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冯吕玉明
梅儿欲言又止，语气中充满担忧，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吓到她，只是担心会给齐修远造成麻烦。
“没事，小鱼小虾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齐修远知道她心中所想，宽慰道。
“如此一来，我们去黄石郡的日期就要提前了，元帅你有何安排？”齐修远问道。
庞元帅摊了摊手，“我本就是游历天下，去哪都是一样，所以我与你们随行。”
齐修远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点了点头，“那样也好，有个照应，梅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庞元帅，你之前也见过，与我一见如故，以兄弟相交，以后也是你大哥。”
梅儿乖巧的叫了句：“庞大哥！”
庞元帅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说道：“梅儿妹子，叫庞大哥多生份呐，来，叫句帅哥哥。”
梅儿捏着衣角，这样的称呼她可说不出来，齐修远伸手将他推到一边，瞥了他一眼，“元帅你去祸害别的小姑娘去，别打我妹妹的注意。”
“修远你这是什么话！把我庞元帅当什么人了！真让我寒心呐！”庞元帅一脸悲痛表情，忧伤的说道。
齐修远叹了口气，没有跟他继续扯皮，三人往客栈方向走去。
“梅儿，是趁夜赶往黄石郡，还是明早出发，由你来决定，不过黄石郡离此地还有几千里路，不管是今夜走还是明早走，肯定要在野外露宿，你要有心理准备。”齐修远轻声说道。
听到齐修远所言，梅儿心里一暖，齐大哥什么都为自己考虑，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家人般的体贴，梅儿认真的想了想，回道：“齐大哥，我无所谓，你来决定吧。”
“那行，那就今晚走了，虽然刚才的事无关紧要，但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齐修远下了决定。
“梅儿，你现在回客栈收拾东西，换身衣物，需要买什么的话让伙计跑腿，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齐修远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交到梅儿手里，随后对庞元帅说道：“元帅，你经验丰富，能否拜托你去集市买一些露宿野外所需要的东西，再买辆马车，我随梅儿回客栈。”
齐修远将怀里的银钱全给了庞元帅，他与刘珂分别后，身上带的银钱细软数目不小，足够一路上的挥霍了。
“没问题，这交给我，半个时辰后，客栈会面。”庞元帅点点头接过银钱，随后脚尖轻点，飘向远处。
梅儿看着庞元帅飘逸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齐修远见状打趣道：“怎么了梅儿？是不是觉得这位庞大哥俊采非凡？”
“不是梅儿只是觉得与先前乞丐般的模样差别太大不是齐大哥想的那样”梅儿脸上酡红一片，结结巴巴辩解道。
齐修远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回客栈去。”
“嗯！”
两人回到客栈，没有理会客栈伙计有些异样的眼神，齐修远让梅儿回房收拾东西，随后走回自己的房间，将包袱背在背上，在楼下找了个位置，静静的等着庞元帅与梅儿二人。
一炷香的工夫后，梅儿背着行囊走了下来，齐修远眼睛余光瞥见躲在角落的伙计与令一人窃窃私语，摇头失笑，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泡沫。
梅儿坐在他对面，换上了一身劲装，将凹凸有致的身躯勾勒的淋漓尽致，不施粉黛的俏脸上神采奕奕，齐修远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梅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出发之后，官道上可没有集市了。”
“这些东西就够了，不用再买了。”梅儿拍了拍鼓囊囊的包袱。
“好，那就行。”齐修远点点头。
两人相向而坐，四顾无言，齐修远将明王刀从背上解开，靠在桌子上，左手细细摩挲着刀把，歪着头想了想，用手指蘸了几滴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墓碑般的图形。
“梅儿，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梅儿好奇的探过头，仔细的看了几眼，觉着倒着看不方便，又走到齐修远这边，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没有见过，这是齐大哥你在找的东西吗？看起来像一块石碑”
齐修远轻轻用手掌一抹，将痕迹抹去，说道：“嗯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寻找罢了，不作强求。”
“这是什么呀？对齐大哥很重要吗？”梅儿好奇的问道。
“呵呵。”
齐修远呵呵一笑，眉头向上挑了挑，仔细的看着梅儿无瑕的俏丽，意味深长的说道：“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哦”梅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行前去黄石郡，路途遥远，一路上舟车劳顿，我们武人倒是没关系，梅儿你若觉着身子吃不消的话，要记得跟我说。”齐修远叮嘱道。
“不会的，梅儿没有那么脆弱，不过齐大哥，你已经是小宗师了，赶路的话用上武功不是更快的吗？”梅儿好奇道。
齐修远：“你爹没跟你说过吗，习武之人内力不是无穷无尽的，用光之后需要打坐调息，这段时间里武者是最为脆弱的，所以很少有人消耗大量内力去赶路，除非境界太高不在意这点消耗，或者正在逃命顾不上其他的了。”
“更何况，江湖这么大，一路上的风景要细细的看，细细的品，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才算江湖上走了一遭，小宗师也只是在这偏隅之地相对厉害一些，上面还有几重天，无数神仙。”
梅儿皱了皱鼻子，说道：“齐大哥又在说着梅儿不懂了话了。”
“哈哈哈，是我的不是。”
“齐大哥，梅儿好想习武啊”少女撑着脸，满是惆怅。
齐修远想了想，说道：“梅儿，你放开心神，让我感知一下你体内的情况，看有没有什么转机能够让你走上武途。”
梅儿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失落，“没用的，齐大哥，以前爹爹给我检查了许多次，还请过高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齐修远眼睛里闪过莫名的神采，说道：“再检查一下也无妨，我也只是想帮你而已，毕竟江湖险恶，我现在能照顾你一时，万一碰到我所不敌的高手，你一点自保之力也没有。”
梅儿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伸出了洁白如玉的手，齐修远正襟危坐，两根手指轻轻搭在梅儿手腕上。
指尖一丝荧光跳动，细如发丝的内力顺着梅儿手腕钻了进去，齐修远闭着眼睛，凝神感受反馈而来的信息，之前在梅儿昏迷之时，他探测过一次，但是受到很多阻碍，梅儿下意识的会反抗这种类似侵略般的探测。
“梅儿，全身放松，不要有抵抗的想法。”齐修远幽幽的声音在梅儿耳边响起，如同深谷传来的回声，让她不禁慢慢放开的心神。
“就是现在！黑碑！”
齐修远脑海中滴溜溜旋转的黑色石碑蓦然而动，漆黑如墨的碑身似乎躁动了起来，在他的脑海中上蹿下跳，齐修远还从未见过黑碑如此失态，心里更加好奇梅儿与黑碑的关系。
“不行！庞元帅差不多快要到了！此处人多眼杂，不能冒着黑碑暴露的风险！”
齐修远睁开眼睛，将手收了回来，平复脑海翻腾的想法，对梅儿说道：“梅儿，你的体质并非无药可救，我现在探测的非常片面，不敢给出解决的方法，但是依稀感觉并非束手无策，等我思路清晰后，再给你检查一下。”
“真的吗？”梅儿惊喜道。
“我做梦都想习武！齐大哥，谢谢你！”
齐修远摆摆手，说道：“不用如此客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修远！”
庞元帅出现在客栈门口，齐修远心头一凛，这才刚停手他就来了，太过于巧合了吧！
“元帅你来了，怎么样，准备妥当了吗？”齐修远走了过去，神色平淡询问道。
“这种小事，不会出差错的。”庞元帅拍拍胸脯说道。
“那走吧！”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齐修远示意梅儿坐进去，自己拿起马鞭，自觉当起马夫的角色。
庞元帅盘腿坐在他身边，双手抱着脑袋，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
“驾！”
车轮缓缓而动，驶出小镇。
“修远，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刀？”马车上了官道后，庞元帅突然说道。
“元帅，你行走江湖游历天下这么些年，难道不知道这是大忌么？”
“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
“那我能不能看一下你那把飞剑。”
“好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话音刚落，庞元帅眉心亮光一闪而逝，冒着寒气的长剑散发晶莹的光芒，在二人身边滴溜溜的打转。
“”
齐修远无言以对，默默将明王刀解了下来，递给庞元帅，一边说道：“此刀名为明王刀，刀灵为山，不过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庞元帅一听刀灵为山，没有伸手去接，笑着说道：“修远你想看我出丑是不是，此刀已认主，我怎么能拿得起。”
齐修远一拍额头，将明王刀放在车架上，“忘记这茬了！”
“我拿不动就算了，不过以山为灵的灵器还真是少见啊，要求也太高了。”
说完庞元帅轻轻一指，飞剑乖巧的落在他手中，庞元帅毫不掩饰的说道：“此剑以灵为名，山雀，是我母亲遗留之物，我以心头之血蕴养十年方才认主。”
“山雀山雀”齐修远轻声念了两句。
“雀儿！”
一声清脆雀鸣，炫白夺目的一只小鸟从飞剑中钻了出来，散发着逼人的寒气，落在庞元帅肩头，亲昵无比。
齐修远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道：“羡慕的紧！”
“哈哈哈！那是当然！”庞元帅摆弄着剑灵，自得满满。
“元帅，你游历天下多久了，都去过哪些地方？”
“细数一下，今年是第十一个年头，时间过得真快啊”庞元帅抱着头轻声说道，语气中难掩沧桑，洁白的小雀在他肩头跳来跳去，不时低头轻啄，调皮的紧。
“秋风起，陌鹰归，顾盼良人”庞元帅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嘴角勾着一抹弧度。
齐修远静静的听着，不同于前世的风俗雅调，他哼出来的有种独特的风格，像醇酒般带着一股醉意。
“这首调子我没学全，只会哼一两句，却是我心头之好，三年前乘竹筏顺江而下，岐水之畔有位小娘子，一边洗着衣物一边哼着此调，幽幽转转，撩人心弦。”庞元帅追忆道。
齐修远扬起马鞭，打了个清脆的响花，笑着说道：“你钟意的应该是那位小娘子而非此调吧？”
“嘿嘿，二者都有，我这些年行的路何止万里，见过的美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不上哪个地方的女人更好，各有千秋罢了，就像西蜀之地乃鱼米之乡，女人都水灵灵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她们说话像是一只猫在心里挠痒痒一般令人欲罢不能。”
“元帅，口水流出来了。”
“啊？”庞元帅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看到齐修远脸上的笑意，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笑话我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说这些荤话还要藏着掖着么，我庞元帅向来不屑做此事。”
齐修远揉了揉脸颊，好奇道：“我以为所有高手都一心追求那缥缈的武道，不问尘事不起情思。”
“那活着有什么意思，这样太无趣了，枉来世上走一遭。”
齐修远想了想，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元帅，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应该碰到过很多高手吧？”
听到这话，庞元帅脸色有些怪异，点了点头，“何止碰到过，好多次差点死在他们手里，就像与你交手一般凶险。”
“两年前在东昭国，碰到一个极有意思的人，是罕见的一体双魂，不知道是哪个老妖怪转生之法出了差错，留下这么个怪胎在世上，白天和常人无异，但是一到了晚上，或者受到危险时，体内另一个魂魄自动觉醒，杀气之重可止小儿夜啼。”
说到这里，庞元帅一把将衣服扯开，宽阔的胸前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胸口直到肚脐，似乎这一刀想要将他开膛破肚，他用手指了指，似乎很骄傲一般。
“看到这刀疤没有，这一刀再往前送上一分，我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齐修远深深的看了一眼，问道：“那人后来怎么样？”
“死了。”庞元帅平淡的说道。
“你杀的？”
“嗯。”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齐修远不再开口。
“那人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他想杀我的话，真想跟他做个朋友，相当于有两个朋友一样，血赚不亏。”庞元帅认真的比了两个手指头。
“呵呵。”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天地人三榜之上的高手？”齐修远继续问道。
“有，但是没有交过手，天机阁出的三榜含金量还是相当之高，碰到他们的时候，我对上任何一人都没有把握能赢，这些人，都是妖孽。”
“那现在呢？”
“现在？”庞元帅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齐修远想了想，自己还从未碰到过上榜之人，对他们的实力根本摸不准，他问了一个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元帅你知道小宗师里面排第一的是谁吗？”
“剑宗嫡传弟子，孤鹜峰大师兄，冯吕玉明，他是绝对能够问鼎先天的存在，虽然我有朝一日定要上剑宗挑战，但对这个人，还是真心佩服。”
“冯吕玉明孤鹜峰”齐修远默默记住了这些信息。
说起剑宗，勾起了庞元帅诉说的欲望，“这剑宗霸道的紧，十四峰又称十四流派，霸占地榜人榜十数个位置，排名前十里边有一般都是剑宗弟子，简直不给人活路。”
齐修远瞳孔一缩，“这剑宗这么强？”
庞元帅摆摆手，说道：“剑宗号称天下第一宗，这么些年也没人敢挑战剑宗的地位，其实力可见一斑，更何况剑宗的底蕴到现在都没有人敢说一清二楚，哪怕是剑宗宗主，鬼知道以前成仙的老祖宗留下哪些隐秘手段来保护剑宗传承。”
齐修远见他说起剑宗宗主像是在说一个普通路人一般随意，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是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道：“剑宗对弟子的要求是不是很高？”
“那是当然，剑宗每十年收一次弟子，那真的是整个天下的盛事，每次都有一鸣惊人的天才出现，像冯吕玉明，一入剑宗，万剑齐鸣，孤鹜峰山顶上那柄元流，自动飞到他身边认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剑宗收弟子没有门槛，对身世背景也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剑心通透，能引起名剑共鸣即可，假如能引起灵剑共鸣，那一个亲传弟子的身份是板上钉钉，而冯吕玉明这种妖孽，直接让元流剑认主，五百年来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整个剑宗上层都把他当救世主一般供起来。”
齐修远听到暗自咋舌，对比之下，自己真的跟乡下人一般孤陋寡闻，眼界着实太小了，想象不到万剑齐鸣那种波澜壮阔的场景，即使不是剑修，齐修远也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哎听元帅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的实力真的是微不足道，完全没有成就感。”齐修远带着七分的真心实意说道。
“人要知足呐，像我虽然打不过冯吕玉明，但是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剑宗肯定是要挑战的，我之所以一直压制境界不破大宗师，就是在等冯吕玉明跨入大宗师一列，我好去挑战剑宗，可以避开这个怪胎。”
“这是何故？”齐修远有些疑惑。
庞元帅冷笑一声，说道：“剑宗高高在上太久了，俯视天下武者，不屑以境界压人，小宗师只能由小宗师之境的弟子迎战，生死不论，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等吧，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磨炼剑心。”
齐修远：“难道剑宗除了冯吕玉明，就没有打的赢你的吗？”
“当然有啊！”
庞元帅耸耸肩，“我可以等他们都步入大宗师，再去挑战，反正我不着急。”
齐修远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剑宗小宗师里有多少打的赢你的？”
“十几个还是有的。”庞元帅认真说道。
“才十几个？”齐修远有些不信，剑宗号称弟子十万，小宗师算是中层弟子，起码有万八千个的。
“修远，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剑宗除了十四峰那十几个耀眼的存在，其他人都是杂鱼，能挡住我一剑就不错了。”庞元帅将头向上扬了扬，语气中满是自信与傲气。
“厉害厉害！”齐修远忍住笑意，冲他竖起大拇指。
“嘁！幸好你不是剑修，不然我锤爆你的狗头！”庞元帅扣着鼻子声音沉闷。
齐修远没有接话，右手捏着马鞭，左手将明王刀搁在怀里，明王刀轻轻震动，齐修远摩挲着刀柄，微微眯着眼睛。
“剑修啊可真厉害”
“以后将他们砍翻可就靠你咯！”齐修远拍了拍明王刀的刀身，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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