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底牌
一声尤为剧烈的响动让凰若叶和路映寒都是一惊。
土石散落，瀑布一般直落向地面，露出其后空荡荡的洞口。
“幸好，这里没有人走动的痕迹。”路映寒缓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凰若叶从断壁中踏入原本就存在的暗道，借着神力的光亮打量了周遭几眼，她忽然说道：“这里有机关。”
路映寒同样踏进去，刚走至凰若叶的身边想要继续向前走，便被凰若叶拦下了：“别过去。”
“一般的暗道不会设置机关。”根据经验，路映寒道出了其中问题所在。
“没错。”凰若叶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转身察看背后那面被破坏的石壁。
不仅如此，她还走回他们原先正在挖掘的通道，蹲下身去检查地上散落的土块石屑。
“果然如此。”凰若叶从地上的碎石中拾起一枚，站起身递到路映寒的面前。
“穿孔，放置箭矢的。”路映寒仔细看了手中之物，其上确有异常。
“不是普通的箭矢，或许是由神力淬炼的。”凰若叶补充了一句。
“我们还要进去吗？”路映寒在询问凰若叶的意见。
“它与我们的距离变近了？”凰若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是的。”路映寒再次感应了一下，十分确切地回答道。
凰若叶沉默了片刻，她在考虑如何做才能对他们最有利。
如果一直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一直挖掘下去，只要那不明之物没有失去他们的行踪，将永无止尽。
但这处莫名被发现的通道，又藏着许多难缠的机关，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致命。
“进去。”凰若叶最后做出了决定，或许可以利用这里来解决那个一直不紧不慢追击着他们的不明之物。
“好。”路映寒应了一声，他转身多看了几眼洞内的情形，“机关是死物，我无法感应到它们的位置。”
“我看过炎龙族内的机关详解，知道一些。”凰若叶用神力的光芒点亮了漆黑的通道，她开始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
凰若叶此举并不完全是为了躲避身后的追踪之物，她希望这样的地方能够让她打探到被抓走的云栖族人的消息。
“前面似乎有人。”在随着凰若叶惊险地越过几波机关之后，路映寒突然压低了声音在凰若叶耳边说道。
“有东西阻碍了我的感知，可能是阵法。”路映寒补充道。
凰若叶停下了脚步。
“大概有多少人？”凰若叶问道。
“不好说，可能有三五个，也可能在十个以上。”路映寒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阵法的屏蔽过于强烈，我也只能感受到一些模糊的气息。”
直接闯进去太危险了，尤其是现在凰若叶并不是一个人。
“等。”凰若叶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向，“那个家伙呢？”
“与我们的距离更近了。”路映寒回答道。
凰若叶点了点头，熄灭了所有照明的光亮，沉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等。”
之前石洞里的那个怪物，就连炎宸晏看到都惊讶无比，凰若叶由此判断，炎龙族知道此物存在的人极有可能只有炎寂一人。
既然炎寂想要藏着此物，那凰若叶就偏不让他藏。
他若是顾及他的族人，必定会让那怪物撤离；若是仍执意要利用那怪物抓住他们，凰若叶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路映寒的感知中，不明之物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也足以说明，这怪物就是冲他们来的。
而凰若叶和路映寒所处位置的另一端，布置有屏蔽阵法的石门内没有一个人在这段时间里走出。
凰若叶仔细看过这扇石门，无法直接打开，附近也没有机关之类的存在。
毕竟是外行，凰若叶对这种可能含有的隐秘机关的设计很不敏感，而她之所以能大致判断出刚刚那条通道中的机关，是因为那条通道的设计和她曾经看过一份资料极为相近。
这些资料都是放在聚丹阁顶层中的，凰若叶是在翻找炼丹材料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它们被随意地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很难被发现。
凰若叶当时对那间被炎宸晏设计了许多机关的屋子有些好奇，所以就抽空翻看了一下，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资料里大都记录是机关摆放的位置，比如放在多高的墙面能够击中闯入之人的要害等等，但具体的布置方法并没有详细的介绍。
凰若叶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炼丹和修炼，那些有关机关的资料也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对于眼下这扇可能藏有某种机关的石门，她几乎没有半点头绪。
就像之前他们所面对那扇铁门，炎宸晏能够轻易地看出其中藏有的玄机，而在凰若叶眼中，它就是一扇普通的门，她没有从中看到任何机关的痕迹。
由此可见，机关之术的掌握需要大量的经验支撑，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凰若叶也不可能做到只在当初翻过一次相关资料就能掌握到其中的诀窍。
“来了。”路映寒压低着声音，黑暗中，他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外面的通道传来杂乱的声音，那是不断有机关被触发的声音，听起来，那个怪物并不懂得躲避机关。
凰若叶忽然拉了一把路映寒，因为用力很猛，路映寒在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贴上了凰若叶的脸。
没有光线，路映寒看不见凰若叶的表情，但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
在毫无交流的情况下，路映寒读懂了凰若叶的意思。
他没有动。
背后传来沉闷的开门之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闯入，立刻前往灭杀！”只听得一声异常响亮的命令，那些脚步声便越来越清晰，最后几乎是在凰若叶和路映寒耳边响起。
这些人的出现并没有将通道照亮，他们仿佛早已习惯了黑暗，径直便向通道的另一侧疾行而去。
没有人发现角落里的凰若叶的路映寒。
凰若叶整个人都被路映寒的气息包裹，因此即便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她也没有被发现。
是路映寒将凰若叶的气息完全阻挡，混淆了旁人的感知，当然，这也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
近到几乎没有距离。
“走！”凰若叶推开路映寒，却抓住了他的手臂。
路映寒很配合，在凰若叶出声的同时，他就准备起身，他似乎猜到了凰若叶的意图，连步伐的方向都与凰若叶一致。
石门被关上了，却没有完全和一旁的石壁贴合。
凰若叶依靠那一丝缝隙拉开了那扇门，和路映寒先后闪身进去。
踢开不知何时落在门边的一块石子，石门才彻底闭合。
门内和门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同样是黑暗而且寂静，如果没有那一扇石门的存在，凰若叶甚至以为这里就是原本那条通道的延伸。
突然，凰若叶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她的目光微微一凛，震动的来源就在他们的身后。
“来了，它来了。”路映寒沉声说着，在他的感知中，那不明之物与他们的距离已经非常近。
石门的隔音效果似乎很好，除了地面的震动，凰若叶听不到外面丝毫声音。
凰若叶并不关心出去的那些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两人正欲向前方走，他们头顶的位置却传来急促尖锐的声音，红色的光点快速闪动，像是一种警报。
凰若叶和路映寒皆是一惊，他们看到前方亮起了刺眼的白光，无数脚步声正在向他们靠近。
“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路映寒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说着。
凰若叶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没用了，能看到。”凰若叶指了指前方的光亮，“不用管他们，我们直接走！”
“好啊。”路映寒应了一声，对于凰若叶的大胆行为，他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这条通道是笔直的，其中没有任何岔口，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凰若叶和路映寒眼看着就要和对面的人迎面相撞。
“你们是什么人？！”
一声惊喝响起，完全明亮的光线之下，一支大概有三四十人的队伍在一瞬间就将凰若叶和路映寒团团围住。
尖兵利器就抵在两人的身上，只要他们一动，利刃就会刺进他们的身体。
这些当然不是普通的武器，凰若叶已经从其上感受到涌动的强大神力。
“族长有令，炎龙族势危，所有人员速速前往支援。”凰若叶面不改色，声音冰冷。
与凰若叶对话之人是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他警惕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困惑，紧接着他好像又明白了。
“可有信物？”男人似乎相信了，但为了稳妥起见，他仍没有让其余的人将武器放下。
凰若叶从衣襟中取出一枚令牌，在对方的眼前晃了一晃。
“我等立刻前去支援！”白褂男人挥了挥手，原本如同毒蛇目光一般粘在两人身上的锋芒顷刻间全部消失。
白褂男人刚刚抬步，却又忽然顿住。
“敢问姑娘，刚刚进来之时可否看见从这里出去的其他人？”白褂男人问道。
“确有一行人，我已将同样的命令告知于他们。”凰若叶回答道。
“那姑娘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白褂男人瞥了一眼还在不断闪烁的红光，这是只有出现危急情况才会发出的警报。
“不知。”凰若叶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族长要求你们立刻前往，不得有半分迁延。”
“是，我们这就前去！”白褂男人终于起步，率领着周遭众人，向石门走去。
其实白褂男人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
他不明白为何那传令之人仍站在原地不动。
但一想到那姑娘所持的令牌，他不敢怀疑，也不敢再多问。
待石门开启后又闭合，石门内仅剩的两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的令牌，之前怎么不拿出来？”路映寒好奇地看了一眼凰若叶手中仍握着的令牌。
“忘了。”凰若叶随口答了一句。
她说的是真的。
这枚令牌是炎宸晏很久以前为了方便凰若叶在炎龙族的行动而给她的，但那时她仍在潜心研究凝魂玉，几乎没有出过聚丹阁。
久而久之，她对这枚令牌的印象也就模糊了。
况且，这期间她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也不清楚这枚令牌还在不在她身上。
直到刚刚，她在思考诓骗这些人的措辞时，让她重新发现了这枚令牌的存在。
“你不会是为了和我近距离接触一下才忘了的吧？”路映寒眸中含笑，似曾相识的语气仿佛让凰若叶回到了蛮界时的日子。
凰若叶本不想理，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突然反问道：“你不喜欢？”
路映寒明显被噎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他的回答沉闷却坚定：“我喜欢。”
在他眼里，凰若叶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也许是他一直沉睡的缘故，这样的转变让他觉得格外突然。
“炎龙族的那位族长对你是好意。”在空气陷入片刻沉寂之后，路映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语气有些严肃。
“那是他一厢情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提起炎宸晏，凰若叶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态度，“你为他说话？”
“我只是觉得，刚刚那些人或许对他很重要，少了他们，也许就少了一张底牌，那位族长的情况会很不妙。”路映寒缓声道，“他毕竟帮过你很多。”
“你知道是谁差点将蛮界毁灭吗？”凰若叶看着路映寒，眸中尽是冷意。
路映寒没有来得及回答。
“就是他炎宸晏。”凰若叶自己将答案说了出来，“当初将我们逼入空间裂缝的人，就是他的杰作。”
路映寒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他帮我，只是因为有利可图。”凰若叶淡淡道，“没有人不是自私的，包括我。”
“那你……图我什么？”路映寒认真地看着凰若叶的双眸，他看起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凰若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路映寒会问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