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追踪
它想让凰若叶将包裹和水玉放置在他的背上，它的后背足够宽敞，容下他们绰绰有余。
凰若叶看懂了阿摩的意思，她只将那只并不重的包裹搭了上去，她仍怀抱着水玉：“走。”
阿摩跟上了凰若叶的速度，在百通族的院落中快速穿梭着，原本随处可见人影的院落此时已经成了一座空院，寂静得让人心慌。
凰若叶直朝着院落的大门方向而去，若炎龙族赶来，按照路线和他们的作风，他们应是直接从百通族后门的位置长驱直入，而不会绕路从正门进。
为了防止被炎龙族人发现，从正面出去会更加安全，至少延长了与炎龙族碰面的时间。
“凰姑娘，这里。”忽然有人声响起，是在叫凰若叶。
这声音甚是熟悉，凰若叶转头便看见了贺黎，他正站在一棵树旁，殷切地注视着凰若叶。
隐隐约约地，凰若叶能看到贺黎脚下灌木丛生的地方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大概是地道。
凰若叶看了一眼自己前方遥遥无边的路，立刻做出了选择，她朝贺黎走了过去。
“凰姑娘放心，这也是通往百通族之外的暗道。”贺黎提前回答了凰若叶可能会有的疑惑。
凰若叶明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紧接着便是阿摩，贺黎自然而然就成了殿后之人。
空荡荡的暗道中却有还未消散的大量人气，显然在不久前这里曾有很多人聚集并且经过了这里。
“出去是哪里？”凰若叶一边疾行，一边头也不回地询问道。
“枫山。”贺黎回答道。
凰若叶闻言眼中有轻微的波动，她沉声道：“炎龙族的人会查到那里。”
贺黎听到的是凰若叶极为笃定的话音，仿佛她能预料到炎龙族的行动一般，他忍不住说道：“枫山占地广阔，其中地形也颇为复杂，就算炎龙族的人会来，也未必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
“未必不是一定。”凰若叶的语气复又变得平缓，“先前枫山深处发生的动静，你们一点有没有察觉吗？”
贺黎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们被炎龙族逼到固守一屋已经有段时日了，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确实不太清楚。”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凰若叶这样想着，沉默着继续向通道的尽头赶去，而这忽然打住的话头也让贺黎略有些尴尬。
听凰若叶的口气，枫山中发生的似乎不是小事。
从百通族前往枫山，这其中的路途遥远凰若叶深有体会，所以在看到漫无尽头的通道时，她并不觉得奇怪。
而他们身后以及地面的方向，始终都沉寂着，炎龙族的人还没有出现在这附近。
怀中的水玉忽然一颤，刚刚还温热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冰凉，凰若叶将她抱紧了些，将携带在自己身上的丹药取出，给水玉服下。
水玉的身体这才停止了颤动，却还是冰冷得宛如寒冬里被风雪环绕的磐石。
凰若叶现下无法，只好将水玉抱得更紧一些，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给她带来些许的温暖，同时她的木凰之力也在缓缓输送进她的身体。
尽管明知这对水玉的效果很微末，对自己的影响却很大，凰若叶还是这么做了。
走在最后的贺黎明显察觉到凰若叶的速度有所下降，他的眼中有些许的担忧。
之前百通族境内发生的那场剧烈的能量波动，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甚至比稍早一些凰若叶和炎龙族男人在院落门口的那场战斗剧烈数倍。
在这样的战斗中，即便贺黎再相信凰若叶的实力，但要说她一点都没有受伤，贺黎心中还是有所疑虑的。
但因为有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在先，凰若叶又总是来去匆匆忙着炼丹，贺黎丝毫看不出凰若叶有受伤的样子。
此刻，贺黎却清晰地感受到了。
作为一名炼丹师，若要为人诊治，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观察对方的气息。
凰若叶此时的气息就极其不稳，尽管她在努力克制，但还是被贺黎捕捉到了。
贺黎清楚，这少女向来能隐忍，能被他察觉到一二的，那必定是伤痛到达无法自抑的地步，再加上她本身的身份和所拥有的特殊力量，这些足以证明她所受之伤不寻常。
“凰姑娘，我们快要到了。”贺黎出声，他想要试探出凰若叶的状况。
谁知前方的少女并不答，她只顾着埋头向前。
贺黎不想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太突兀，于是他又提起了被他挂在嘴边千百次的事情：“凰姑娘，你看我们这除了赶路也无事可做，不如你就和我说说炼丹，哪怕是几句话，对我也绝对是受益匪浅。”
凰若叶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贺黎，就连他的声音在她耳里也变成了聒噪的背景。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条通道，然后就可以与贺黎分道扬镳了。
完全不被凰若叶理睬，通道里只回响着他一个人的声音，这让贺黎更觉尴尬。
忽然，贺黎的脸色猛地一变，刚刚还飘荡在脑海中的措辞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来了，观冥室已经被他们毁了。”贺黎沉声说道，族中几个特殊地点的变化他都能感应到。
“还是慢了……”凰若叶喃喃而道，这一刻，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比一开始进入这通道时还要更快。
水玉被她紧紧搂在怀里，阿摩则是加速追赶。
贺黎同样不敢怠慢，既然炎龙族已经找到百通族的主院落，那么离发现这条通道也就不远了，得尽快通过这里并且将它毁了！
两人一兽在无声中奔跑着，前方也终于隐约有亮光透出，那里就是尽头所在。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在尽力狂奔的同时，一些古怪的声响也从地面之上传来。
那声响在短时间内变得越来越大，是土壤被刨动的声音
“啪嗒！”有东西从头顶的土层间落了下来。
地面发出“滋啦滋啦”的可怖响声，一个拳头大的小洞撞进两人的视线中。
“毒蛇。”凰若叶的声音低沉得瘆人，她是在提醒贺黎，同时她奔跑的速度不仅没有慢下，反而更快了几分。
越来越多的古怪声音在靠近，这也意味着敌人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凰若叶早应该想到，炎龙族对灵兽的利用同样惊人，人或许无法立刻追踪到他们的痕迹，但是一些特殊的灵兽可以。
而且它们的速度也极快。
不仅是毒液，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毒蛇从土层中落下，在嗅到异类的气息之后，它们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同一个地方飞掠而去。
贺黎有在最后，他所遭受的攻击也是最先的，青色的能量以他周身漫出，撑起一层屏障阻挡着无数毒蛇的同时进攻。
同时，他还得朝着出口的方向狂奔。
毒液落在青色屏障上的刺耳声音越来越剧烈，那强悍的毒性竟然顷刻间就将屏障上的能量溶去了大半，这层仓促布下的屏障也立刻变得岌岌可危。
贺黎识得此蛇，其名为千行黧蛇。
蛇如其名，此时能在短时间内行走千里，并且毒性刚烈，有关记载中此蛇最高境界堪达神境。
但即便只是玄境，千行黧蛇所拥有的毒液也足以对人类的神灵境造成威胁，对神灵境以下更是沾之必死。
炎龙族这是打定主意要赶尽杀绝了。
心头的凉意越来越深，贺黎当即将屏障中剩余的能量凝结，凭借着他自身的力量将附着在屏障上的千行黧蛇甩了出去。
同时，他的身形也随着这力道向出口的方向加速前进。
这一招是有效果的，至少让他暂时摆脱了千行黧蛇的近身，但也是有限的，因为在这一击后又有更多的千行黧蛇扑了上来。
千行黧蛇的速度何其之快，贺黎得到喘息的时间其实极为短暂。
贺黎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它们行动之间产生的动静也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忽然一道金光从前方掠来，与贺黎擦肩而过，扬起了他耳边的发丝。
“快走。”低沉的声音飘散而来，那声音已经掩盖不住声音主人的状况。
贺黎顾不上去看自己的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听从了凰若叶的命令，以他最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他竟然追上了凰若叶。
然而，他所看见的不仅是凰若叶，还有她身前试图阻止她前行的千行黧蛇。
贺黎不敢有丝毫松懈，青色的能量再次飞逸而出，这一次是纯粹的进攻，想要出去就必须扫清前路上的障碍。
凰若叶同样毫不留情，金色的能量在前路中四窜纷飞，事实上在贺黎对付后方来袭的敌人时，她就已经在清扫前方，否则他们早就被千行黧蛇包围了。
两人合力之下，清扫的速度也随之变快。
“凰姑娘！”贺黎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凰若叶，她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心。
“专心迎敌。”凰若叶沉着声音，推开了贺黎的手掌，“这只是一个开始，不想被炎龙族一窝端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
数不清的金光再次亮起，或者说，它们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只不过一轮复一轮，旧的能量泯灭，新的能量又再次出现，期间几乎没有间隔。
千行黧蛇的速度太快，凰若叶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自己和身边的人不被它们近身。
背后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啦”声让贺黎忍不住在对敌之时快速瞥了一眼，一堵厚厚的金色能量墙正竖立在那里，其上已是密密麻麻攀爬的蛇影。
贺黎心惊，这堵墙究竟蕴含着多少能量才能将这么多千行黧蛇挡住。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明显，由一开始的一点化作了一大片，出口也近在眼前。
然而那密集的蛇影遮去了大半光线，将通道映衬得阴森可怖，寸步难行。
虽然过去的时间不长，但千行黧蛇在发现此地有异族气息后已经在第一时间全部聚集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凰若叶他们闯进了蛇窝。
出口很近，但他们的速度也因为千行黧蛇的阻碍受到了更大的限制，炎龙族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到时候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而且，即便出了这通道，也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
凰若叶心中焦急万分，怀中的水玉仍被她以一臂紧紧圈在怀里，体内快速消耗的能量也让埋在血肉之中的古怪能量得到释放的机会。
钻心般的疼痛再一次开始在她体内蔓延。
“贺黎，一定要把她带出去。”当各种艰难一道袭来，凰若叶心中有了决断。
贺黎突然接收到这样一句话，还没有想明白凰若叶要做什么，他的双臂中就多了一份重量。
“用你最快的速度，不要回头。”凰若叶飞快拍了拍阿摩的脑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一股柔和却强劲的力量推动着阿摩向出口冲去。
阿摩的背上除了原先那一个包裹，还有将水玉抱着的贺黎。
一切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
阿摩的眼眸中是许久未出现的凶狠，它龇牙咧嘴，从它周身散逸出的威势试图将那些千行黧蛇震退，可这毕竟不是在枫山，它的威势对于这群被人工驯养的千行黧蛇来说毫无作用。
而它的力量并不能同时兼顾对付疯涌而来不计其数的千行黧蛇。
但还有贺黎，坐在阿摩的背上贺黎能更专心地出手而不用顾及脚下奔逃的事情。
这也是凰若叶让他们一同离开的目的。
贺黎的压力其实并不大，因为那金色的能量从未在他们的周身彻底消失过，他只需将一些漏网之蛇击溃。
有金芒在为阿摩前方的路一刻不停地扫除障碍，阿摩的最快速度竟然几乎没有收到影响，极短的时间内，它就已经冲入了通道之外的光明中。
凰若叶速度慢了下来，她眼看着自己周遭的视线再一次被千行黧蛇填满。
漫天金芒逐渐收敛至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