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意,我只是看你痛苦而已

  苏白夏不接朱珠的电话。苏妈妈拿着手机上外面和朱珠聊了起来,苏妈妈心里憋着好多的事情,看着女儿和变了个人一样的,她心疼,韩空远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弄,她着急又无计可施。
  “哎,阿姨不哭了,你也别哭,好孩子。”苏妈妈对朱珠说道,她听苏白夏说过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这么多年怪辛酸的,还要分担家庭的重担,确实挺不容易的。
  苏妈妈和朱珠聊了有小半小时才挂断电话,她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只楼梯间开了盏小灯,昏暗中,她擦了擦眼泪。
  “妈?”苏白夏下楼来找她,蹲下身子替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微微起身在她脸颊两侧各亲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妈妈,都会过去的。”
  苏妈妈被她亲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伸手抱住了她,“我的孩子,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那么倔强!”
  苏白夏轻轻地抚摸着她母亲的头发,心静如止水。
  自从拥有强大战斗里的苏妈妈来了之后,苏白夏的生活质量一下子提高了一个档次。苏妈妈把买菜做饭等等家务全揽在了肩膀上,放苏白夏想干嘛干嘛去,苏妈妈性格外向、热情好客,没几天和周围一些邻居的太太们达成了一片。苏白夏搬来住好几个月了,上门来的邻居客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妈在的这几天的多。
  苏白夏以前就不太爱这种交集,现在更不想掺合,她老妈叫她端茶倒水、洗水果的时候,她若在楼下还是会乖乖听话,不过也正因为家里偶尔会有客人来,苏白夏不怎么去楼下了,经常是捧着鱼缸呆在楼上,看着阳光斜射入窗户,洒在鱼缸下留下水光粼粼的影子,小红鱼在假水草中穿行或往白色的沙石里转脑袋或在水中畅游,看上去很是自由自在。苏白夏头靠在一边看着小红鱼,一靠就是一整天,苏妈妈不来叫她,她可以完全不用动弹。
  心理医生隔天就来一次,苏白夏手指在鱼缸边缘划着圈,对于心理医生的话,有问她就答。
  她和心理医生说,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每天都像是畅游在温暖的春水中,很舒适。
  心理医生听了她的话,离开时,总是会忍不住纠结起眉头,每次,她都要拉着苏妈妈到一旁,和她说上一会儿才离开。
  “空远,我给你换个大点的池子。”苏白夏打开了浴缸水龙头,满满放上了一浴缸的水,将小红鱼小心翼翼地倒进了浴缸内。苏白夏自己换上一身泳衣,站进了对于她而言温度偏低的水里,然后整个身子浸入水中,她憋着气潜入了水内,小红鱼游到她的面前,一丢丢大的小鱼嘴碰了碰她的鼻尖。
  苏白夏闭气仰躺在水里,小红鱼在她脸的上方游来游去,她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鼓出的泡泡把小红鱼震开了一些,过了几秒,小红鱼又游到了她的嘴巴上拨动着鱼鳍,酥酥麻麻的。苏白夏想象着自己也变成了一条小鱼,静静地和小空远畅游在书中。
  “夏夏,夏夏,下来吃饭了。”苏妈妈在楼下喊了半天苏白夏没见搭理,上楼来敲门了,一推开房门没见到人,只见旁边的浴室门下淌出了不少水。
  苏妈妈心脏加速一跳,忽得有了种不好的感觉,她慌慌张张拧开了浴室门,看到浴缸里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的女儿,吓得苏妈妈几乎要魂飞魄散,她大呼一声,脚下一打滑跪在了浴缸边,她也顾不得许多,伸手进水中把苏白夏从水底跩了起来,“儿啊,乖儿啊!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猛地被拽了起来的苏白夏抹了把脸,开口道:“妈妈,你干什么?”
  苏妈妈的小心肝都要吓骤停了,闹半天,苏白夏不是在自杀。苏妈妈一抹脑门上的水,苏白夏拉她起来,她试着站了两下,愣是没站起来,脚都被吓软了,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一走脚腕就是一阵剧痛,她刚把脚给扭到了。
  苏白夏从浴缸里出来,背起苏妈妈,将她背回了卧房,又给她找来了毛巾、干净的衣服换上。她重新回到浴室,把小红鱼给捞了出来。
  “你不冷吗?赶紧把衣服换了。”换上衣服冷静过后的苏妈妈恢复了力气,又开始叨逼叨数落女儿,那么大个人了,大冬天的窝在冰冷的浴缸里做什么?嫌钱多是么?非得感冒发烧了才能老实是不是?
  “妈,我不冷。”
  “你不冷就不会生病了吗!?”苏妈妈呛她道,“快点把衣服换上,我下次再看你躺水里,我把你的鱼给你捏死你信不信。”
  苏白夏换上了冬装,她妈妈的脚不仅扭了一下,膝盖还摔青了,脚疼得厉害,她背着苏妈妈上外面的诊所去弄药去了。
  留在家里忙完的刘金围一出房门,家里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喷香的饭餐放在桌上还滚热,他肚子叫了几声响,给两人打去了电话才知道他们到了诊所。
  苏妈妈在电话里让他先吃饭,不用等他们。
  刘金围没好意思先用餐,刚想着要不要去诊所看看苏妈妈,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住宅大门,刘金围在院子里隔着栏杆隐约看到是个胖女人在敲门,他走了过去,“你好,请问你找事?”
  “我在苏白夏,她在家吗?”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胖女子,白白嫩嫩的,声音清脆婉转,不过女子穿着有些邋遢,像是几天没有换洗过了,带着个黑色的针织帽,下巴处还有道狰狞的伤疤,她撑着拐杖站在外面,看上去十分疲累的样子。
  “你是苏白夏的朋友吗?她刚出去了,现在应该在诊所,她妈妈脚扭了一下。”
  “嗯,我是夏夏的闺蜜,她们在哪个诊所你知道吗?要不我出去找她们吧?”
  刘金围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非常不方便,他打开了门,让女子先进来,“我不知道她们在那家诊所,要不,你先进来坐着等吧,她们应该不用很久。”
  “哦,好,谢谢你。”
  刘金围不善言辞,看样子女子和他一个样,两人不尴不尬地坐了好一会儿,期间两人聊的话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正尴尬着,响起了开门声,刘金围如释重负,忙站起来出去迎接。
  苏白夏搀扶着她一蹦一跳的苏妈妈进了屋。刘金围上去帮忙扶住了苏妈妈的另一只手,“苏姐,家里来客人了。”
  “阿姨……”
  “哎哟,是朱珠呀!朱珠,你怎么过来了?快,过来让阿姨看看你。”苏妈妈高兴地上下打量着朱珠,看她杵着根拐杖,便笑道:“你看我们两,像不像对难兄难弟,阿姨今天把脚给扭了。”
  “阿姨,我好很多了,听您说夏夏发生了意外,我就赶回来看看你们。”朱珠也挺开心地拉着苏妈妈的手,一抬头看向苏白夏,顿时又红了眼眶,“夏夏,你还好吗?”
  “嗯。”苏白夏应了一声,这一声在她妈妈和朱珠热情的寒暄中,显得格外的冷淡了,“妈,我扶你去那边坐着吧。”苏白夏将苏妈妈扶到了餐桌边。
  “哎,珠珠,你吃了不少哭了。”苏妈妈寒暄完,不免又感慨万千,“珠珠,你瘦了不少啊,看你脸上这疤,都破相了,等伤好一点了,去做个疤痕修复手术,现在科技那么发达都可以弄好的。”
  “我知道的。”朱珠乖巧的应下了,她坐在了苏妈妈旁边,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刘金围给朱珠盛了饭。苏白夏到楼上转了个圈,看了眼她的小红鱼就下来了。
  四个人坐在一桌吃饭。朱珠像是饿了半辈子似的,三两下扒完了一碗又添了一碗,吃饭的速度才慢下来,她和苏妈妈说起了她的伤情,现在确实是好很多了,再过段时间就可以不用拐杖了,不过脚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健康了,走路往后怕是永远会有点瘸了。
  闻言,苏妈妈又是一阵叹息,说这世道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家这倒霉的灾难事,一件接着一件,“否极泰来,否极泰来,过了这个坎,你们大家以后的道路都顺顺畅畅的。”苏妈妈叹完气又乐观地给他们打气。
  “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呢?就在阿姨家住吧。”苏妈妈看了眼,没见到她带行李过来,问道。
  朱珠瞥了眼苏白夏,塞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想是想多住几天再走的,不过她的行李在过来的车上丢了,不知道能住几天。
  “没事,你要什么和阿姨说,阿姨让夏夏给你买。”苏妈妈在桌子下面踢了苏白夏一脚,心说:你的朋友来看你了,怎么全程变成了我在聊天,你倒是说上几句话啊。
  苏白夏看了她妈妈一眼,放下了碗筷,“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说完就上楼去了。
  “你……”苏妈妈是有苦说不出,想起了心理医生的话,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不要给她心理压力为好,夹了一筷子好菜放朱珠碗里,说:“你别介意,她很高兴你能过来的,不过现在她情绪表达不是很完整,这个是她的心理医生说的,我们不要给她太多的压力。”
  “嗯,我知道了,阿姨,我不会介意的,我就过来看看她就好了。”
  “你这孩子。”苏阿姨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