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霍南霆没忍住,低声失笑.
晚饭时间，霍南霆陪在女儿身边，八宝吃相乖巧，完全不挑食，霍南霆给她夹什么就吃什么。
而七仔就不一样，他倒是悄悄地把红萝卜跟洋葱挑出来，挑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父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什么，都得吃。”
霍南霆给七宝的碗边放了一张纸巾，漫不经心地警告了一下对面那只不安分的小崽子。
“挑食，长不高。”八宝小口地喝着汤，认真地道。
七仔比八宝大两分钟，但是现在却比八宝矮两节手指头左右，这一直是他的痛处。
身为哥哥，为什么会比妹妹还矮！
七仔皱了皱眉头，很是不高兴地哼哼，最后还是吃了一点红萝卜。
盛星阑给他夹了一小块肉，却发现自己的脚腕处微微一动。
她脚上穿着拖鞋，霍南霆修长的腿轻而易举地就介入她的双腿之间，勾着她的右脚。
她轻轻动了一下，他却变本加厉。
男人的脚尖抬起她的右脚，然后轻轻地一绕就把她的拖鞋勾了下来。
盛星阑不敢乱动，她害怕两个小宝贝发现桌子底下男人的小动作。
这……这还不是无理取闹？
“咳咳。”她轻轻咳嗽了一下，有点警告似地看了一眼霍南霆。
霍南霆倒是眸色不动，丝毫没有承认在桌子底下作乱的脚是他的意思。
男人指尖拿着纸巾轻轻地替女儿擦着嘴唇，桌子底下的脚却勾绕着盛星阑的脚腕不肯放开，似乎就在挑衅她。
盛星阑低头，赤裸着脚踩在他的脚腕上，略微用了那么点力气似警告。
霍南霆玩味地抬眸看着女人微敛的眼角，却还是恶劣地用脚尖勾缠她。
女人略带怒意的眸骤然一抬，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愠色，落在男人眼底格外娇嗔。
霍南霆没忍住，低声失笑。
七仔疑惑追问，他却只道无事发生。
饭后，七仔看着八宝手里又抱着早上的布偶熊，含着低笑，“八宝，你怎么老是抱着它呀？不累吗？”
八宝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把布偶熊放到沙发的另一边，没有回答。
七仔挑了挑眉，跑盛星阑身边，“姐姐，布偶熊是你亲手做的吗？好可爱呀。”
盛星阑摸着他的发顶，“宝贝喜欢就好。”
七仔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那你喜欢那只布偶熊多一点呢？”
小宝贝话里有话，不但是盛星阑，八宝都听懂了。
她抿了抿唇，这才抱着娃娃站了起来，跑到盛星阑的面前，“姐姐，陪我洗澡。”
八宝很少见地有争宠吃醋的意思，连七仔都有些诧异。
过去对于这些事，她向来都不肯表露自己的情绪。
盛星阑抱着小宝贝，“好，姐姐陪你洗澡。”
她回头轻轻摸了摸七仔的脸蛋，“宝贝乖，我先带八宝去洗个澡。”
七仔乖巧地点头，很是懂事。
沐浴的时候八宝在浴缸里依然专注于那只黄色的沐浴小鸭鸭，偶尔小鸭鸭翻过来淹到水里的时候她还会手忙脚乱地把它翻过来。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身上那股孩子气才会特别明显。
洗完澡的时候盛星阑帮八宝捞水里的沐浴小鸭鸭，八宝趁她低头突然就抱住了她的脖子。
“怎么了，宝贝……”
盛星阑以为她要摔跤了，低头询问，却发现小丫头凉凉的嘴唇蹭到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今天、谢谢姐姐。”
盛星阑笑着低头，也亲了一下小宝贝的脸蛋，“不客气。”
八宝脸蛋上还有一朵泡沫，她过来的时候蹭倒盛星阑的脸上，两个人都有一朵小泡沫。
盛星阑轻轻地抹了一下宝贝的脸蛋，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养女儿，这种宠爱小姑娘的感觉不要太好。
八宝虽然有的时候很冷漠，但当她真正表现出对你的喜爱时，心里就像被一小束阳光落到了实处，暖融融的一片。
八宝安静地躺在怀里，轻轻地握着她的指尖，只觉得心口柔软。
以前在墨西哥的时候，轻姐姐从来不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轻姐姐虽然对她很好，但是总会有一道无形的隔阂，让她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以前，八宝觉得轻姐姐差的可能是爸爸对她的在意。
可是今天在游乐园的时候，八宝清楚地看到了爸爸对盛姐姐……爸爸亲姐姐了。
那是在旋转木马的时候她看到的。
对于八宝来说，亲吻并不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她在国外长大，对于表达喜爱的吻见怪不怪。
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亲吻其他女孩子。
盛星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并不排斥的人。
八宝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她很喜欢……盛星阑给她的那个小熊。
盛星阑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她抱着一本故事书靠在床头，昏暗的小灯像是一捧细绒，纷纷乱了地落到小女孩的发丝间，睫毛上。
八宝长得太精致了，就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用尽耐心和色彩勾绘的BJD娃娃。
怎么会有小女孩长得那么好看。
八宝往旁边蹭了一下让出空位，一双大眼睛盈盈地望着她，“姐姐，讲故事。”
盛星阑轻笑，走到床边按着她挑选的故事低声读着，声音是这十几年来罕见的温柔。
读到一半，八宝突然钻进她的怀里，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盛星阑展开手让她在臂弯里靠着，继续讲故事。
第二个故事结束，小宝贝已经睡着了。
盛星阑不舍得起身，八宝好似她身体里的一块骨头，这么小一点躺在她的臂弯里刚刚好嵌入了她空缺的地方。
仿佛，她就来自于她的身体。
她收了一下手，抱着小宝贝轻轻地阖眼，不由自主地哼出摇篮曲的调子。
霍南霆走到门口，看到床上的两个女孩，心底软成一片。
那是一种极少有的温情，他二十多年来几乎觉得缥缈得像是假象的一种岁月静好的轮廓。
而此时，却被盛星阑轻而易举地勾勒在他的眼前，他的生命里。
七仔在身后牵着他的手，“爸爸，今晚不能跟妹妹睡了。”
他低声嘟哝。
霍南霆把他抱起来，“走吧，今天晚上跟爸爸睡，让妹妹跟妈妈睡。”
七仔仰头，“姐姐，是我们的妈妈吗？”
霍南霆替他捡了捡稍长的刘海，露出一双漂亮眼睛。
“你希望她是吗？”
七仔点点头，很是认真：“我喜欢姐姐。”
“那她就是。”
霍南霆把他放到床边，“总有一天姐姐会成为你跟八宝的妈妈的。”
七仔看到自己放在床头的熊，黏糊糊地抱了过去，“妹妹也喜欢姐姐哦，她今天就没把小熊放下过。”
霍南霆开了床头的小灯，“嗯，多亏了小七。”
虽然他明面上没有在八宝面前说盛星阑的好话，但还是偷偷地做了不少努力。
准确来说，七仔会对症下药。
宝贝嘿嘿地笑了一下，钻到霍南霆的怀里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那爸爸要奖励我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霍南霆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声音温柔，“睡好，不许踢被子。”
七仔抽回自己的小脚丫，“我也要跟姐姐睡。”
“不可以。”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那爸爸为什么跟姐姐睡？”
“因为爸爸要娶姐姐。”
“那我也要娶姐姐。”
“你做梦。”
七仔：……
我的爸爸好冷漠，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好了，睡觉。”
七仔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好还动作特别大地转了过身拿屁股对着霍南霆。
而男人非但没有理睬他，还抽回了自己的手，让七仔自己睡一块地方。
七仔倔了一会，很快就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这才回过头去拉自己爸爸的衣袖，“爸爸，抱着我睡。”
“不是闹脾气么？”
“不闹了。”
七仔小脚丫子靠上他的腿，低低地嘟哝，“虽然你没姐姐软，没姐姐香，没姐姐温柔，但是我还是不嫌弃你的。”
他闭上眼睛，刚觉得心情好了一点，又听到自己父亲低哑的嗓音，“虽然你没有八宝乖巧，没有八宝睡醒安静，而且还老是踢被子，但是我也不嫌弃你的。”
七仔：……哼！亲爸！
“爸爸，我想听睡前故事。”他捏着他的指尖，软着嗓音央求道。
霍南霆熄了床头的小灯，转过头帮他把额前的刘海拨开，让小脸蛋露出来，“从前，有一只小羊。”
七仔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听着，只觉得爸爸讲睡前故事的嗓音特别温柔。
“然后，小羊爸爸让小羊睡觉，小羊又是闹脾气又是要听睡前故事，他的爸爸嫌他麻烦，把他扔到了门外。”
七仔：……为什么有点不对劲？
“门外刚好路过一只大灰狼，一口就把小羊叼走了。”
“那小羊爸爸没了小羊会不会很难过？”
“哦，那倒不会，小羊爸爸发现小羊不见了，就跟小羊妈妈重新生了一只小羊。”
“啊——不可以！”
七仔连忙爬了起来咆哮：“小羊睡觉了！小羊爸爸不可以生另一只小羊！”
霍南霆：“……你给我安静地睡觉！”
七仔哼哼唧唧地钻回去，“不可以生小羊哦。”
“再不睡我就把你扔出去。”
“哼唧。”
霍南霆替七仔掖好被子，听着小宝贝迷迷糊糊的又是一句：“生小羊也行……我要个妹妹。”
……
清晨，八宝从睡梦中突然醒来。
心跳的速度有三分快，她做噩梦了。
已经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了，但是她的后怕还没消失、
视线茫然地转了一圈，她才发现身边躺着的不是哥哥，而是盛姐姐。
盛星阑的轮廓上铺了一层细细绒绒的光轮廓氤氲得刚好，久看会让人着迷。
八宝小心地起床，想去上个洗手间。
床边的手机微微闪了一下，八宝这才想起有什么东西被她忘记，连忙把它拿到浴室。
轻姐姐给她发了三条语音。
八宝心底一惊，悄悄地关上门，点开语音。
“八宝？今天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不给姐姐发信息？”
“八宝是忘记姐姐了吗？”
“看来八宝很喜欢新的姐姐呀。”
八宝蹙着眉，连忙回播了个视频电话，忐忑地等了三十多秒才接通。
“轻姐姐！”八宝看着屏幕里略微憔悴的女人，心底顿时漾开一片内疚。
许轻溪因为没收到八宝的信息，几乎是一宿没睡。
“八宝，早上好。”她勉强地牵了牵唇角，脸上一片疲倦。
八宝抿着唇，小脸蛋上皆是惶恐，“姐姐，生病了吗？”
她颤着声音，轻姐姐看起来好憔悴。
许轻溪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担心八宝你回去了之后过得不开心，所以有点睡不着。”
“对不起。”八宝低着头，声音低软可怜。
要不是她，轻姐姐可能就不会睡不好了。
“八宝，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给姐姐发信息好吗？姐姐是世界上最担心你的人，你要让姐姐放心啊。”
八宝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了。
“八宝，姐姐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人？”
许轻溪淡淡地问道，眼底晃过一片落寞。
八宝的心似乎一瞬就被她的眼神揪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背叛者，无端伤了亲姐姐的心。
“是。姐姐是，八宝，最喜欢，的人。”她一字一句，缓慢而笃定地道，眼瞳底下含着浅浅的一层清泪。
许轻溪只是摇头，声音里有一层淡淡的不相信，“八宝骗人，八宝很快就会喜欢上新的姐姐，你看，昨天晚上八宝不就忘记给轻姐姐打电话了吗？”
八宝摇了摇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下次，不会了。”她颤着声音道。
昨天晚上，她如果没有要求跟星阑姐姐洗澡，没有让星阑姐姐给她讲故事……或许她就有时间跟轻姐姐通电话了。
轻姐姐放心了，她也就不会没睡好了！
都怪她！
“宝贝，新的姐姐对你好吗？如果好的话，以后姐姐就不去你身边了。”许轻溪看着屏幕里眼睛通红的小女孩淡声道，眼底是一层冷冷的碎冰。
她是听七仔说过的，霍南霆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女人。
而就连她这么久一直好生对待却从来没对她改过脸色的七仔都很喜欢。
听说，那个女人是要成为他们母亲的。
“也是，八宝总有一天要离开轻姐姐的。”她淡笑着说道，声音却哑了。
“不会的！”八宝提高了声音，“八宝只要，轻姐姐！”
她不舍得让照顾陪伴了她五年有余的姐姐难过。
所以，她不会要星阑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