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眼少女
算命老头收拾好算命幡，蒙眼少女已经晒着太阳，在外等候多时。爷孙俩一同前往北山。
二人沿着山路缓缓而行，来到一处庭院，吴觅家。
吴觅正晒着暖暖的太阳看书，院内的鸭子叫，提醒他来人了，是一个老头和蒙眼少女，昨天陈三胖提及过的。
吴觅微微一愣，不知所为何来。
“我叫陆缃”蒙眼少女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走向吴觅。开始围着吴觅转圈，一边看，一边走。一边走，一边看。
吴觅被一个蒙眼的瞎子这么盯着看，而且明目张胆的好像有什么阳谋。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
少女已经绕了几圈了，吴觅才回应道：“我叫吴觅”
老人咳嗽了几声，也没有打断少女的动作。咳嗽声反而吸引了吴觅的目光，老人很不自然的介绍道：“呃我叫陆遥。”
陆缃也是第一次听见爷爷的名字，反应过来，嘿嘿的笑了一下。停下脚步，很自然的坐在了吴觅身旁。
陆遥拄着幡，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是过去坐下还是站在这里？
陆缃坐下后，低头看看吴觅手中的书，抬头看看吴觅的脸。反复的这样几次，吴觅感觉有些不自然，只能合上书。
“《丹药杂谈》，我也没看过诶。”陆缃看见书名，喃喃道。
“你蒙着眼睛能看见？”吴觅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看看不见”少女磕磕绊绊的说道，很明显，她不善于说谎。
少女好像突然想到了主意，开心的说道：“你读给我听吧”
算命老头着实不愿继续站在那里，拄着幡，已经开始下山。吴觅的木剑一直放在长凳上，用衣服盖着。吴觅稍稍移向木剑，将木剑压在腿下，稍感心安。
吴觅没有拒绝，很自然的朗声读起来："丹药，烈火炙烤，千锤百炼，容草木之灵，合兽石之气，集灵气于内，纳心血于纹，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夺天地造化，取智巧心神"
陈三胖手持柳条，左挥一下，右斩一下，慢慢悠悠的来到吴觅家。
陈三胖愣住了。‘假瞎子’少女搂着双腿坐在凳子上，微微仰着头，背靠着吴觅
吴觅转头看见陈三胖，声音也停止了。
陈三胖退出院子，摸着下巴，小眼睛滴溜转直转，想了一下，又重新返回院子。
吴觅对着陈三胖比划了"嘘"的手势，指了指陆缃，示意少女睡着了。少女背靠着吴觅，呼吸平稳，吴觅确信是睡着了。
陈三胖蹑手蹑脚的靠近，一脸不信的模样。吴觅很淡然，面无表情。陈三胖指了指少女，摆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吴觅不明所以，只能摇头。
陈三胖点点头表示同意吴觅的想法。
陈三胖面对少女，用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少女没有反应，仍然一脸暖意的样子，在睡觉。
“啊~哈！”陈三胖突然怒吼一声。
吴觅吓了一跳，陆缃也猛然惊醒，看见了是昨天的胖子，稍稍心安。放下双腿，并排与吴觅而坐。对陈三胖撅噘嘴，然后直接把头歪着靠在吴觅肩膀上，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嗯，炼丹很难奥。”，少女的意思很明显，嫌弃并且不想搭理陈三胖。
吴觅没有接话，不知道这种直白的谎言应该如何面对？
陈三胖冷哼一声，说道：“别装模作样了，妖女，什么阴谋阳谋统统说出来吧。”
陆缃呢喃道："什么阴谋啊？我只想靠着大丹师睡觉。"
陈三胖决定拆穿陆缃的把戏，说道：“是不是贪图我俩的宝贝，想要色诱拐骗？”
陆缃恍然大悟说道：“你说的是那四件破烂啊。”，少女想到昨天的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爷爷骗你的，一个常见的破树叶，一个丹炉，还有两个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四个东西，只有一个丹炉，如果找到炉盖值点钱。”陆缃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手指比划，“只值这么点。”
吴觅很淡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陈三胖眉头紧皱，眼睛不停转动，感觉自己陷入了旋涡。这四件宝贝真值钱，是夫子和少女在撒谎？这四件宝贝不值钱，算命老头在说谎？少女在色诱吴觅为了什么，宝贝在自己手里，要色诱，也应该色诱三爷我啊？三爷要比吴觅这个木头吸引人吧？假瞎子少女的屁股没有二丫的大，还遮着眼睛，估计也没二丫漂亮吧？
陈三胖感觉一时半会儿很难理清问题太多，很难想明白。
"反正宝贝是不会给你爷俩的。"陈三胖斩钉截铁的说道，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北山的一草一木你俩都不许动，更不许带走。”
陆缃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道：“不要不要，全部都不要。只想和吴觅睡睡觉。”
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陆缃脸色微红，补充道：“只想在这里多待会儿。”
陈三胖没有离开，虽然吴觅是个木头，少女的不可能色诱得逞。但是自己有必要在这里，万一吴觅有难，可以帮衬着拉一把。
吴觅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意。轻轻拍了拍陆缃，说道：“晌午了，我要去做饭了。”
陆缃精神一震，欢快站起来，摇着吴觅的胳膊说道："好啊，好啊。做什么给我吃。？"陆缃的话，把吴觅刚到嘴边的话堵住了，倒是陈三胖替吴觅讲了出来：“你不管你爷爷了啊？”
陆缃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又不会丢了。我饿了，走啊。做饭去。”拉着吴觅向屋内走去，吴觅回头看着陈三胖，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烧柴切菜一顿操作之后。
三人围着桌子吃午饭，陈三胖吓唬说道：“你爷爷把你丢下给吴觅了吧”。然后又转头对吴觅说道：“不能要她，做饭都不会，烧火也不会。”
吴觅没有回应，继续吃饭。陆缃撇撇嘴。
陈三胖继续说道：“蒙着眼睛，肯定眼睛特别丑，就是现在不瞎，以后也会变瞎。”
陆缃口中的饭没有咽下，委屈的低声自言自语说道：“我的眼病，爷爷说会找到药给我治病的”，泯然一笑，继续安慰自己："治不好也没关系，陆缃，一定要快乐。"
陈三胖闭嘴了，知道蒙眼少女叫陆缃，也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
吴觅没有反应，继续吃饭。
吴觅的生活很规律，太阳和月亮每天出现在什么位置，吴觅该做什么，都是准时的。
吴觅做什么，陆缃跟着做什么。刷碗跟着，喂鸭跟着，去往打扫祖墓，也要跟着，吴觅坚决不允许。陆缃跟着做其他事无所谓，但是祖墓，不能跟着去。
陆缃只能委屈的在院子里等着，面向北山，翘首以盼。
陈三胖在院子内盯着陆缃的一举一动，仍然在思考关于宝贝的事，很容易让他陷入旋涡的问题。
知道自己中午说错话了，陈三胖对陆缃说道：“还早呢，要等一个时辰，吴觅才会下来呢。”
陆缃没有理会。
吴觅扫墓下山的时候，刚一转弯，就看见蒙眼的少女，跳起来在向他挥手。
陈三胖对陆缃的表现嗤之以鼻。
扫墓过后，吴觅没有停歇的意思。要下山把鸭子赶回来。陆缃就跟在后面。陈三胖没有跟着下去，因为经常冲三爷呱呱乱叫，三爷讨厌这些鸭子，
路上吴觅没有说话的意思，虽然对于陆缃，有很多疑问。
陆缃忍不住了，追上吴觅，问道：“你自己一个人生活？”
吴觅如实回答：“嗯。爷爷前年死了。”
问道这种话题，陆缃有点不好意思。吴觅倒是一脸轻松云淡。陆缃感觉需要换一个话题："那你父母呢？"
吴觅不关心，没有问过爷爷。是陈三胖告诉吴觅的，陈三胖的父母和吴觅的父母是同一年死的。
吴觅说道："死了。听陈三胖说的"。
陆缃很自然的起吴觅的衣袖，小声道：“不好意思”
吴觅想了好久，问道：“你好像很爱哭？”
陆缃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回答道：“以前是。不过，我答应过爸爸不哭了啊，要开心。”
吴觅淡淡一笑，说道：“你和你爷爷真是算命的？”
陆缃没有犹豫，回答道：“不是的。我爷爷帮我找药治病。我眼睛看不见。”
两人已经来到龙须河边，吴觅想起了刚见面的时候，陆缃说她也没读过《丹药杂谈》，问道：“你不是能看见书名么？而且，识人走路也正常。”
陆缃扯着自己衣角，说道：“能感觉到，你们都是一个一个小人儿，你合上书，想书名了，我就能看到。”
吴觅明白了，虽然没走出过小山村，但是学堂夫子讲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陆缃继续道：“我爸爸说我妈妈很漂亮，我想看。我妈妈夸我爸爸很厉害，我想看。我想看哗哗的河水是不是有颜色的。落山的太阳到底有多大。”
陆缃很委屈，忍着哭意："我好像看看这个世界。上天夺走了我的双眼，给了我能看透丹田的能力，给了我能看穿修为的能力，但上天又感觉给我的太多了，要夺走我的生命。治不好眼睛，我应该活不过几年了。所以我要快乐。“
吴觅想了好久，说道：“哗哗的河水是灰绿色的，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快乐。落山的太阳很大，但没有眼前的北山大。每个人都有问题的困难和要面对的问题吧，其实，我很想知道你说的快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吴觅向河中扔了扔石头，鸭子很熟练的爬上岸。扑楞着翅膀，抖落身上的河水。
陆缃不想上山了，两人就此分开。吴觅赶着鸭子上山。上坡上，看见远处的陆缃跑跑停停，在追逐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