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哎哟,如此基情四射,倒是把窗外偷看的人给看乐了。绡绡蒙着嘴暗笑,又使劲往里瞧,不过里面的人倒是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白衣男子又说话了:“谈正事吧。”
  “嗯,你说?”
  白衣男子道:“要救众位后妃,可以借助一场大火。”
  黄袍少年性急:“寒琅,在我面前你就别端架子了,说详细点不行吗?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灌醉了,你才不会这么惜字如金啊?”
  寒琅?
  他就是东御府的都尉寒琅?
  绡绡虽然在宫里只待了十天,可也听说过东御府和寒琅的威名。
  听说当世两大强国,琰昭和风栖,琰昭国有东御府,风栖国有锦仪司,都是各自朝廷的情报机构。一来负责国内外情报的搜集,二来负责皇宫的安全防卫。东御府有七万禁卫,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东御府都尉,更是这天底下凤毛麟角的人物。
  东御府直接听命于皇帝,任何朝廷的官员都不得干涉他们办事。人人都说,得罪东御府是死,得罪东御府的头领,更是死上加死。
  大家还说,幸亏现任东御府都尉寒琅是个睿智正气的人,以前的东御府骄横霸道,到他手里还收敛了许多。
  而且,寒琅的模样俊朗得就好像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似的,别说是皇宫,就算全天下,估计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就连十公主楼心柔也对他芳心暗许。只可惜,他长了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却不近美色,没事就绷着脸,冷得像座冰山。
  绡绡不由得更着急想看清楚寒琅的容貌了,可他偏偏还是背对着她,低头理了理他微皱的衣袖,全然不理会对面那人的调侃:“如果我说,火烧御书房,九殿下,你同不同意?”
  咦,原来,这外表文弱的黄袍少年,就是当今琰昭国的九皇子楼湮祺,也就是即将要成为新一任琰昭国皇帝的那位?!
  绡绡一次过见了两位皇宫里的传奇人物,心中实在忍不住激动。她听楼湮祺问寒琅:“为什么要烧御书房?”御书房雅致华丽,一桌一椅都是百年来留下的珍品,楼湮祺向来喜欢,真要是烧了,他不是不可惜的。
  寒琅还是那样淡淡地说道:“因为我们要借助天神的旨意。”
  偷听了寒琅和楼湮祺的对话,绡绡才知道,她困在冷宫消息闭塞,原来宫里的皇帝楼廷竟然在几天前驾崩了。楼廷死前还留下遗旨,后宫之中大凡是有过封号的,却又没有诞下一儿半女的妃嫔,都得为他殉葬。
  活人殉葬,是以前历任琰昭国君都不推崇的。
  □□皇帝就曾在他弥留之际下旨所有后妃殉葬,殉葬的那天,皇陵之上哀哭震天,连民间百姓听见那些女人的哭声都难受得很,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对殉葬一事嗤之以鼻。所以,到了太宗皇帝,他便说,他只要简简单单一座陵墓,几尊石刻的人像伴着他就好,不要任何人为他殉葬。
  太宗皇帝这一举动,跟□□皇帝形成鲜明的对比,百姓们纷纷对此称颂不已。后来,历任的皇帝便都效法太宗皇帝,再也没有活人殉葬的仪式了。所以,当楼廷死的时候,说要后妃殉葬,所有的人也都是吃了一惊的。
  消息一传出去,百姓们私下议论,大多是反对的,只不过慑于朝廷的威严,不敢公然评论罢了。
  楼湮祺一向心善,觉得这种做法实在太过残忍。生者无辜,更何况,殉葬的人之中,还有一个与他有着密切关联,他非救不可的,所以他才会拉拢寒琅来商议,想找个法子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寒琅说,这几日他夜观天象,知道后日凌晨必有一场雷电。到时候,他派人在御书房放一场火,造成御书房是被雷电击中而走水的假象。然后楼湮祺再对外宣称,说自己曾在御书房中小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天神出现,天神对于陪葬一事极为震怒,认为生者无辜,要求他取消殉葬。但他遵从父皇遗训,坚持不肯,因此触怒了天神,而这场雷电,就是天神发怒的征兆。
  楼湮祺想了想,赞同地说:“不错,父皇生前最信神的旨意,这是举国皆知的。虽然百姓都说他太迷信了点,但他还真的因为一个梦,而下旨在南边大造风水园林,他说那是天神托梦告诉他那么做的。既然父皇信天神,那我孝顺父皇,因此也听从天神的指令就不为过了。”
  他自顾自地说:“几位皇兄不满父皇将皇位传给我,我要是公然不遵从父皇的遗愿,他们一定会说我忤逆,说父皇尸骨未寒,我便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再借此来煽动朝中一般老臣子,阻挠我登基,那势必不妙。可是,寒琅,你真确定,这样一场火,一个天神之说,就能扭转局面?”
  寒琅道:“天神之说只是一个借口,你需要的,还得有一班支持这个借口,臣服于你的文武大臣。而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楼湮祺点点头:“你办事,我什么时候都是放心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寒琅低眉沉思,楼湮祺问:“你还有话说?”
  他道:“沈昭仪……”
  楼湮祺顿时两眼生光,藏不住的柔情暗转:“她怎么样?”
  寒琅道:“很好。”
  楼湮祺拍了拍寒琅的肩:“寒琅,我信任你,有些事情,你不必对我巨细无遗,也会给我一张满意的答卷,是不是?”
  寒琅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没有别的事,我出宫去了。”
  楼湮祺想了想,又说:“对了,今早我见过十妹,她要我提醒你,你答应过给她带民间小玩意儿的,别忘了。”
  寒琅应承:“我知道了。”话音一落,眼角寒光骤然一凛,身体就如冷箭般敏捷地绕出门来,像一阵疾风穿透朦月轻纱,一瞬间就到了绡绡的面前。
  她竟然被他发现了!
  寒琅的炽金剑在手,剑刃向着她,月光底下泛着慑人的银光。在那一瞬,她总算彻底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她只想搜肠刮肚,把自己所学的词汇都拼凑起来,好好地描述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脑子里却混乱一片。
  那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他浓眉大眼,五官十分立体,从鬓角到鼻尖,从额头到下巴,精致到嘴角的一点纹路,都好像是被一双巧夺天工的手慢慢地雕琢出来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
  深邃的眼睛,像含着星,璀璨,又像含着雪,冰凉。绡绡一对上他的眼睛,脑子里总算有了一个形容。
  四个字。
  举世无双。
  这个人,跟楼湮祺的斯文和气相比,更多的是凛冽,是一种如暗夜般的神秘。
  等寒琅也看清楚了绡绡的时候,他眼睛里的那团寒冰瞬间就瓦解了,眉宇之间隐约还有了几丝错愕的柔情。
  寒琅收起了炽金剑,楼湮祺也出来了。他把绡绡打量了一番,质问道:“你不是舜禾宫的人,为何会在这里?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绡绡被楼湮祺一问,那才从寒琅的美貌里回过神来,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突然嘴巴一扁,假装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抓打他:“你是坏人,你要打我……呜呜……你不让我去找我的猫猫……我要我的猫猫……”
  寒琅由着绡绡抓闹,稳站不动。
  楼湮祺问寒琅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寒琅正色道:“她叫江如瑟,封过修仪。”
  “江如瑟?那位江修仪?”楼湮祺对江如瑟还有点印象,知道她自从两年前被打入冷宫以后,神志就失常了。“她不是应该在冷宫里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寒琅皱起眉头:“想来是守卫疏忽,她自己从冷宫里跑出来了吧。”
  他又怕楼湮祺不知道江如瑟的情况,补充说:“她有失心疯。”
  楼湮祺知道父皇生前喜欢四处搜罗各地的美女,后宫佳丽三千,光鲜的少,可怜的多。一个有失心疯的弃妃,他也不忍心追究她。他笑了笑,道:“她都能从冷宫里跑出来,寒琅,你们东御府可得好好地检讨一下了。”
  寒琅微微低下头:“我知道。”
  绡绡并不理会寒琅和楼湮祺说什么,开始原地打转找猫猫。过了一会儿,楼湮祺召了人来,把绡绡送回冷宫。
  一路上,绡绡被送她回去的宫人推推搡搡,催促着往前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暗处看着她,她每每回头张望,却都看不见半个人影,只觉得黑夜越来越黑,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