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断袖断的坦坦荡荡
成枫从马车上下来，身披蓑衣站到了二人面前，他回望苏锦“将军。”
苏锦点头，看了下眼前人，想必，这是王爷的侍卫吧。
对于苏锦不记得自己这事儿，成枫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上次将军醉的迷迷糊糊，不可能认得他，眼下他倒是和将军说上话了，要是……王爷和将军互相倾慕的话，没准儿他就和将军更亲近了呢。
“走吧。”
谢修撑开手中的伞，向苏锦示意。
雨势太大，苏锦也没了那些计较，等二人上了马车，对面而坐，苏锦才后知后觉，容王，竟给她撑了伞。
方才还相处融洽的二人，在这小小的车厢内，就显得有些不自在了，当然，更多的是苏锦单方面的不自在。
她和容王到底不熟，这才说上话，她就承了容王的情，稳稳当当的坐在了王爷的对面，就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嘛，说到底还是身份有别。
苏锦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容王就更话少了，苏锦想了想，索性不出声，坐着发会儿呆。
然而她方阖了眼，就听到案上传来一道声音，苏锦睁眼，一碟果脯停在她面前。
对面传来容王微低的声音“尝尝。”
瞅着面前的果脯，苏锦兴致极好，伸手拿了枚在手中“王爷，您也喜欢吃这些啊？”
谢修没有答她，只看了眼苏锦“前几日新制的。”
苏锦将果脯送入口中，梅子特有的酸甜味，在口中四溢开，让人不由心情好了几分。
谢修看着苏锦的表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自打开了话头，苏锦也就自然了许多，自己吃两个，再给容王那边推一推，可惜容王吃的慢，好多都进了苏锦口中。
苏锦看着面前空空的碟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朝谢修笑了笑“王爷，苏锦是个粗人，让您见笑了。”
容王笑而不语，并不像要和她计较。
苏锦讪讪，容王这案上的果脯，着实是好吃，也不知道怎么制的，她一个不小心就给吃多了。
等容王转过头去，盯着他半张侧脸的苏锦，当即就有些怔住了。
她望着容王过分好看的侧脸，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唇色嫣红，这不是……和她醉酒那夜见到的美人一模一样？
苏锦有些懵，她在飞花楼遍寻不到那美人的身影，这时看来，怕不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人吧？亦或者，她醉酒之际，随便将什么人就认做了容王？
苏锦唾弃，苏锦啊，苏锦，你怕不是一开始就对人家容王心怀不轨吧？以至于去个飞花楼，都能看见人出现在你跟前。
苏锦盯的出神，目光在谢修身上停了好久，直到马车‘哐当’一声，没有丝毫准备的苏锦一下就扑倒在了容王怀里。
“王爷！”
苏锦急忙起身“可是压着你了？”
谢修望着身前神色焦急的人，摇了头。
二人对视，对苏锦来说，这距离过分近了些，可惜，迎着容王专注目光的苏锦，压根就挪不开眼。
苏锦发现，容王的眼睛，不若寻常人一般黑，颜色稍淡更显清浅，近距离看来……当真容貌过人。
半晌，谢修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没事。”
望着谢修的神情，苏锦才松了口气，坐了回去。
自此，苏锦再也没敢看他的目光，只是觉着……自己这样子，是真被容王给迷住了吧？
苏锦有些绝望，苏锦啊，苏锦，你这第一面，就将人放在了心上，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王爷，到了。”
将军府的路，成枫可是十分相熟，就是只行过一遍，他也能安安稳稳的将人送回来。
苏锦看了眼容王“王爷，谢王爷送臣回府。”
说完，她还向容王拱了拱手，容王没多说什么，只是苏锦在下马车的时候，将纸伞给递了过去。
“雨大。”
苏锦双手接过，又向谢修道了谢，后再不停留，转身下了马车。
她撑着伞，一路上没敢回头看，等到了檐下，撇了一眼，才发现，容王正看着她。
苏锦站在原地，向谢修行了行礼。
“走吧。”
他命人放下帘子，隔绝了二人的视线，目送容王马车离去，苏锦在府前站了许久，容王，而今看来，她那句‘公主不若容王之美也’，说的可真是心甘情愿。
*
这场秋雨，直下了好几日，等到雨过天晴，苏锦望着案前的那把油纸伞，命人备了些薄礼，有意向容王致谢。
苏锦打发了个随从，让其去容王府将东西送过去，她倒是想亲自道谢来着，可是一想到自己对容王心怀不轨，心中难免就有些胆怯。
苏锦是为了答谢容王雨中相送的恩情，然而当随从带回容王的回礼时，苏锦愣了，雕刻精美散发着淡淡木香的盒子里，是一支简约朴素的白玉簪，苏锦伸手拿起，触手温凉，是上好的玉质。
她抚摸着雕刻梅花的簪头，心道，自己不过是备了些薄礼，王爷竟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这一来一去，她这个致谢的人，反倒成了占便宜那个。
心中有所愧疚的苏锦，决定亲自上王府走一趟，这次她特意寻了坛上好的美酒，想谢谢王爷所赠的簪子。
容王府坐落于长安城北，苏锦从家中出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她望着容王府的牌匾，请人前去通报。
少顷，前去通报的仆人便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她在容王身边见过的那个侍卫。
见了苏锦，成枫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他看着苏锦朝他抱了抱拳“将军。”
苏锦见人向她笑，微微点头，回了个温和的笑容。
“将军请。”
引人入府这事儿，不在成枫的职责范围之内，可这不是苏将军来了吗？王爷也没阻止，他想了想，还是自己这个王爷身边的大红人来引苏锦入府，方能显出王爷对武威将军的重视。
谢修好清雅，府中景致无辉煌富丽之象，初看之只觉得平平常常，可若仔细打量，不难看出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简约而不失雅意，很附和容王的性格。
成枫带着苏锦穿过假山，去往王府的后院，她还未及走近，树木特有的香味便向她袭来。
苏锦看着身侧颜色翠绿的竹子，闻着淡淡的竹香味，当真得叹一句，容王好兴致。
林间至深处，谢修坐在案前，面前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苏锦看着他俯身在案前摆弄，不自觉放松了表情，等走到谢修跟前时，她才出声“王爷。”
谢修将手从水中拿出，仰头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苏锦，反应了片刻。
苏锦望着出神中的王爷，心口不由‘突’的一下，生得俊美就算了，如此表情，可真是让人……
容王反应过来，邀苏锦在他面前坐下。
苏锦看了眼左手边，正是她带来的那坛秋露白，不过她也不搭话，静静看着谢修的动作。
对于茶道，苏锦没什么研究，可若喝起来，味道她倒是喜欢。
谢修将沏好的茶放在苏锦面前让她尝，苏锦不做推辞，抿唇尝了口，茶味清甜，回味微苦，她虽说道不出来什么，但就是觉得，很好。
苏锦点头“王爷喜欢茶道？”
“不算喜欢，只是无事罢了。”
成枫在一侧看着，默默在心中念叨，不是无事儿，是您自个儿撒手什么都不管，那皇上请您去管管朝廷的事儿，不都被您给拒了？
浇浇花，沏沏茶，这不是您的日常么？您要再不做点这些，整日里还能干什么？躲屋里睡觉？
还有，成枫想说，王爷您根本就不是这耐得下性子的人，起了兴的时候，干啥都乐意，没那个兴致的时候，您连瞅一眼都压根不想瞅，修身养性啊！您这些年都养了个什么？
“嗯。”
苏锦点头“王爷府中景致极好，就是……王爷闲来无事，也该多安排些人热闹。”
容王府什么都好，就是少了许多人气儿，苏锦方才一路走来，婢女都没看见一个，这相对容王的身份来说，府中确实有些过于冷清了。
谢修又往苏锦面前沏了杯茶，开口接道“是冷清了些。”
“我一向不喜出门，没什么相熟的人。”
苏锦听到此处，特意看了眼容王的表情，依她想，王爷至交好友，总该是有一两个的吧？可他这话却说的如此随意，像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谢修不说，苏锦自然也不该问了，只是向他道“若王爷不弃，也可邀苏锦一同品茶。”
她本是带着几分随意，谁想对面的人当即就点头，回了她。
“好。”
苏锦诧异望着谢修如常的神色，对上他的双眼，这才确信，容王这应答是真。
站在一旁的侍卫，直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依王爷的身份，若真想热闹，还怕找不到人吗？
这分明就是给将军下套啊！这就等着将军往里钻呢，偏偏将军还直接就进来了，成枫看着这两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的，就他这个看破的，还不能说。
如果说上次成枫是猜测、惊愕于他家王爷喜欢武威将军，这会儿那就是十分确信了。
身为王爷身边的头号侍卫，成枫自然得顺着王爷的意思来“将军，王爷一向性子冷，您若多来几趟，王爷也能多个说话的人，府中自然也就热闹了。”
王爷对将军有意，将军又喜欢王爷，早已对二人不抱任何希望的成枫，只能咬着牙去撮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