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入城
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好,他窝着火去开门。门外,易麟捧着两身便衣。
昨夜休寝前万云向店家讨了几身便衣,今日一早,古月等人都作寻常百姓的装扮,换下原本着身的血裳污衫。
因店家这处只有男人衣衫,古月同朱挽只好将披散于肩后的长发挽起束髻,作男子打扮。
穿衣系带,简单的收拾好后,她同小挽互相瞅瞅对方。
古月捏捏下巴:“这位公子生的有些秀弱啊。”
宽袖一拂,朱挽负手而立,掐粗了嗓子回:“一般一般,咱们二人实乃一派风格。”
六个人陆续从各自的客房出来,在楼道处碰面。
立于南面的四人的目光均被对面的二人吸引。
许多福紧裹一身藏青布衣。那身衣裳挺宽松的,但是套在体型肥硕的胖子身上,它被撑的像似随时会崩裂开一般。
平时有些驼背的胖子此时昂首挺胸吸腹,身子端得不能再正,他表情很严肃,像是提着一口气松不下去。
古月很不适应他这副模样,问道:“阿福,你累不累?”
胖子张口还未出声,他的大肚子便高高鼓起,其腰后随之撕拉开一道口子。
他旁边的陆显功着一身褐衣。不知是怨人还是怨衣物,这件明明也不丑,但二师兄穿上以后,不仅没了之前穿白衣的几分武门弟子气息,还多了几丝市井街巷的流氓赖皮的气质。
古月将目光移至侧方。
大师兄着一袭灰色衣袍,虽颜色淡暗,却衬得人更加丰神俊朗。见惯了三师兄着武衣的模样,今日他突然换着一袭青衣长袍,配上他清秀的容貌,倒生出几分书香气质来。
一行人简单收拾好包袱后,便匆匆下了楼。
万云欲同店家结账道别,一楼却未见他的身影。他去敲其卧房的门,无人应声,擅自推门,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也不知道店家上哪去了,抓紧时间赶路要紧,没多作等待,万云悄悄在柜台后放下一锭银子,随后他领着其余五人出了客栈。
客栈外,蹄声渐近,一位中年男子驭马而来,其身后还随了几名小厮,皆是骑着马。
他们停在了古月等人的正前方,店家将手中缰绳交给其中一名小厮,随后他上前朝着灰衣男子拱手施礼,万云同他回礼。
“万少侠,这是老夫连夜赶到西北方三十里之外的一个马棚所买来的几匹马,送于你们了,盼你们一路顺风!”
“有劳叔父费心损力了,眼下我们最需缺的就是这马匹,您的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尽!”
店家抬手示意万云不必客气,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撂下一句稍等片刻便匆匆跑回了客栈,不大一会又拎着两个包袱出来了。
他将厚实的两个包袱分别交放到万云和易麟的手中,并嘱咐道:“这些干粮你们留着路上充饥,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不容易。”
古月等人纷纷向店家行礼致谢。
随后,店家又从袖口中掏出一锭足银,他依依不舍的摸了摸,继而塞回到万云的手中。
“这银子你收回去罢,你们的住店钱我给你们免了。”
万云双手奉上银子,回道:“除了食宿还有这几匹马的钱呢,我等已经给叔父添置了不少麻烦,怎敢再让您破费,这钱您就收着吧!”
布满皱纹的脸堆起慈祥的笑容,店家关怀道:“此去都城路途遥远,你们几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处处需用银两,还是收回去吧。”
几经推托,最后万云终于成功的将银子塞给了店家。
几个人同店家致谢道别后,皆翻身上马,扬鞭扬长而去了。
蜿蜒的山坡连绵不绝,延伸至东方的尽头,晨阳铺落一路,六个人驭马踏蹄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渐行渐远。
望着那几抹身影渐渐缩小和模糊,店家眯着眼睛对身旁一个小厮感叹道:“年轻人,热血情怀,闯荡江湖,甚好!”
快马加鞭赶了三天路,古月等人终于在第四日的辰时抵达了都城。
物宝天华王气蒸蔚,这里连城门也与他处不同,格外的巍峨坚实。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六个人不起眼的夹在其中。
古月这些年也前后来过几次普阳城,都是贪玩性起时拉着朱挽偷偷跑来的,即便是这样,再次来到这儿,她依旧会被这冠盖满京华的盛况所震慑。
马背上,她抬眼望了望高悬城门上的一块匾额。普阳城八方通达,共设有十六道城门,他们走的是西直门。
随着一众人流缓慢入城后,万云领着他们五人朝自家府邸走去。半路上,他们的目光被一堆民众所吸引。
只见那帮老百姓围着一面告示墙,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说传个不停,像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好奇心作祟,古月翻身下马,围到人群边缘,万云等人在路边等她。
她拉住一位妇人问道:“这位大娘,请问发生什么了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挺惊诧的,是出何大事了吗?”
妇人将溜至手肘的菜篮子往上提一提,急切地回道:“哎哟出大事了!听说今早朝堂上,有人抖出户部尚书贪污民税的证据,朝中一半的大臣连番上奏,向圣上请命严惩其罪。”
“户部尚书连连喊冤,奈何争不过众人口舌,最后竟激撞于柱,以死来证明清白!”
古月大惊:“你说得可是万清万大人”
她长长叹一口气,接道,“万大人在咱们老百姓的眼中一直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他怎么好端端的会做这样的事?这会大家都在议论呢!”
“那前面贴的是什么东西?”古月急问。
妇人指指前面的告示墙,惋惜道:“可怜万大人效忠朝廷二十余年,鞠躬尽瘁,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听说万大人的独子不在都城,圣上便下了一道缉捕文书来捉他。”
啊!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月拨开层层人墙挤到人群前面。
告示墙上确然贴着一张通缉令,其右侧画着一张人像。虽然有些抽象,但看那泛黄的纸张上所描画之人的神韵,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