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破裂
炼丹阵也是一种阵法，但它的作用完全在炼丹之中，真正阵法的各种玄妙功能，它是完全没有的。
巧就巧在，炼丹阵本身是有隔音功效的，这是为了让炼丹之人不受外界的干扰，从而创造出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凰若叶所要施展的，就是炼丹阵的布置方法。
所有的炼丹阵都需要多人完成，这是因为炼丹的步骤顺序凭借一个人的精力顾不过来，而凰若叶所要做的并不是炼丹，而是借用炼丹阵初步形成后的一部分功能。
如此，凰若叶只需布置最简单最基础的炼丹阵，绝不会像当初炼制天玑造化丹时的炼丹阵那么复杂。
凰若叶唯一缺的，就是足够的支撑能量。
眼下，她的身旁正有一位玄灵境的强者，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金色的纹路渐渐在头顶的墙壁形成完整的纹路，炎谊的目光始终落在凰若叶身上，他必须时刻注意着凰若叶的举动，以让他能够第一时间接收到她的指令并且执行。
在炎宸晏手下，炎谊完成过很多任务，面对各种情况都有十足的经验。但此刻盯着凰若叶，却让炎宸晏不免紧张起来。
他对阵法实在太陌生了，他担心自己会出错。对于陌生的东西，人总会产生畏惧之心。
和以往不同，他这次的任务影响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凰若叶，这个对他来说第一次接触就极为特别的存在。
凰若叶救过他的命。
对于炎谊来说，凰若叶已经不仅仅是他执行任务所要保护的对象了。
凰若叶对炼丹阵的记忆十分深刻，不仅是她曾经参与过天玑造化丹的炼制，更是因为她记忆深处有关炼丹阵的信息被唤醒了。
她原本就对炼丹阵很熟悉，熟悉到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大片的金色纹路所散发的光芒将他们身处的通道映衬得雪亮。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地面上的人若不特意探查地下，是不会发现这一变化的。
凰若叶犹如沐浴在金光之中，沉静而神圣。
“就是现在！”
凰若叶的声音不大，因为她得避免地面上的人听到，但始终全神贯注的炎谊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并且他看到了凰若叶神力灌输的地方。
炎谊立刻会意，澎湃的火红神力立刻汹涌而出，向同样的位置疯涌而去。
炼丹阵是可以融合不同的神力的，不然，想要开启炼丹阵的要求就会过于严格，炼丹阵的门槛会大大提高。
凰若叶作为炼丹阵的主持者，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炎谊强大能量的注入，暗自抿紧了嘴，她开始利用自己对炼丹阵的掌控来引导炎谊的力量分别进入正确的方位。
由于力量等级的差距，这对凰若叶来说并不轻松。
但她只能靠自己。
红色的神力开始渐渐分散到炼丹阵的各个位置，炼丹阵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很快，光幕不仅仅存在于头顶，凰若叶和炎谊的周身五米之内全部被包裹进去，复杂的纹路不断地流转，他们已完全处在炼丹阵之中。
炎谊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神力流失得很快，但没有凰若叶的指令，他不会停止。
“完成了。”凰若叶突然道了一句，这一句极其轻微。
炎谊听清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这样持续让神力流失，他很快就会陷入神力枯竭的境地，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能让一个玄灵境的神力几近枯竭，可见这炼丹阵所需要的能量巨大，这还是凰若叶尽量将炼丹阵简化只保留隔音功能的情况下。
如果是真正的隔音阵法，又有一个精通阵法的人，或许就不用耗费如此之多的能量了吧。
凰若叶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样念头，她对阵法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凰姑娘！”炎谊低呼一声，踏前一步，拉住了身形摇晃的凰若叶。
凰若叶耗费的力量总量肯定不如炎谊，但她不仅用尽了自己体内的神力，而且还透支了。
但凰若叶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清楚，她敢在这时候这么做，自然是有所衡量。
木凰之力的恢复速度，即使是在神界，也比其他各族的神力的自然恢复速度要快上数倍，只要她的经脉不在将人复活后的虚弱状态，即便是力量用尽，也能够相对快速地重新产生。
只不过，刚刚完成阵法的这一瞬间，她还是没能将力量耗尽的虚弱强忍下来，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凰若叶垂着眸，暗自调整气息片刻，很快就动了动手肘，将扶住自己的炎谊推开。
“阵法会随着我们而移动，你可以放心挖掘通道。”即便有了隔音的阵法，凰若叶的声音依旧不大，她还没有完全从疲乏虚弱的状态里缓过来。
但自始至终，凰若叶脸上挂着的表情却从未变过，若不是她将这不堪的一幕表现出来，炎谊未必能发现凰若叶真实的状态。
“是！”炎谊很懂得分寸，她没有追问凰若叶的身体情况，而是应了她新的指令。
炎谊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个方向，体内仅剩不多的神力缓缓升起。
将厚实的土层挖开，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神力更是不可或缺的，若徒手挖掘，效率实在太低了。
凰若叶与炎谊保持着一定距离，眼看着对方已经在做他的事情，她便不再多管，她需要暂时休息一下。
炎谊虽也需要休息，但还没到非常迫切的地步，神力属性会对恢复速度有影响，力量等级也同样有。
若是同样属性的神力，玄灵境的神力恢复速度肯定要比化灵境要快得多。
况且，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能休息。他只能尽量调整自己神力输出的数量，以达到一边挖掘通道，一边让神力缓慢恢复的目的。
挖土不是对敌，并不需要将力量全部祭出，保持余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神力破坏土层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响。
有了这层隔音屏障，地面上的声音也传不到他们耳里了。
在打通最后一层土壁之前，炎谊做了最后的确认。
但面对未知，风险依然存在。
炎谊向后望了一眼，凰若叶正在他身后不远，她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
“凰姑娘，这后面便是另一个暗道了，但情况紧急，属下尚未对其进行探查。”炎谊在寻求凰若叶的确认，此行的收益和风险是并存的。
凰若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只反问了一句：“你想如何探查？”
炎谊一时语塞。
诚然，他所提出的建议是为了稳妥起见，但眼下的实际情况是，他们身处地下，若想进行所谓的“探查”，就必须打通眼前这面屏障，根本没有其他考虑的余地。
除非炎谊想回到地面。
但地面有人在巡视，他们在刚刚都听到了。
前往地面冒险和在地下冒险，同样都有风险，而地下的安全程度显然比地面高上许多。
毕竟是炎龙族秘密开辟的暗道。
炎谊的迟疑在这一刻彻底散去，他应道：“属下明白了！”
随着最后一声土石崩塌的动静响起，凰若叶的视线越过炎谊，便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与此同时，一直笼罩着两人的隔音光幕倏然熄灭，原本亮堂的空间顿时陷入了静谧的黑暗之中。
炎谊知晓这是凰若叶主动撤下了阵法。
火红色的神力顿时又起，虽没有阵法的光芒亮眼，但也为他们照亮了前方一段路径。
其实，若不是此行出发得太过仓促，炎谊完全可以准备一些类似夜明珠的便携照明工具，这样也就不用耗费神力。
但假设仅仅就是假设。炎谊现在手边能够用来照明的，只有他的神力。
“凰姑娘，前路不明，请您跟紧属下，若有危险，属下会在第一时间掩护您撤退。”炎谊转身，对凰若叶恭敬道。
他的任务，始终要将凰若叶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走吧。”凰若叶命令炎谊前进。
她不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总没有握在自己手中踏实。
她也确实掌握着自己最后的生命。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四周一如既往得安静，只有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极为克制地响起。
炎谊走在前方，时刻留意着四周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凰若叶护在身后。
凰若叶能感受到炎谊的紧张，她的情绪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这是炎龙族开辟这条暗道时就存在的，炎谊第一眼就分辨出他们所要前往的方向，向着正确的通往云栖族内部的暗道而去。
一路上格外平静，就连先前从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都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消失。
凰若叶虽不像炎谊那般严阵以待，但她有疑惑。
那是一种说不上究竟是从何而生的疑惑，她隐隐之间，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古怪。
但她没有说出来，更没有让炎谊停下甚至撤退。
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是不可能轻易撤退的。除非有充分的让她暂时退避的理由。
什么都没有发生。
“凰姑娘，前面就是暗道的出口了，这个出口在云栖族的丹阁附近，离云栖族高层人员的住处都不远。”炎谊的声音响起，传入凰若叶的耳中。
凰若叶定了定神，十分反常地，她嘱咐了一句：“外面可能有天神族的人在盯梢，小心一点。”
炎谊点了点头：“凰姑娘放心，因为这里已经位于云栖族的内部，所以这个出口在设计的时候就十分注重隐蔽，以防被云栖族的人发现。”
凰若叶明了，这或许就是当初炎龙族的人能够出现在云栖族内部并且行踪飘忽总是无法被云栖族搜查的人发现的原因。
就连终年在云栖峡谷生活，对云栖峡谷每一寸土地都十分了解的云栖族都无法找到炎龙族藏匿的暗道，刚来云栖峡谷不久的天神族又会知道多少？
所有的可能似乎都在表明，他们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危急。
尽管如此，炎谊还是不想让凰若叶冒险，他让凰若叶暂留暗道，而他则率先离开暗道，前往地面查探。
凰若叶眼看头顶的石壁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明亮的天光便从那里照射进来，她看着炎谊只双手一撑，便从那道缝隙翻滚而出，他的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也是头顶出口关闭的时候。
没有了那一缕光线，凰若叶的周身顿时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凰若叶没有用自身的神力来照亮这一片空间，并不是因为她神力枯竭，而是她不想。
经过刚刚一路上的调节，她的身体因为过度使用神力而产生的虚弱已经基本恢复，这就是木凰之力能够快速恢复的好处。
很多时候，凰若叶更喜欢黑暗。
就像梦里，无止尽的在黑暗中坠落，却仿佛是一种解脱。
凰若叶知道自己又出现了胡思乱想的苗头，她咬了咬牙，终止这些无意义的念头。
她不应该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至少现在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也不知道，她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凰若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一道刺眼的光明从上方的缝隙里投射进来。
“一切安全。”
凰若叶听到了炎谊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凰若叶和之前的炎谊一样，双手一撑，便离开暗道，到达地面。
他们所处的位置，恰好有一座建筑，四周无人，静谧得过分。
“丹阁里有人，或许就是您要找的人。”炎谊在一旁将刚刚探查的结果说了出来，早在之前，他就了解到凰若叶此行来云栖族就是为了寻人，但具体何人，她没有细说，只说需得前往云栖峡谷的中心院落。
炎谊下意识据此就猜测她要找的是云栖族高层的人。只有高层的人才会住在中心院落。
他的猜测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