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难得清净20
莫止殇没有一点意外，他早料到以爹对名利权势的渴望，不会放过这一好机会，不过他早过了对爹言听计从的年纪。
“想当盟主，你自去争夺，别拉上我。”
“皇上中意你。”
“皇上没本事管到武林中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当然能管。”
“是吗？他能管吗？”他冷笑反问，“你关在闫明楼地牢里那几个人，他管到了吗？”
“你怎会知道？”莫擎神色大变，半抬了身子。
白露与莫夫人同样问号脸。关在地牢的是什么人？
“以你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放过他们。而你能在京城安稳呆这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将他们抓到手。闫明楼中有足够的隐秘性，能够让全楼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的地方，只有你的秘密地牢，那是只有你和你最亲信的暗卫才知道的地方。”
莫擎沉眸打量他半晌，突然笑了，“你果然是我儿子，够了解我。”
“可惜你却不像个父亲，不了解我。”莫止殇语调平平，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莫擎脸上笑容消失，“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你在压抑自己的本性。”他看向白露，“你不过是因为她那可笑的善良和愚蠢的惰性，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武力，说服自己不喜欢江湖争斗，说服自己喜欢那种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山野生活罢了。”
白露微抿唇，看向脸色不变的夫君。
莫止殇握住她的手，眼睛却依然看着莫擎，“我喜欢什么我自己知道。”
“是吗？这武林大会，所有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都会参加，你真的没有一点想与他们一战的欲望？没有一点傲视群雄、登上武林至尊的野心？或者是在根本就没经过尝试，你就必须要臣服于一个可能武功根本不及你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止殇的脸也保持不住淡定，他很想反驳他，但长久以来，他无法对他说谎。而深究自己内心，他真的完全不想去参加武林大会吗？不，不是的，他想去，并不为那至尊之位，而是与那些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比拼，只要一想到这，他便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指尖传来一股紧握的力道，他转头，看见妻子低垂着头，双唇紧抿。
“被一介妇人绊住手脚，待得日后回想起来，你依然能如今日一般坦然吗？”他再次加了一把火。
他将视线调回，心中已经做下决定。
“我很清楚，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如今我只想远离这江湖争斗，去过我一个小家平凡但幸福的生活。”
此路不通，换条路绕一下也行。莫擎利眼直视白露，“你就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不顾及他的意愿。”
白露低着头，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意愿。”莫止殇立即为她挡。
“你让她说。”莫擎道。
“这是我自己……”但话到一半，他便停下，视线对上双眼明亮眼神坚定的妻子。
“露露？”
她朝他笑了一下，“公爹说得对，我确实不能自私地只让你配合我，咱们是夫妻，总得相扶相持、有商有量地才好。而且其实江湖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恐怖，我自己在江湖上就走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还得了个笑面毒仙的称号嘛，兴许再给我点时间，我都能在武林大会上和人比试一番呢。”
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所以，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参加武林大会，或者是想继续在江湖上行走，都去吧，我支持你。”
这并不能让他高兴，反而内心升起一股同昨晚一样的厌恶感。
她总是这样委屈自己来成全别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神色严峻，眸中有火光在跳跃。
“夫君。”白露喃喃唤道，不明白他为何要生气，他应该高兴地不是吗？
“事情就是这样，参加不参加你们自己商量，我们的意见只是参考。”莫夫人打破这一触即发、濒临爆炸的紧张气氛，还将小芷儿都抱过去，“小芷儿，祖父和祖母陪你去逛庙会。”
“可是我……”
“没可是。”一手抱小芷儿，一手托莫擎，莫夫人将两个人都强行带走。
一时之间，屋里只剩下夫妻俩人。
白露挨着他，将脸挨着他温暖的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粗茧的手掌。
“咱们相遇以来，你一直都在配合我。不管是商场、朝堂还是江湖，都是我厌恶，是我喜欢那种平淡如一汪死水没有波动的生活，你才顺着我。可是这样是不行的，我们不能总是你让步，我也不能总是任性得要求你配合我的意愿。”
“那些也是我的意愿，作为酥圆的那段时间，在乐安村的生活我很喜欢。”他将她的脸捧起，让她看着自己，认真地道：“不是只有你喜欢，我也喜欢。”
她勾唇，扬起一抹笑容，“可是你不是那个失去记忆的酥圆。从遇到燕王，你坦诚你回复记忆之后，咱们一直被各种事情追着跑，可总的说来，所有的目的都是朝着回到乐安村去的，可是这是我的意愿，我一直都忘了问你。”
她学他同样捧着他的脸，眼眸温柔而深情地凝视着他，“夫君，抛开我的意愿，你的心里，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是否也有着将一身本领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抱负？是否也想要仗剑天涯、行侠仗义？”
他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如此清澈，映照着的他心里一片柔软。
“我没有那些抱负，如同这次武林大会，我唯一想做的，也只是去和人切磋武艺，对于什么武林盟主、至尊宝座我完全没有兴趣。”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那平凡的生活是你让我感受到幸福，所以，别再说那只是你的意愿，那也是我的。如今，我最想要得，便是你真的可以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让我真的成为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