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借势
一个身着短衫，披着半长头发的男人出现在凰若叶的身后，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意味不明地盯着凰若叶。
男人很年轻，但要比凰若叶大。或许和炎宸晏比，也要大一些。
“炎龙族将天神族打退，现在正处乘胜追击的阶段，如何自顾不暇？”凰若叶微微眯眼，反问道。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木凰族的人竟然不站在天神族一边，闻所未闻。”男人轻啧一声，“炎宸晏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凰若叶目光不善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对旁人总是将木凰族和天神族捆绑在一起很是反感。
许是注意到凰若叶眼神的变化，男人下一句便转移了话题：“呵，你可真是天真，惹怒天神族的下场，根本不是他炎宸晏能够承受的。”
“什么意思？天神族的人已经从神界下来了？”凰若叶沉声问道。
“天神族的强大你应该最清楚，不仅是他们自身的实力，还有他们所代表的势力。”男人一步步朝着凰若叶靠近，似乎想探究什么，“天神族代表的是整个神界。与整个神界为敌，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凰若叶垂在身侧的手掌渐渐捏紧，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驭灵族，也想参与进来？不过看起来，你们两边都不准备站。”
男人的神情有短暂的凝滞，接着他的嘴角便挑起一抹弧度，“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天神族遇到炎龙族的人，可不会将事情变得这么麻烦。更何况，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制服我们。”凰若叶定定地看着对方，“而你们不同。”
男人接着凰若叶的话，问道：“有何不同？”
“驭灵族擅长驭使灵兽，他们的实力也大都来自于灵兽。洞口的血蝠和那条巨蟒，全是你的杰作吧。你把天神族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杀了？”凰若叶凝眸，眸中意味不明。
“若我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配合天神族呢？”男人显然不想轻易承认，不过他看向凰若叶的目光不知不觉多了一层特别的情绪。
对于男人的反问，凰若叶没有想要接话的打算，当对方问出这样的话时，答案已经十分明了了。
“你把我们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凰若叶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
“我原本的打算，是将你们直接杀了。”对于这一点，男人倒是毫不避讳，“可惜，有你这位木凰族的在，我想杀也杀不了。”
“既然你已经知晓这个地方，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这是通向哪里。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你在此与我耗着，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凰若叶不知道这里究竟还暗藏着多少男人的灵兽，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她选择和男人谈判。
“不冲突？你可知炎龙族掠取我族多少灵兽？”男人已经与凰若叶站得极尽，只要一抬手，就能对凰若叶进行攻击。
“你和炎龙族如何，与我无关。”凰若叶冷声说道。
男人似是没想到凰若叶会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他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为了自保就放弃你的盟友，木凰族的人都是如此势利？”
凰若叶完全无视对方眼中的轻视，她显得很坦然：“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而我，更是其中佼佼者。”
男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少女，果然有些特别……怪不得……
“那名随你而来的炎龙族侍卫，你当真不管了？”男人仿佛确认一般问道。
“是死是活，都是他职责所在。”凰若叶说得很笃定，就像之前脱离炎谊时那般果决。
“炎宸晏呢？他的死活你也不在乎吗？”男人不依不饶地问道。
凰若叶看着对方有些不甘心的脸，突然问道：“你认识炎宸晏，也认识我？”
这下，男人彻底不说话了，他只看着凰若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凰若叶再次从男人的反应里看出了几分端倪。
其实从一开始男人直接就辨认出凰若叶的身份时，凰若叶就有所怀疑。她离开炎龙族是临时决定的，从炎龙族一路走到这里，行踪隐秘，几乎没有碰到任何人。
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是木凰族的人？据凰若叶所知，虽然外面有传炎龙族中藏有木凰族的人，但就连天神族，在见到自己之前，他们都是不相信的。
这个消息只不过是一个传闻罢了。而确信这个传闻是真的两个天神族长老，都已经死在了炎龙族，就算天神族拥有某种手段可以在死之前将消息传递至族内，外族之人也断不可能这么快就知晓。
可这驭灵族的人，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直呼自己的身份，那种笃定，习以为常一般，根本不像刚刚得到消息后第一次见到自己。
凰若叶还记得，无论是之前的银翼族，还是云栖族，在得知自己的身份时那份藏不住的震惊和打量，就连当初提前判断出自己身份的云一鹤，都没有眼前这个驭灵族表现出的淡定。
原本凰若叶还觉得这只是这个男人的习惯，他是刻意表现得如此，可几番对答下来，她的怀疑越来越深。
这男人的口气，总让人觉得，他和炎宸晏十分相熟。
无论是直觉也好，错觉也罢，凰若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得知自己身世的信息。
如果他和炎宸晏相熟，或许他也知晓那些炎宸晏不想告诉自己的东西。
“看来，你确实认得我。”凰若叶在对方的沉默持续了五秒之后，得出了结论，“你和炎宸晏是什么关系，又知道多少关于我的？”
男人依旧是沉默，他离凰若叶很近，他本想以这种距离带给凰若叶压迫之感，此时却暴露出他自己稍显不稳的呼吸。
“你们都知道我的过去，为什么不肯说？我知道了又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凰若叶反而踏前一步，再一次拉近了与这个驭灵族男人的距离。
“难道，我会沦落到蛮界，你们也参与了?”凰若叶的目光咄咄逼人。
男人终于退后了一步，他有些抵受不住凰若叶身上的寒意。
他想摇头，却又忍住，他只道了一句：“你该去问天神族，木凰族与天神族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可触及不到。”
“好啊，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把路让开。”凰若叶逼视着对方，她要对方一个明确的回答。
关于她的身世，若能问到，那自然是意外之喜，若不能，她也不会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你不能去云栖族。自天神族与炎龙族一战落败之后，他们就派了大量人手驻留云栖族。如果炎宸晏知道这个消息，他不会让你来的。”男人在短暂地斟酌过后，终是说了出来。
他想让凰若叶知难而退。一旦被天神族发现行踪，她根本逃不掉。
“那正好，你们不想告诉我的事情，他们那里或许有答案。”凰若叶冷声道，“我的死活用不着你们操心。”
“你当真是不识好歹。”男人皱了一下眉头，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言罢，男人似是失去了耐心，只听一声清脆的哨音，一群形态各异的灵兽便从他的身后涌了出来，将凰若叶团团围住。
男人是铁了心不让凰若叶前往云栖族。
凰若叶扫视了一眼周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灵兽，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神情，没有因为灵兽的出现而显得惊慌。
这在凰若叶的意料之中。
但有一件事，未必在这男人的预料中。
凰若叶原本微垂的眼睫忽地抬起，她看向男人，突然说道：“当操控灵兽的人无法下达命令，它们就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你知道又如何？你的实力，根本无法越过它们触碰到我的衣角。”男人已经退后了些距离，他将足够的空间留给了唤来的灵兽。
“有人可以。”凰若叶只看着那男人，对周围的灵兽丝毫都不在意。
“谁……”男人嘴中刚刚冒出一个字，便猛地警觉起来，正待转身，却在过程中就已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袭击而来。
距离太近了，男人根本就没有躲避的空间，他只能结结实实地挨上这一击，甚至连对近在咫尺的灵兽下达指令的机会都没有。
驭灵族在战斗中最怕的就是被人近身，他们本身的实力可能并不高，能支撑他们与更高实力的人对抗的是他们所拥有的灵兽。
男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突然袭击，在他的意识中，此地应该只剩下他和凰若叶两人。
而随凰若叶而来的那名炎龙族人，就算不死，也会被他的青花巨蟒纠缠得狼狈不堪。男人之前对青花巨蟒的命令就是：敌人不死，就不能退。
除非——巨蟒先死了。但每一个被男人操控的灵兽都和男人有着联系，若青花巨蟒死了，男人是可以感应到的。
但没有，男人并没有感应到青花巨蟒已经死亡。
青花巨蟒的实力绝对能与玄灵境的强者媲美，他到底是如何——
男人只感觉脖颈一阵紧缩，那只强劲有力的手正紧紧地扣在上面。紧接着，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一声什么，强烈的眩晕让他的意识彻底消散。
“凰姑娘，您没事吧？”炎谊将没有操控者的灵兽驱散，赶到凰若叶的身边。
这些已经被驯化的灵兽，接受的是最严格的训练，就像驭灵族的男人所说的那样，没有他的命令，这些灵兽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即便它们看到主人被人袭击，也没有半点动作。
这一点，对驭灵族的人十分致命，但灵兽向来很难被驯化，如果不驯化彻底，带来的可能是更加危险的境地。
让灵兽完全听命于自己，这已经是驭灵族能做到的极限了。若同时还能让它们有自己的意识，那驭灵族的地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查探过了吗？”
“通往云栖族的出口在另一个岔路，危险已经被清除，属下这就带您去。”炎谊的态度比之前还要更加恭敬，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对凰若叶有这份发自内心的尊敬。
凰若叶越过地上昏迷的男人，离开之前，眼角的余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驭灵族人，似乎也知道一些有关自己的秘密。
只要认识她的人够多，就总会有一两个嘴巴不那么严的，距离她找到真相也就越来越近。
与炎谊一起进入了另一个岔路，走到尽头之时，凰若叶看到的是一面刻满划痕的墙壁，和她往常看到的为了掩盖玄机而异常平整的墙壁截然不同。
炎谊示意凰若叶后退几步，而他则将手中亮着的神力缓缓注入尽头的那面墙壁上。
随着火红色的能量不断延伸，凰若叶看到原本杂乱无章的划痕中竟然显现出一个规则的图案，那是一个整体圆形，内部纹路复杂却呈对称状的图案。
最后一点神力落下，炎谊双掌放下之时，那面墙壁开始缓缓移动，头顶上的土石因为震动不断向下洒落着土灰。
凰若叶却没有立刻上前，她站在新开启的通道之前，开口了：“听那个驭灵族人说，天神族有一部分人驻守在云栖族。”
炎谊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凰若叶此言背后的意思。
“只要凰姑娘想，属下誓死护送您顺利进入云栖族。为了您的安全，属下可先行前往，进行查探，确保万无一失后，再领您进入。”炎谊说得很诚恳。
凰若叶在原地略微斟酌，她先前和驭灵族那个男人说的，自然有夸大的成分，如非不可避免，她是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在天神族面前的。
有关重塑身体的复活事宜，对于凰若叶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天神族驻守在此地不知会持续多久，凰若叶不想再拖延这件事的进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