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分离与重聚5

  前期的基础打得牢,即使有这几天的松懈,白露的身子依旧一切正常。
  只是这几天毕竟没有休息好,皇甫贯仲嘱咐她要多休息,并让丫鬟将她送回房间,在莫夫人也要离开之时,他叫住了她。
  待白露离开,他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严峻。
  “亲家母,你老实告诉我,莫擎留在资州城,是否这里也不安全?当初闫明楼曾出过叛徒,那陆昌志和他的党羽是否还在打闫明楼的主意?还有蜀王,至今没有抓到,是否也在暗处窥探,伺机而动?”
  莫夫人心知此事瞒得过对江湖事一知半解,而且每日里精神困顿的露露,却瞒不住同样精通江湖事的皇甫贯仲。她束手请皇甫贯仲坐下,方才向他说明。
  “如今,除了少林与武当一如既往地超然物外,其余两百余大小帮派都卷入了这场纷争,而在少了皇家的约束力,新任武林盟主又是这场纷争的中心的情况下,直接导致了所有的人事物都脱离管束。只要有武林中人存在的地方就有争斗,尤其是京城。如今的武林,可说是一群野狗打架,见谁咬谁。”
  “莫止殇呢?”
  “有闫明楼在背后撑着,支持殇儿的也不少。”莫夫人叹了口气,“可惜如今就是失了先机,让唐门占着一个武林盟主的头衔,再则他也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江湖中好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以正统定论,都支持唐门,殇儿反而不能随意发起武林大会。”
  “皇帝呢?得了诸多好处,就不出面表个态?”
  “皇帝现在就是隔岸观火,就怕他们闹得还不够凶、死伤还不够多!”莫夫人愤然道,“那真定公主在半个月前已经嫁入莫家,当初说得有多卑微,如今就有多嚣张。不止大张旗鼓建了一座公主府,还要求殇儿和小芷儿每日里去向她请安,简直莫名其妙。殇儿自然都不会理会她,结果反被皇帝定罪藐视皇族,被关入天牢大半个月,答应每日到公主府才消停。这般行为,让殇儿在江湖中名声扫地,成了一个屈居女人裙下的懦夫,若不是殇儿在江湖中还有些威名,只怕如今都被唐门吊打了。”
  “每日去公主府请安?”皇甫贯仲关注到这件事,他的女婿、他的孙女,每日去给另一个女人请安?
  “可不是嘛。”说到这,莫夫人就连连摇头,“江湖中就是再多的腥风血雨我都不担心殇儿,可就这后院失火,真定公主的身份又这么特殊,我真担心他哪一天气不过会杀了公主,招来大祸。”
  皇甫贯仲冷哼一声,“只要他自己能把持住,此间事了带着露露和小芷儿远走高飞,堂堂公主难道还能追着男人天涯海角吗?再有,让莫擎放出消息去,闫明楼少夫人清歌就是我皇甫贯仲失踪的女儿,而唐门是当初谋害我妻女的人,凡是与唐门为友、与闫明楼为敌之人,皇甫山庄亦世代与之为敌!”
  单论势力,皇甫山庄人少钱少,但它的性质决定了它在江湖中的超然地位。无论是正是邪,有一条命到皇甫山庄者,皇甫山庄必保他一命,如此,江湖中承皇甫山庄救命之恩者多不胜数。
  可以想见,此话一出,不说将势力从唐门拉过来,至少很多略偏向唐门者,都会保持中立态度了。
  且说莫夫人将此话告知莫擎,不过两个日出,这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
  京城,沈府。
  莫止殇听着下属的回报,短短两个月,莫止殇由白露养出的一点温和又已经全然不见,一张脸如寒冰笼罩般的严酷冰寒。
  “是以,少夫人的身世公布之后,江湖中三成势力归顺唐门,五成势力归顺我闫明楼,另有两成中立。”最后,那下属做下总结。
  “唐门近日可有动作?”
  “唐门主频频进宫,但皇上都拒绝了,他也派人向武当和少林送信,但这两派依然没有回应。”
  “听起来都是很寻常的举动。”莫止殇淡淡地道,那下属的头低低垂下。
  “属下立刻派人再去打探。”
  “不用。”莫止殇阻止他,“盯紧唐门及它的附庸门派即可,尤其是那种特别的动向,严防他们用毒。”
  “是!”
  “派人给楼主传句话,时机已到,把药引子送来。”
  “是!”
  “去吧。”
  “是,属下告退。”
  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莫止殇起身,取出一副画像打开。
  那是白露离开京城之前画的,里面的露露挺着肚子,自己单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掌和她交叠,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还有小芷儿,自娘亲身后探出头来,做着鬼脸。
  这段时间,只要一有空闲,他便忍不住将这画像取出,怎么看也看不够。
  如今,得知她肚子里怀着双胎,他更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几乎就要抛下所有去到她身边。
  将画像再次细心收起,他推开门,来到隔壁女儿的房间。
  “少爷。”守夜的丫鬟朝他蹲身见礼。
  他点点头,摆手示意她不要不用多礼,不要打扰到女儿的睡眠。
  丫鬟低着头,退到外室。
  小芷儿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圆鼓鼓的小脸蛋被热气熏得染上两朵红晕,看着十分可爱。
  莫止殇嘴角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目光中的寒冰早已经消融。
  盯着女儿的睡颜足足有一刻钟之久,他这才收回视线,步出内室。
  “仔细守着,别让小小姐蹬被子着凉。”
  “是。”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松开束发的玉冠,就要躺下之时,不由得又想到了妻子。
  她说梳发有利于头部血液流通,在睡前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他梳发,偶尔还会开玩笑,唱些“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的玩笑话,令人好笑又感动。
  忍不住笑出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梳妆台前,手里正拿着那把她惯用的木梳。
  梳齿划过黑亮的长发,他目光柔和,嘴里轻轻唱着:“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