙。
  “回皇上。”太医颤了颤,“晴贵人伤口耽搁了一日,已经有些化脓,牢里阴寒,贵人如今高烧不醒。”
  没等说完,天子龙威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抬手擦了擦汗,更加仔细斟酌用词。
  “高烧容易退,但这伤口浸了辣椒水,怕是,怕是会留疤。”
  皇上闻言松了一口气,“疤痕无妨,尽力医治。”
  宫里什么名贵药材没有,疤痕可以慢慢去除,眼下要紧的人能醒过来就好。
  太医回到太医院抓药,皇上坐在逾晴床榻边看着她。
  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连,因为发烧涨红,手附到额头上,皇上皱眉,这般烫。
  “打盆水来。”
  薛贵听到马上吩咐宫女去打水。
  水盆端来,宫女把一块白色的帕子泡进去浸湿,之后拿出来拧干多余水份,叠成长条想要搭到逾晴额头上降温。
  递到一半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打手接了过去,“给朕,朕来。”
  薛贵给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退了出去。
  皇上将帕子搭在逾晴额头,又掩好被角,伸手轻轻抚摸她鬓边的碎发,心里感觉复杂难言。
  一个小小女子怎就让他这般不省心,还险些真的冤枉了她,皇上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内疚之感。
  脸上的疤痕好不容易治好,身上如果再多出两道……
  女子对于容貌何其看中,他到是可以不在乎,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会不会怨他。
  皇上奇异的生出一种害怕逾晴很快醒来的想法。
  皇上亲自到大牢接晴贵人,抱着她一路进入乾清宫,并请了太医为其医治之事已经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
  华妃气的已经砸了一堆物件儿,“这个贱人怎就这般命大,进了大牢还能勾搭皇上。”
  “娘娘不比生气,经了这出,想要收拾她的人多了去了,何必为个小蚂蚁动怒,伤了自己身子到不值了。”
  玉芝看着一地零碎心疼的不行,随便一件便够她们寻常人家吃一辈子的了。
  华妃也知道玉芝说的没错,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能得皇上这般宠爱,本宫侍奉多年,皇上也没有如此待我。”
  说着又拿起一件珐琅蟠龙瓶砸向地面。
  事有凑巧,长春宫内嘉妃寝殿也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时传出咒骂声,院子里的丫鬟太监都躲得远远地,没人敢进去触霉头。
  与这两处截然相反的是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收到消息时,皇后正在御花园赏花,听后没有过多的反应,依旧气定神闲。
  随手托起一朵牡丹轻嗅,“牡丹开的娇艳,自然让人忍不住靠近,但如果花瓣上多了几道划痕,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愿意看了。”
  这后宫莺莺燕燕,哪个不是娇花一般,可皇上又在哪处留的长了。
  更何况她身上多了两道疤,即便皇上现在心怀愧疚怜爱,每每同床共枕都会看到,久而久之,又岂会不心生厌恶。
  “皇后娘娘说的是,但一个贵人,即使受了伤,住在乾清宫,是不是于理不合,娘娘不去劝劝。”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汀兰说道。
  “劝什么,一次两次,教训还没吃够?”皇后放下手里的牡丹,接过汀兰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回宫。”
  “娘娘不看了?”汀兰忙上前扶住皇后手臂说道。
  “晴贵人含冤得雪,又生了病,本宫作为一宫之主,必是要备点补品前去探望一番。”
  皇后回到坤宁宫,命汀兰到私库里取了一支千年人参,又吩咐小厨房炖了红枣燕窝羹,才带着丫鬟往乾清殿去。
  “皇上,皇后娘娘听说晴贵人病了,特来探望。”薛贵进屋禀报。
  “嗯,让她进来吧。”皇上虽不愿意这时有人来打扰,却也不能驳了皇后面子。
  皇后劲了寝卧就看到床上躺着的逾晴,而皇上坐在床边,脸色明显带了疲惫,看样子已经守了很久。
  捏了捏手帕,面上不露声色,反而挂起端庄的笑,一脸关怀道:“皇上,晴贵人无碍吧。”
  “受了刑,一直烧着。”即便同皇后说话,皇上的眼睛也没离开逾晴。
  “皇上,臣妾带了一只千年人参给晴贵人,可以养元气,又吩咐小厨房炖了红枣燕窝羹,最是补血气。”
  即便皇上不理她,皇后依旧能笑的端庄。
  这只老山参还是年前皇后头疾发作皇上当时赏下的,皇后一直舍不得用,如今送给逾晴,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闻言,皇上才转头看了一眼,语带赞赏,“皇后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