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长谈
虽然因为炎龙族的出现，凰若叶和云宛绮曾经的契约被迫中止，但却不影响凰若叶继续研究“重塑身体”的进程，反而是凰若叶自身的意外状况对进程有所影响。
毕竟，她现在的状态是无法专心研究的。
自云栖峡谷发生剧变之后，凰若叶的生活反而变得更加悠闲起来，炎龙族没有对她的行动进行太多的限制，只要她不出这个宅院，基本就没有问题，而她偶尔提出的要求等等，炎龙族的人都会尽量满足她。
这几日，除了那些候在宅院中的仆役丫鬟，凰若叶便没见到过其他人，尤其是那几个明显是“领头”的玄灵境，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凰若叶记得刚来的那天，有一名玄灵境是直接进了宅院的深处，也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这里。
经过几天的调养，经脉的刺痛已经比最开始的那一天减轻了一些，凰若叶在外人面前的伪装也轻松了一些，她开始能分出一些精力来研究炎龙族送来的材料。
这天，凰若叶极为难得地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向宅院西南角的方向走去。
“小姐！”守在一间屋子外的两人异口同声，看到凰若叶走来，便恭敬地施礼。
“开门。”凰若叶淡淡开口。
两人立即准备开门，不过在此过程中，其中一人询问了一句：“此二人穷凶极恶，恐怕会伤了小姐，我等随同能保证您的安全。”
“不必，你们在门口守着便是。”凰若叶开口，那两名守卫便立刻噤声，目送她进入屋中并将门彻底合上。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比起凰若叶所住的那一间就要简陋狭小一些。
让两个玄灵境同住这样一间屋子，着实有点委屈他们。
“你怎么来了？”云一鹤从一扇隔间的门后转出，皱着眉头，态度疏离。
“听说你们之前试图救治云鸣玉，你们成功了吗？”凰若叶问道。
“失败了。”云一鹤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那就是成功了。”凰若叶见对方回答地如此果断，自己的判断也十分迅速。
云一鹤没有接话，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反问道：“你来这里就是来嘲讽我们的？”
曾经的云栖族长老如今沦为炎龙族的阶下囚，而曾经依托在云栖族之下的凰若叶如今却成了与炎龙族沆瀣一气的人，两者之间身份的转变，瞬间让凰若叶的身份提高了几个层次。
云一鹤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即便凰若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优越感。
“无论你们用了怎样的办法，只要他没有被抓住，自然会有人救他。”凰若叶的声音沉了沉，她刻意将声音压低了。
云一鹤没有轻易接话，他担心对方是在诈他。
然而，另一道声音从门后传来，他的语气就没有云一鹤这么平和了：“当了云栖族的谷主，成了炎龙族的走狗，还真是不一样，动动嘴皮子就能救人了？”
凰若叶见到了云浮海，他不仅语气充满嘲讽，双眸之中也是毫不掩饰的蔑视。
对此，凰若叶并不做理会，她只是继续说道：“你们研究了一辈子凝魂玉，你们想让你们的设想实现吗？”
突如其来的反问，却充满了诱惑。
关于凝魂玉、关于重塑身体、关于重生，没有人会比云栖族的渴望更加强烈，他们拥有源源不断的凝魂玉，拥有别的种族无法拥有的宝贵资料，他们几乎都觉得自己和视线真正的重生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是那么的难以跨出。
云一鹤和云浮海身为云栖族的长老，他们这大半辈子的时间几乎都在研究这一个课题，他们当然想有朝一日能够将这个目标彻底实现。
面对凰若叶的发问，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
话题转换得太快，他们是在不明白凰若叶为何突然这么一问，难道是为了拉拢他们，让他们为炎龙族效力？
“你以为多了一个你，就能实现吗？”云浮海嗤之以鼻。
其实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早在云宛绮第一次将她们之间的契约告知他们时，云浮海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当初为了能让凰若叶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天玑造化丹的炼制，他才没有当着凰若叶的面说这样的话。
即便在那之后，云浮海见识了凰若叶超绝的炼丹天赋和能力，他依旧没有改变这样的想法。
让死人复活，谈何容易？他们勤勤恳恳研究了大半辈子，深知让一具躯体重新焕发生机是多么得困难，这完全不是一两种神品丹药就能解决的问题，要让一个人真正的“活”起来，还得考虑“长久”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问题。
总之其中的难点实在太多了，难道靠凰若叶一个人就能把这些问题全部攻克？
太不现实了。
这也是当初云浮海没有责备云宛绮擅自结下契约的原因，这场契约看似凰若叶会得到更多的好处，但实际执行起来，云宛绮可以有各种完全正当的借口来限制对凰若叶的资源供给。
毕竟，许多记载中的材料都是没有影的东西，他们可以去找，但是结果是一无所获，按照契约规定，这是不会算云宛绮这一方违背契约的。
材料都是难题，凰若叶还怎么在此基础上研究其他难题？
“有你们的加入，机会更大。”凰若叶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炎龙族能够找到的材料会比你们找到的更多。”
这是实话，炎龙族的整体实力和地位都比云栖族高，势力更大，手伸得更长，当然更好办事，许多稀有之物或许在他们看来并不是难么难以获得之物。
云一鹤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看着凰若叶，似乎想求证：“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你说错了，我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我自己，他们能给我更多，所以我选择了他们。”凰若叶回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你……”云一鹤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难道你就是他们一直想找的人？”
银翼族、炎龙族、木凰族人，如今这三个词出现在一起，云一鹤很容易往当初银翼族被炎龙族施压的境况想，想到这一点，一切似乎都变得通顺了。
为什么凰若叶会自称银翼族人、为什么凰若叶会出现在炎龙族、为什么凰若叶之前总戴着面纱，所有的疑问似乎都迎刃而解。
凰若叶的目光并不躲闪，她看着云一鹤，直言道：“没错，他们想要找的就是我。”
炎龙族并不是平白无故地生事，银翼族内确实藏有木凰族人。
“我有一点不明白，”凰若叶紧接着提出了疑问，“你也觉得我做不到吗？”
云一鹤和云浮海不同，云一鹤是知道她木凰族人身份的，既然如此，他应该知道木凰族人具有怎样的能力。
银翼族的人都知道木凰族能够复生，云栖族的人会不知道？按理说，云栖族因为要时刻了解新的丹药、药材等相关信息，他们的消息渠道应该比银翼族更加通达才对。
然而，云一鹤一直以来的表现，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木凰族人的特殊能力一样，可他又偏偏那么笃定凰若叶就是木凰族人。
这就很矛盾。
云一鹤仿佛是被凰若叶问住了，一时之间只剩下沉默。
倒是云浮海已经察觉到一样，他微微眯眼，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浮海虽然不知道凰若叶是木凰族人，但他十分确定她不是银翼族人，凰若叶的真实身份一直都是云浮海心中的谜团。
“木凰族，凰若叶。”屋中只有他们三人，凰若叶也不打算隐瞒，身处炎龙族中，他早晚都会知道，早些让他知晓，也好让他提前适应。
云浮海愣住了，而且愣了很久，他缓缓偏过头，质问的眼睛看向了云一鹤：“你早就知道？”
云一鹤只得点头，他承认了，同时也佐证了凰若叶所说的话。
云浮海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数次想开口，又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下。“木凰族”这个词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云浮海不知道对凰若叶说什么，只能对身旁的云一鹤质问道。
如果云一鹤早一点说出凰若叶的身份，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很多事情也会变得不一样，可现在，即便知道了又如何？根本无法改变他们沦为炎龙族的阶下囚的处境！
“让你们加入凝魂玉研究的不是炎龙族，是我。”凰若叶觉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再说出同样的话，效果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云浮海转头看向凰若叶，有不解，也有怨气：“那你就更不应该帮助炎龙族，你的庇护伞明明就要来了！”
庇护伞指的是天神族。
凰若叶明白他的意思，却很不喜欢这样的说法，难道木凰族没有了天神族就活不了了？
她现在对自己的家族还没有深刻的了解，所以她并不清楚木凰族和天神族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这只能等她的记忆进一步恢复或是回到木凰族才能探究出其中的缘故。
只不过眼下，她得警惕银翼族安伯曾经所说的情况，直接在天神族的下层人员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并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况且，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完成，关于她脖颈间的那个灵魂。
凰若叶有一种预感，如果到了天神族，她只会比现在更加不自由。
凰若叶有自己的考虑，这些考虑，她也不必告知云浮海，她问道：“加入，还是不加入。”
她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云一鹤和云浮海作为云栖族的长老，在有凝魂玉的事情上面，他们是给她提供帮助的最佳人选。
“看来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云一鹤开口了，算是一种委曲求全的答应。
“炎龙族究竟对我们族人做了什么？”这是云浮海这些天来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奈何炎龙族将他们关在这里后，就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连个能够交流的人都没有。
凰若叶沉默了一下，还是觉得得按最坏的情况考虑：“他们在蕴灵台布下了陷阱，所有人落入陷阱，无一幸免。”
接下来是更长久的沉默，云浮海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云一鹤的表情也有了异样。
虽然已经预想到会有不妙的结果，但真正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足以让他们感到颓然，尤其是当凰若叶说到“无一幸免”的时候。
这可是整整一个云栖族啊，他们辛苦创立并且发展至今的云栖族，竟然被炎龙族消灭在弹指之间？！
这不禁让他们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大事，据传，炎龙族曾差点将银翼族“团灭”，如果不是天神族出手，如今就不存在银翼族这个种族了。
而当时炎龙族对银翼族动手的理由也十分清新脱俗，因为他们要证明自己是唯一的“天空的领主”。
炎龙族人也可以“飞”，却不能像银翼族那样随时随刻地“飞”。银翼族的双翅是直接长在他们背后的，需要使用的时候打开即可；但炎龙族就稍显麻烦一些，他们得对身体进行部分“异化”后才能让双翅显露出来，而“异化”则对修为和领悟力有一定要求，并且会伴随一些痛苦。
炎龙族看不惯银翼族的人也能飞翔，所以他们决定把这个种族给灭了。
当然，这些都是云一鹤和云浮海曾经听说过的版本，具体其中有没有其他更直接的因素，他们并不知晓。
但这足以可见，炎龙族是可以干出毁灭一个种族的事情来的。他们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自身利益，能够残忍至极的种族。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能够活到现在，确实能算得上一种奇迹了，毕竟云宛绮和她的子女们没有一个未遭毒手。
“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你。”云浮海终于给出了凰若叶答案。他已经有了妥协的意思，但这并不是因为凰若叶，而是因为云栖族。
云栖族已经不能再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