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丢下私家侦探送来的文件,韩空远回忆着他聘请的侦探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朱珠撒谎说她是在警局见到过金震河两人,说真的,韩空远怎么都不会往她身上查,可侦探送来的资料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既然是这样的话,韩空远就不是很明白了:为什么朱珠要撒谎,为什么她会将他们的视线引导向金震河?
  昨天晚上,等苏白夏回家后,韩空远很技巧性地试探问过她,她是否向朱珠说过金震河杀她母亲的事。苏白夏承认说过,那还是去年的事了,她都忘了和朱珠谈什么聊到了韩空远身上,只记得她当时正和韩空远处于“决裂”状态,大概是心情郁结,聊着聊着就和她说到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说到了毁了韩空远一家的凶手。
  所以,朱珠的东西被金震河所“偷”并非巧合,而是朱珠的“故意为之”,是她捏造了事实,让他们发现了金震河的存在成为偶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们和金震河起冲突吗?为了让他们怀疑金震河才是那个想要杀害苏白夏的凶手吗?
  尽管韩空远不能肯定那个想要杀苏白夏的凶手是谁,但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金震河。
  韩空远重新拿出侦探送来的资料翻阅,门口传来了响动。钟净面色复杂地推门进来说,顾颜来了,她有事想见老大。
  “让她进来吧。”韩空远将资料收到了抽屉里,靠回椅子上,说道。
  身材高挑的顾颜身穿一身紧身长裙,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她坐到办公椅上,翘起了修长的二郎腿,她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钟净。
  “你先出去。”韩空远对他道。
  钟净看了看顾颜,咬了下嘴唇,面脸写着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老老实实地关上了门。
  顾颜从她黑色的肩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优盘放桌上,推到了韩空远的面前。
  “是什么?”
  “是能让我重新回公司的两段视频和几个文件。”
  韩空远凝视着她的脸,顾颜精致而冷漠的妆容下是胸有成竹。韩空远拿起优盘,插在电脑上,优盘里第一段视屏时长很短,不到一分钟,镜头晃动得厉害,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出现在镜头外,“妈妈,妈妈,快看,你快看,蜘蛛侠!”
  顾颜点了暂停键,将画面放大,这里拍摄的是韩空远结婚时所在的那家酒店,拍摄者站在韩空远他们当时所在的高楼后面的草地上,视屏离得有些远,画面模糊,但放大后能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三楼飞速下落然后跳入了一楼的窗内,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这段视屏拍摄的事件正是韩空远在酒店被割伤一道小口子的前后时间点。
  “还有这个。”顾颜点开了另一个视屏,那是酒店一楼走道的视屏,有个人从黑影跳窗而入的那个房间边整理衣服边匆匆走了出来,时间点就在小孩子拍摄的那段视屏之后。
  看着视屏中那张模糊的脸,韩空远眯了眯眼睛。
  顾颜点开了另外一个文件,那是一张某公司某个人考勤表,顾颜找到谭彩雯出事的那天,表格中显示该人当天请了事假。
  “你再看看这个……”顾颜点开另一张照片,那是在某个摆放着破旧坛子的墙角拍摄的照片,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安装着一个小型滑轮,“老大,你能看出这里是哪儿吗?”
  那几个旧坛子韩空远看着有些眼熟,他点开了下一张照片,果然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是我住的那间公寓的天台。”
  “这个东西现在还在那里,你回去看到了的话,就会明白。”顾颜说道。
  这组滑轮藏在破旧的坛子后,坛子前面还种着些藤蔓,很少有人会走到那个不起眼的墙角去,但就是从这个地方的栏杆往下看,就会发现,这里刚好是处于韩空远房间的上方。换句话说就是,别有用心又懂攀爬技术的人可以利用这个滑轮,直接从天台下到韩空远的住房。另外,谭彩雯死的那天,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楼顶吗?如果是有人利用苏白夏下了楼顶,而顾颜还没找到楼顶的那十多分钟的时间,从背后轻轻一推谭彩雯呢?
  “说不通。”韩空远反驳了她,“十多分钟的时间,要从楼下上去,杀了人,再下楼,就算这个人有这个速度。但是,苏白夏什么时候下楼这个是无法预知的。据我所知,苏白夏走到楼下,谭彩雯刚好坠楼,假设有凶手,这凶手在无法预料苏白夏什么时候下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出现在顶楼了。”
  “假如,这人从一开始就呆在楼顶呢?假如,凶手等着苏白夏离开后再现身,将毫无防备的谭彩雯推下楼,然后趁着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坠楼的谭彩雯吸引住的时候,再利用绳索下到地面,或者,往下落一两层,只能要迅速离开楼顶,躲起来就行了。”顾颜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进入楼顶的楼梯间有两米多高,楼梯间顶能上去但平时几乎没人爬上去,楼梯间顶的四周有大概四五十公分高的水泥围栏,如果一个人躺在上面,是完全不会被下面楼顶的人看到的。
  顾颜又将小男孩意外拍摄的视屏重新播放了一遍,按照她的假设,那个凶手这样的速度,处理掉谭彩雯再逃离现场完全是存在可能的,而有这样身手的人,必定是个攀岩高手。顾颜指着考勤表是那个被她标红了名字的人,家乡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区,而那边悬崖峭壁非常之多,悬崖上有无尽的珍贵药材,从小就在山上采药的村民非常多,他们的凶手或许就是在家乡从小练就了这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
  韩空远抬眼与顾颜四目相对,两人仿佛看到了烈日下苏白夏在那个看似平静的楼顶等着谭彩雯,实际危险早就潜藏在她身旁,瞄准时机给她们最为致命的一击。从短暂的对视中,两人似乎已经窥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一角。
  “这些不能直接证明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凶手。”韩空远拔下了优盘丢进了刚才放资料的抽屉,对顾颜说道,“但是足够了,我相信你。”
  顾颜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眼中竟仿佛有泪光闪过,她轻颤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个称不上笑容的表面微笑,她说:“好的,谢谢你,老大,明天我正式回来报道。”
  韩空远往后靠回了他的老板椅靠上,他的公式化微笑相较于顾颜的则显得轻松许多,“欢迎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