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直至韩氏生产那日,那一次是许多个沉睡的日夜,都未感受过得清醒,韩氏腹部剧烈疼痛,周围围绕许多的丫鬟与产婆,来来回回的进出,不停淘换水盆中的水。
然而这么多人都来了,却唯独不见平日里总在她身边的宁儿。
韩氏手用力撰紧床单,汗水已经打湿的这桩床,全身的力气向一处使,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感受生命了,她要趁着这次机会,保住这个孩子,保住她与李富仁唯一的孩子。
可韩氏不知是因为长期不行走的原因,还是因为孩子的头有些大的原因,腹中的胎儿迟迟不肯出来,这可是难产的征兆,产婆急忙对韩氏讲:“二夫人,用力啊,二夫人,用力!”
下身如人被撕扯般的疼痛,她根本听不到耳边产婆所说的话语,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生下这个孩子,替她照顾李富仁。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般疼痛过后,一声婴儿哭喊声响彻整片寂静的夜空。
韩氏嘴角微笑,眼睛也沉重的合上。
我儿虽未见你出生时模样,但娘会一直在远处看着你,看着你长大……
韩氏的魂魄在慢慢飘起来,最后附在了屋内的一张画上,那副画是李富仁为她所画,虽然笔法生硬,但一笔一划都看着格外的用心。
韩氏附着在画里,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也会跟着死去,但她却看到了一个透明兮兮的东西附着在她的身体上,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肉体睁开双眼,像常人一般的活着。
这一刻韩氏才知道,原来她的死并不是顺应自然,而是被害死。
听从黎的话,在画中藏了许多天,在一天夜里,她看到正是午夜十二点时,她的肉体忽然毫无征兆的坐起,穿上鞋子出了门。
自从黎在她将死的最后一刻抽出了她的魂魄,她便不再嗜睡,也不喜欢睡觉,她时刻的盯着那个活着的‘自己’。
见那个‘自己’出了门,韩氏的魂魄立即跟了出去。
那个在前面行走的肉身丝毫感觉不到后面一直有魂魄跟着,好像是只有一个念头一般,来到李府当年还未被封住的后院。
活着的韩氏从一个凉亭后面拖出宁儿的尸体,如今没有了魂魄的支撑,宁儿的身体恢复出本来的样貌,满身蛆虫游走。
她将宁儿拖到井边,顺势扔在井里,韩氏见此机会,灵魂立即进入宁儿的身体,井口被大石封住。
此后韩氏的记忆力,便是在尸内修补自己的魂魄,看着活着的自己嚣张跋扈,厌恶李富仁,欺负下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将雪院换成了另一种风气。
苏青时从回忆中醒来,当睁开眼的那一刻,黎依旧是原来的姿势站在她的身边,还是她进入回忆时的模样,原来如今的局面,眼前的这个人十七年前便知道。
黎见苏青时坐在地上不动,以为是她突然从回忆里走出来不适应,黎走上前耐心的为苏青时讲解:“查阅回忆不会按照正常时间轨迹行走,你看了她几年的回忆,而真实世界里只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苏青时依旧没有反应,黎这才意识到苏青时的不对劲,急忙蹲着地上询问苏青时:“我刚刚将你的魂魄强行推入到韩氏的魄体,如今你是不是感觉有什么不适地方了?”
苏青时看向黎着急的眼睛,脸上极其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十七年前就猜到了会有今天,是吗?”
黎站起身,抿嘴不语。
苏青时也跟着站起来,嘴角扯出一抹强笑:“一直认为,我自作主张没经过你的同意来到李府,所见的这个怨魂是我凭借自己的本事找到的,没想到这还是你一早布下的。”
苏青时的表情让黎心里一慌,连忙向她解释:“对不起这不是我的……”
苏青时打断黎的话:“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虽然我活的没有你时间久,但是非曲直我还是分的清的。”
苏青时深吸口气呼出浊气,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原本以为你是在两年前无意中救我,没想到原来在十七年前,你就已经为我铺好了如今的路。”
苏青时看向黎的双眼,第一次如此认真:“黎,谢谢你。”
黎脸上紧张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像是劫后余生的微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苏青时把手搭在黎的肩膀上,信誓旦旦的开口:“如果日后你有什么用的着我苏青时的地方,我一定赴汤倒火,在所不惜。”
黎看向苏青时哥俩好似的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抿嘴微笑,看来这些日子他把这丫头带坏了不少,面对灵体都能做出越界的事情,不过他喜欢:“好,我记下了。”
苏青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臂,尴尬的转移话题:“对了,我虽然查了韩氏的记忆,但我还是没看懂。”
黎:“说来听听。”
苏青时:“我最开始的猜测,是恶魂占据了韩氏的肉体继续活着,但有一点我有些不明白。”
黎:“你说。”
苏青时:“既然是恶魂占据了韩氏的身体,那我在李府所见的二夫人就不该具有一类人的特征,比如她的嚣张跋扈,贪婪低俗,欺软怕硬。”
黎看向认真推测自己想法的苏青时:“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
苏青时:“一半?”这么多。
黎点头:“你说的不错,如今活在李府中的韩氏,确实像是日常生活里我们所见到的一类人,这类人小肚鸡肠,自私贪婪,欲望太多,如一个正常的人类一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这些特点本不该恶魂所有,恶魂的念想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就是吞噬魂魄,使自己的修为大增。”
苏青时听着更不懂了,黎继续说道:“恶魂只是负责吞噬魂魄,而如今活在韩氏体内的,未必是恶魂。”
苏青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黎点头:“没错,是交易,是恶魂与贪婪鬼之间的交易。”
黎:“恶魂靠吸食魂魄提升自己的修为,但韩氏的阳寿未到,平白无辜的死去一定会让冥界的鬼差起疑心,所以恶魂与贪婪鬼交易,他负责吸食魂魄,而在最后人身体只剩最后一口气时,贪婪鬼进入人的身体,继续活下去,代替韩氏享受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