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天地柱
“可能。”凰若叶没有将话说满。
“我和你们一起。”银耀不再有任何犹豫，道出了自己的决定。
凰若叶没有再回应，她已经走到门边，而路映寒亦在她的旁边。
走出房间，外面的情形已经和刚刚他们进入前完全不一样。
到处都是被破坏过的痕迹，就连上方的光线都变得忽明忽暗。
完全是一片狼藉。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古怪的气味，说不出具体的味道，但是很难闻。
凰若叶走在最前方，她的步伐有些快。
炎龙族人和那只怪物都不在了，她无需有其他顾虑。
穿过半明半暗的通道，石门顶端的警报还在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那扇石门已经完全被怪物击碎，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石块挂在原先的位置摇摇欲坠。
怪物破坏力之惊人令人叹为观止。
这石门上的机关，凰若叶扪心自问，她就算使出全力进行破坏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凰若叶一步跨出石门。
空气中的血腥之气逐渐明显，跟在凰若叶身旁的两人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凰若叶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这样的结局她早已猜到了。
她不知道炎寂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完全无法控制那个怪物，总之，这些炎龙族人被舍弃了，他们死于自己家族的手中。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地上到处散落的断肢残臂，还有被血染红的地面。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难道是你们所说的天神族派来的？”银耀发出了质问。
“这可能……就是炎龙族自己养的。之前我们和炎龙族的族长就一起遇到过它，它也是在那时……”路映寒解释着，语气中有些许的愧疚，“被我们无意间放了出来。”
“你不用自责，这和你无关，应该谴责的是饲养此等凶物之人。”银耀劝解了一句，随后问道，“炎龙族的族长现在怎么样了？”
“不清楚，出去你自己找吧。”凰若叶淡声回答，语气中透着疏离。
“你们不去吗？”银耀听出了凰若叶的言外之意。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凰若叶应声道。
“好，你们注意安全。”银耀并未多问其他，他很清楚他和凰若叶之间的界线。
即便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一次，但也只是形势所迫罢了。
他曾经在蛮界听过凰若叶许多事迹，也听过许多人对她的不同评价，但他自己对这位宛如神迹一般的少女并不了解。
他是一个很懂分寸的人，曾经是，现在也是。
“你对他身上气息的封锁能维持多久？”在即将到达通往地上的出口前，转头对银耀问道。
“只要他不使用体内的力量，永久。”银耀回答道。
“上面就是出口，直接推开即可。”凰若叶的目光在斜上方扫了一下。
“多谢姑娘，后会有期。”银耀伸手轻轻一推，一道亮光便投射进来。
银耀走后，通道里只剩下两人。
“它现在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但是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凰若叶开口。
“你果然想回去。”路映寒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了。
“你可以不去。”凰若叶顿了一下，给出了答复，她的眼睛很认真，并没有责怪路映寒的意思。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当然要去。”路映寒笑笑，“你不在我身边，谁来保护我啊？”
凰若叶却没有将这一句当作玩笑，她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会先把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会和你一起。”路映寒不笑了，他的脸色很严肃，“既然不可能让你放弃，那就和你一起冒险，无论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路映寒脸上的笑意又浮上嘴角，“没有我，你也找不到那只怪物的所在。”
凰若叶扬了扬嘴角：“走吧。”
路映寒怔了怔。
“怎么了？”凰若叶走了几步，见路映寒还愣在原地，不禁问道。
路映寒这才回过神，连忙跟上凰若叶：“你笑起来……真好看。”
凰若叶没有回头，她低低一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是吗……”
根据凰若叶的判断，那只怪物寻不到路映寒的气息就会彻底失去目标，接下来它极有可能回到它原来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就是云栖族那几人可能被关押的地方。
他们是为了引开炎寂扰乱他对凰若叶的追踪才被炎寂捉住的，就凭这一点，凰若叶就不可能放弃他们。
当然，这也只是凰若叶自己的推断，怪物会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云栖族的人在不在那里，还需要她亲自前去验证。
因为前路一切都不确定，所以凰若叶才会对路映寒说出那样的话，她希望路映寒能够平安无事而不是再次因为自己而遭到无谓的灾祸。
但路映寒的决心，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定。
其实也不奇怪，当初路映寒能为了凰若叶不顾生死，今日为凰若叶冒一点险又算什么？
“若叶，你感受到了吗？”路映寒突然问道。
“地面在震动，上面战斗得很激烈。”凰若叶同样感受到了。
路映寒能感受到更加清晰的东西：“炎宸晏可能也在其中，我知道他的气息。”
凰若叶的脚步没有半分停滞，她对炎宸晏的情况并不关心。
“左边。”路映寒也不再说，他继续专心为凰若叶指引方向。
一阵更为剧烈的震动猛地响起，凰若叶和路映寒脚下的地面都抖动得厉害。
两人的身形倾斜，扶住旁边的岩壁才没有栽倒。
凰若叶仍没有停止前行的步伐，她甚至加快了速度，她显然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真的对炎龙族的死活毫不关心。
“它停止移动了。”路映寒在这时说道，他指的是那怪物。
这对凰若叶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目的地变得不再遥不可及。
然而，事情远不会像凰若叶意料中的那么顺利。
她不想理会上方的战场，但战场的突变不是她能够预料的。
“嘭！”
巨大的声音就在凰若叶和路映寒耳边轰鸣，凰若叶眼疾手快地拉着路映寒推后数步才堪堪躲过从塌陷地面砸下来土石和庞大的能量余波。
碎石堆中，凰若叶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
未等她做出反应，一道强悍至极的力量席卷而下，硬生生将半掩在石堆中的人影抓了上去，而那道人影不知是死是活连半分挣扎都没有。
“那是……”路映寒压低着声音，“炎宸晏。”
凰若叶推后了几步，让她震颤的不是重伤不知死活的炎宸晏，而是刚刚那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
“若叶，你没事吧？”路映寒伸手将凰若叶扶住，他看出凰若叶的脸色变得很差。
凰若叶反手抓紧了路映寒的手，沉声道：“我们走，离开这里！”
“不去救人了吗？”路映寒被凰若叶拉扯着，她在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奔走着，这是与救人完全相反的方向。
“别废话，走啊！”凰若叶低喝出声，她很少这样慌张过。
路映寒能感受到她握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尽管路映寒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看到凰若叶愿意退走，他内心是有一丝窃喜的。
她总喜欢逞强做极度冒险的事情，他不想再看到她不断受伤了。
自刚刚那一下猛烈的动静之后，地面上所有的攻击之声全部停止了，天地间只剩下那一股足以震慑百族的力量。
没有人敢说话，恐惧随着寂静一同蔓延。
在地下奔走着的路映寒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紧了紧攥着凰若叶的手：“它来了，这一次，速度很快。”
“走！”凰若叶只强调着这一个字，对于那怪物，她忽然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就在凰若叶耳边响起，顷刻间，那怪物离他们的距离竟然变得极近。
路映寒沉着气，双腿如同机械一般奔跑着，他无从得知本已安静的怪物为何会再次发狂，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身上的气息泄露。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逃，和凰若叶一起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路映寒已经能感受到背后方向散发而来的阴森古怪的气息，但他仍在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坚毅无比，他似乎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
然而，怪物并没有向他们扑来。
路映寒瞥见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般从缺口窜了出去，迅猛无比。
地面的寂静转眼间便成了新一轮的骚动。
跌宕起伏的惨叫声如同天地的悲鸣，即便是身在地下的凰若叶和路映寒，都能感受到那股透彻人心的凄凉。
同样霸道的力量，他们在冰棺中感受过一次，只是这一次，那力量似乎又比他们经历过的还有强悍数倍。
前后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
在那怪物面前，地面宛如一张薄纸，震颤着塌陷，短短几息时间，无数土石碎裂，将这一段地下通道彻底埋葬在废墟中。
凰若叶和路映寒已经不能再前进了，他们的周围已经完全被碎石掩埋。
一片金光被凰若叶撑起，让身在塌陷土石之中的他们毫发无伤。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耳边还能听到那怪物诡异的声音，它还在不断在地面肆虐，若是他们现身在废墟之上，势必会成为怪物攻击的目标。
然而，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随着土石塌陷而来的还有被怪物袭击的人类，其中还没有完全死绝的，正在废墟中凄惨地哀嚎。
不巧，凰若叶和路映寒所在位置的上方就有这样一个人。
怪物发了疯地奔跑，凡是所过之处有活人的，它都会再补上沉重的一击。
“为什么还不出手……”凰若叶低语着，她的脑海里是之前那股令人心悸的由人发出的力量。
“若叶！”路映寒周身的金色屏障突然开始猛烈地震荡起来，他望向凰若叶，她正在咬牙与另一道穿透而来的力量对抗着。
那仅仅是怪物攻击下的余波，但已恐怖如斯。
路映寒已经看见一具染血的尸体正在他们的屏障之上，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副扭曲残破的身体。
怪物或许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但它带来的力量却已经带给他们致命的威胁。
“不要出手！”凰若叶似乎料到路映寒即将的举动，她艰难地说着，“忘记银耀说的话了吗？！”
“我可以坚持得住，它就要走了！”凰若叶的话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的脸色已经在微微泛白。
路映寒紧紧攥着拳头。
果不其然，那怪物在凰若叶撑起的屏障即将破裂的时候，突然收回了它的力量，它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它没有发现我们。”金色的屏障逐渐黯淡，这仅仅维持数秒的对抗，竟已经让凰若叶的神力消耗殆尽，若那怪物再晚走一秒，凰若叶就会彻底被击中。
摇摇欲坠的屏障终于破碎，哗啦啦的土石砸落，倒在地上的凰若叶却没有被砸到分毫。
路映寒双手撑在凰若叶耳侧的地面上，用身体将上方所有的土石以及那一具尸体的重量全部承受。
路映寒明白此刻他还不能动用力量，一旦动用连累的是凰若叶，所以他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替她阻挡伤害。
“等我一下，我恢复很快。”凰若叶闭了闭眼，她知道路映寒在做什么。
“好。”路映寒勉力勾了勾嘴角，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
但即便是一副用天材地宝打造出来的身体，也无法轻松承担这样的重量，路映寒的手指已经陷入地面半截。
躺在地上，凰若叶竟然能听到从地面传来的声音，并且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她听到了怪物尖锐恐怖的咆哮，还有无数惊恐的惨叫声，与之相对的，是……气势磅礴的杀伐之声。
天神族和炎龙族之间形势，似乎因为那怪物的加入，发生了惊人的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