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长安一百零八坊

  “当然,圣上,臣不是说世子不能娶这么多小妾了。”
  阮子安对着宣平候“侯爷,我也没有说世子不饱读诗书,不洁身自好。”
  众人看着阮子安,这话怎么就都让你说了呢?你这意思也没有,那意思也没有,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圣上。”阮子安不理会众人的猜测,收起脸上笑意,端正神色“臣的意思,世子饱读诗书,洁身自好这事儿,恐怕和娶多少房小妾,调没调戏人家姑娘,没什么联系。”
  宣平候刚欲开口,阮子就继续道“大到秦楼楚馆的歌女舞姬,小到坊间巷里的夫人小姐,侯爷,看来世子品性风流啊!”
  众臣看着宣平候直摇头,说的那么义愤填膺,我差点就信了,没想到,没想到,侯爷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挺大。
  宣平候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表情顿时难看起来,但还是开口为此辩解“圣上,我儿他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并非是,本性如此。”
  众人听着宣平候的话,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娶了这么多房小妾,都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众人点头,宣平候想抱孙子这事儿,他们还真知道,可要真如阮侍郎所言……这世子娶了十一房小妾,都没能给宣平候添个孙子出来。
  这……众人目露疑惑,侯爷,您这儿子,是不是有些问题啊?
  宣平候见崇明帝像是对此没什么意见,忙接着解释“圣上,我儿绝非贪恋美色之人,武威将军所言,不过是污蔑!”
  “圣上!若是因此就让我儿蒙受不白之怨,臣有何脸面为人父啊!!”
  要说宣平候一把年纪也是不容易,崇明帝看的无奈,转头还是和苏锦说话“苏锦,你押了冯永元,又说他调戏姑娘,可有证据在?”
  苏锦回话“有。”
  “哪有什么证据!”宣平候当即辩驳“不过是个楼里唱曲儿的,看着我宣平候府的家世,就想借机攀附,这等女子的话,如何能信?”
  宣平候向崇明帝拱手“圣上,武威将军所言,绝非事实,说我儿调戏那女子?可有人看见了?”
  他说完,很是有底气的和苏锦对视了一眼“将军,您看见了?”
  苏锦不语,宣平候越发肯定道“将军没有我儿调戏那女子的人证,我府中的下人,却都看见将军伤了我儿,还命自己的随从,将他送去了大牢!”
  崇明帝看着对此事不依不饶的宣平候,又看看一旁不动声色的苏锦,刚想开口说几句,余光一撇,竟然看到了直直站在一旁的自家弟弟?
  崇明帝震惊,容王久不入朝,崇明帝都把他忘了,今儿个不声不响就来了,他还真就没注意到,刚处理完国事,宣平候就把苏锦给参了,他当然更顾及不到了。
  这会儿看着全然置身事外的谢修,崇明帝目光往苏锦身上落了眼“容王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崇明帝一句话,四周静寂,就连一直坚持指认苏锦公报私仇的宣平候,也是即刻就没了声响。
  容王什么身份?处理起事情什么手段?宣平候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容王身上,看的半晌没做出来反应来。
  容王,他怎么在这里?宣平候从容王身上移开目光“圣上,还请您为犬子还个公道。”
  只说完这句,宣平候就再不辩解了,显然是有些畏惧容王。
  崇明帝看着容王“景之,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谢修许久未语,宣平候心里越发打鼓了,七上八下的,他想起长安盛传容王和苏锦的事儿,若这事儿是真的,容王会放任他这么逼迫苏锦吗?
  满朝文武,都等着谢修开口说话,他们虽然畏惧,可心里还真听听,容王他会向着谁,若是向着宣平候那没什么,要是向着苏锦……
  容王和苏锦相互倾心这事,就再不能不信了。
  众臣等了许久,谢修才开了口,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他道“长安一百零八坊。”
  长安一百零八坊……众臣对视,容王这是什么意思?
  旁人还未曾注意到,崇明帝就从谢修身上看到一丝笑意,温和的崇明帝整个身子直发抖,大殿里顿时一阵阴冷。
  果不其然,崇明帝看着自家弟弟朝着宣平候笑容和煦“长安一百零八坊,侯爷既然要证据,那便好好查查吧。”
  “也好,还世子一个清白。”
  容王这话,看似不偏不倚,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苏锦,容王他是护定了。
  若要将此事查个彻彻底底,这冯永元是圣人?他还能不出半点儿差错?可要真被抓住了错处?那苏锦关押他不就是名正言顺么?
  一旁的宣平候听了谢修这话后,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了,然而,今日容王似乎格外心情好,他语气平和,静静看着宣平候“侯爷觉得此举是否可行?”
  宣平候望着谢修,目光移向崇明帝,磕磕绊绊道“王爷的提议,当然是好的,不过这是否有些繁琐,臣不过是想让犬子回家罢了,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崇明帝看着眼里带着期望的宣平候,这事儿吧,还真压不下去,想着,崇明帝也有些疑惑,这宣平候世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惹得苏锦如此生气,势要将他关进大牢里去。
  崇明帝在心内叹了口气,又想着“这宣平候也真是,人家没来找你,你倒还先把人家参了一本,现在好了,真是自作自受。”
  “如此,该派谁去查探此事?”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谁都不想去,苏锦和容王这边不好交代,那宣平候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要真敢上去查此事,无论得罪了哪一方,那以后都没好果子吃啊!
  故而,众臣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生怕崇明帝点到自己,不得不去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崇明帝坐在上首,看着底下众臣,平日里一个个能言善辩的,这会儿就安静无声了?虽说吧,他也明白这事儿不好处理,可那也不能没人去啊!
  崇明帝目光扫视了下殿中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家弟弟身上“景之,你要不去查?”
  这话你都说了,再去查一下不正中了你的意么?崇明帝是这么想的,容王身份在那里,无论是苏锦还是宣平候,他都能拿的住。
  而也正是因为谢修和苏锦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处理起事情来,也自然不会偏袒苏锦,否则人人都看着,他也没法给出个交代。
  一听崇明帝有了合适的人选,且还是容王,众臣连忙一顿吹捧“王爷公私分明,处理起事情来最是不偏不倚,我觉着合适。”
  “皇上,臣觉得此事确非容王莫属。”
  “臣附议。”
  底下的宣平候听着这话,他知道容王处理起事情来,从不偏袒,可这回一样吗?这人是和王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苏锦,你让他如何相信?
  崇明帝点头,越看越觉着合适“朕觉着景之合适。”
  宣平候还想开口,就见崇明帝目光直直看着他“此事,就交由容王分辨吧。”
  宣平候看着无人开口的朝臣,再看看一旁的苏锦和谢修,不甘不愿应下了此事“臣遵旨。”
  见此,崇明帝松了口气,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景之去分辨吧,若要他日日分辨这事,那可就真让人头疼死了。
  自此,容王奉皇上之命,在长安彻查宣平候世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还在观望着的人,见过了好几日宣平候也没做出什么举动,心中有了底气。
  这宣平候世子是个什么人,还用查吗?只要有人敢率先出来指认,那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人,再听说了容王后,都跃跃欲试,想到谢修跟前指证了。
  以前的案子先不提,就才两天前,冯永元就调戏了个街上卖豆腐的小娘子,那人家还是有夫婿的。
  冯永元嫌弃人家夫君阻拦自己,叫着自己的随从就把人家打成了重伤,那小娘子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丈夫,壮着胆子,就上了衙门。
  “民妇秀儿,是街上卖豆腐的,前两日,我和当家的出摊,冯世子欲要调戏于我,家夫出手阻拦,却被打成了重伤,至今还在屋里躺着,求王爷,为民妇做主啊!”
  妇人说完,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修看着地上的妇人“查。”
  见此,妇人当即就落了泪,他们畏惧宣平候府的权势,根本就不敢去官府讨公道,若不是容王,他们哪里敢上这里,还得罪宣平候府?
  妇人擦了眼泪“民妇谢过王爷,还请王爷,一定要还家夫一个公道。”
  有了秀儿出来指认冯永元,那后来的人就越发的多了,冯永元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也自然留下了不少把柄,都不用谢修去查,都能当街拉出来几个知情人。
  再加上冯永元被抓当日,事因在酒楼调戏的姑娘,这冯永元被关,还真不算是冤枉。
  谢修将案卷整理好,也不做别的,命人逐个誊抄了一遍,完完整整送入了宣平候府。
  一直坚信自己儿子是清白的宣平候,看着一纸纸案卷,翻了又翻,恨不能将其看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