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意外
天永昱想要回到神界，而且他也必须回去。
谁也不知道在他们被困的这段时间里，神界发生了什么，炎寂所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是否真的在发生。
不过，这些和凰若叶没有太大的关系。
凰若叶此刻最想做的，没有别的，只有一个——离开天永昱。
凰若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迫切的想法，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天永昱对她的百般好，凰若叶都看在眼里。
可那股逃离的心态却经久不绝。
“若叶。”忽然有人轻轻捏了她的手掌，并唤着她的名字。
凰若叶恍然转过头去，对上了路映寒一双担忧的眸子。
原来不知何时，凰若叶失神了。
“你还好吗？”路映寒轻声问道。
“没事，在想事情。”凰若叶勾了勾嘴角，自从路映寒说她笑得好看，她就总会有意或无意地在路映寒面前露出笑容。
这在以前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
“有一个地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凰若叶接着说道，她已经想好了，“但愿我们还能找到那里。”
凰若叶所说的地方，就是先前他们遇到银耀的那间密室，若没有那只怪物的破坏，那里应该能在这场灾难中庇护许多人。
路映寒在得知凰若叶的想法之后，迅速将自己的感知力扩张到最大，他在尽力感知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
在路映寒的印象中，那里有怪物曾经留下过的痕迹，也有许多炎龙族人的尸体堆叠在那里。
符合这两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想要从中准确地找到那间密室着实有些困难。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其他依据。
两人一边缓慢地向前方移动，一边各自探查着周遭，凰若叶负责警戒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路映寒则专心寻找那间密室的方位。
凰若叶忽然停住脚步，按住了路映寒的肩。
她没有出声，但路映寒转头看到凰若叶的眼睛时，就知道发生了意外。
集中精力在更远处搜寻的感知回到自己周身，路映寒立刻就发现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异常。
有人在他们头顶上的地面移动，速度非常快，而他们的前方，隐隐约约透出了几缕光亮——前面有连接地面的出口。
“是他。”附在路映寒耳边，凰若叶轻声说道。
路映寒也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天永昱。
“别让他察觉到我的气息。”凰若叶对路映寒说道，他们已经暂停前进，准备等天永昱离开这附近之后再做打算。
路映寒会意，独属于他的特殊气息又再凰若叶周身加强了几分。
他不确定这能不能蒙混过天永昱的查探，他只能尽力而为。
前来寻人的天神族人早已经超过凰若叶和路映寒的位置，在前方与外界的连接口处，他们遇到了从入口下来的天永昱。
“看到人了吗？”天永昱厉声问道。
众天神族人纷纷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没有看见。”
天永昱正欲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侧的石壁，这石壁上方有一个小缺口，看起来并不是实心的。
脚步因此顿住，天永昱试探地将一缕神力打入其中，竟发现这缺口之后的空间在不断地增大。
“这里查过没有？”天永昱向通道内部走了走，抬手在头顶的石壁上敲了敲。
“属下在过来的过程中，并未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为首一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此壁如此之薄，若有人藏身其中，属下绝对不会有半分忽视。”
“你亲眼看到了？”天永昱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蕴含的冷意让这一众手下都不寒而栗。
“没有。”那人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轻微的炸响突然在头顶发出，天永昱的手还未放下，那层薄薄的土壁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土石正哗啦啦地向下落。
“查，仔细查！”天永昱冷声喝道。
众人皆噤若寒蝉，连忙学着天永昱的做法动了起来。
他们走过的这条通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他们头顶那层土壁之后的空间并不需要多久就能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所走的通道竟不知在何处被分成了上下两层，怪不得他们行走的时候总觉得这里的空间变得低矮了。
“神君大人，您看这里。”忽然有手下高声喝道。
天永昱本就在这附近查探，听到声音立刻赶了过去。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高处土壁上一个足以让一人通过的洞口。
“神君大人，这里也有发现！”另一道声音传来，是属于天神族另一名手下的。
那里同样出现了一个相似的洞口。
“分头追！还要我教你们？！”天永昱看到周围仍没有任何行动的手下，脸色已经查到了极点。
众手下纷纷应声，分别往那些凭空冒出来的通道里钻。
没有人知道这些通道究竟通往何方，所以他们追踪的路径只能沿着这些洞口而去。
“水玉，怎么样？”凰若叶感觉有东西跳上自己肩头，连忙问道。
水玉显然累得不轻，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发现了，那几个洞口都被他们发现了。”
“我们要快一点，他们很快就能察觉到异常。”凰若叶对身旁的路映寒说着，同时手中的神力仍在运转。
他们确实在开辟一条新的通道，因为路映寒已经感应到他们的目的地所在。
但并不是那些在石壁上方的洞口。
“水玉，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可能需要你帮忙。”路映寒看了一眼水玉，看到他疲惫的模样，已经到嘴边的话突然改口了。
“我才不需要休息！”水玉却一下从凰若叶肩头跳到路映寒的肩上，“坏哥哥你又小瞧我！”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那就请你和我一起处理后面这些碎土，让它们重新堵住通道，可以吗？”路映寒颇为无奈地说道。
在水玉面前，他总是会这样。
“包在我身上！”水玉满口答应，原本的疲惫神态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凰若叶在最前方，她一边撑着隔音的阵法，一边开辟着前方的道路。
路映寒虽能将自己的气息隔绝，但无法将声音也一并隔绝，所以凰若叶必须借用阵法，否则他们被发现的速度会更快。
同样的方法，凰若叶曾在潜入云栖峡谷的时候用过，但相比于那时的敌人，现在的敌人显然更加强大。
尽管凰若叶心里很清楚，把天永昱完全归类为敌人，确实有些不甚妥当。
两人一兽在拼命地做着手中的动作，他们没有一个是闲下来的，没有话语，只有土石砸落移动的声音反反复复，这般静寂反而让气氛变得更为紧张。
无论如何，凰若叶都要逃，她不想面对的不仅仅是天永昱，而是她的过去。
多么可笑，在触手就能碰到她心心念念想知道地一切时，她却退缩了。
凰若叶像机器一般疯狂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她希望自己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她不知道天永昱何时能发现，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不会发现。
体内的神力在不断地消耗、恢复、再消耗、再恢复……凰若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恢复速度，她突破到真灵境后，木凰之力的恢复速度更快了。
忽然，一股极为清凉的能量落入她高速运转的身体中，她的大脑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清明。
“路映寒……”凰若叶眼角余光看到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掌，他的能量极为特别，此刻凰若叶就好像吞入了无数天材地宝一般。
“没有人过来，你放心。”路映寒是想提醒凰若叶，不用那么着急。
看到凰若叶那样拼命，他很心疼。
凰若叶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她重新将注意力完全放到眼前的事情中，她并没有减慢她的速度，相反，更快了。
路映寒能感觉到凰若叶在做什么，但他没有再出声阻止，他拦不了她，一向如此。
凰若叶不知道自己究竟行进了多久，总之这期间异常地顺利，直到最后一面土石倒塌，背后都没有人追上来。
他们到达了同样那间实验室的通道。
到处是散落的土石，还有被掩盖在土石之下的累累尸体。
还好，凰若叶认出了那扇被怪物破坏的大门，她很确定，这里就是通往那间实验室的通道。
“没有危险。”路映寒就站在凰若叶的身边，在一番探查之后给出了结论。
凰若叶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可惜银耀不在这里。”凰若叶突然感叹道。
“按照你的猜测，我想，如果他还活着，可能已经去救炎宸晏了。”路映寒稍稍思考之后回答道。
凰若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那间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就在大门后道路的尽头，很容易找到，距离也不远。
“休息一下吧，天神族的人一时还找不到这里。”凰若叶悠悠说道，“刚才辛苦你们了。”
凰若叶转头去看路映寒，却见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走！”路映寒忽然揽过凰若叶，向不远处的实验室狂奔而去。
实验室的门早就被之前的怪物毁去了，路映寒大喝：“水玉，快！一起！”
而此刻趴在凰若叶肩头的水玉只是微微抬头，她的样子虚弱极了，刚才的事情已经耗尽了她的力量，并且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的。
“糟了。”路映寒暗道一声，却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了自己的手。
“我来，你说。”凰若叶简短地说道，她记得路映寒说过，她可以将能量传递给他进行转换。
一层雪白的光幕骤然形成，路映寒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异物的侵袭。
是血魂。
竟然又是血魂。
“抱歉，我对血魂的感知并不那么准确。”路映寒的脸色有些发白，水玉尚且会耗尽力量，他当然也会。
只不过相比于水玉，他的力量要更雄厚一些，现在就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了。
不是人人都像凰若叶那样拥有惊人的恢复速度，就算是体质十分特殊的路映寒和水玉也不例外。
凰若叶的双掌贴在路映寒的背后，金色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向路映寒体内输送着，她看得出路映寒此刻非常需要能量的支撑。
将房间缺口完全填补上的白色能量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绽放出更加浓厚的光芒。
凰若叶的能量输送见效了。
白色屏障之外，那些暗红得瘆人的家伙正在不断撞击着屏障，其猛烈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之前在同样屏障前的那些血魂所闹出的动静。
他们似乎饥渴得厉害。
“你对这些血魂有着绝对的吸引力。”凰若叶想到了自己在之前那个暗道里的情景，血魂对异类的告知明明非常敏锐，却没有对只有一个拐角之隔的她动手。
现在同样的情况出现了，凰若叶立刻明白了。
然后他明白了。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凰若叶沉声道，“这些血魂的数量没有之前那么多，或许我可以直接解决它们。”
凰若叶将肩头的水玉放入路映寒的怀里。
“若叶，我和你一起。”路映寒就势想要收起屏障，却被背后突然加大的能量冲击制止了。
“如果我没有成功，这是我唯一的退路，你得撑着。”凰若叶的目光格外坚定。
“还没有到必须牺牲的时候。”凰若叶一边输送能量，一边说道，“你应该时刻记着，我不会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死。”
“如果你要保护我，就给我把这条退路守好了。”说完，凰若叶掌中的能量顿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双掌就脱离了路映寒的后背。
只见凰若叶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掠出屏障，转瞬间便与那些血魂纠缠在一起。
路映寒看得揪心，但他记住了凰若叶刚刚说的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在一片血色中唯一突兀的身形，撑着屏障，做好了随时将凰若叶放进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