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继任

  云一鹤和云浮海寻遍了主院落的每一个角落,皆是人去楼空,异常寂静。
  两位长老一瞬之间仿佛失去了方向和目标,不知该从何查起。
  云栖峡谷当然不止主院落这一片区域,外围的区域是大量的山水树木,可以逐一排查,但仅凭云一鹤和云浮海两个人,需要相当多的时间。
  两人决定先从峡谷中的唯一活人的身上寻找线索。
  回到云浮海的密室,云鸣玉依旧躺在床上,未曾动过。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做好准备之后,分别将各自的神力输送到云鸣玉的体内,他们的目的是解除对云鸣玉体内能量的压制。
  与此同时,云一鹤飞快将一枚丹药塞到云鸣玉的嘴中,确定他将丹药咽下后,收手,等待他的苏醒。
  云一鹤和云浮海颇为严肃地盯着云鸣玉,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云鸣玉体内多出的古怪能量有破坏性,他们稍有不慎,就会葬送一条性命。
  云鸣玉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他变从床榻上弹身而起,上一刻还清澈的双眼突然变得浑浊起来,他开始躁动,试图攻击身边的人。
  云一鹤用力按着云鸣玉的双肩,轻易就让他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云浮海伸出一根手指,一粒绿豆大小的神力落在云鸣玉的眉心。
  起初,云鸣玉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但逐渐的,他挣扎的身体还是安静了下来,眼中的疯狂之色也一点点地褪去。
  云一鹤和云浮海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期待,他们希望能够从云鸣玉口中得知他们想要的重要消息。
  氛围又沉默了片刻,云鸣玉终于在云一鹤和云一鹤的控制下清醒过来,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这是哪里?”云鸣玉悠悠问道,声音疲惫。
  “你在我的院子里。”云浮海解释了一句,便问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云鸣玉嗫嚅了一句,他低垂着脑袋,似乎在努力思考些什么。
  云一鹤和云鸣玉也不敢催他,生怕一不小心又让他失去控制,发起疯来。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云鸣玉猛地抬头,眼中尽是害怕和祈求,“长老,有人要杀我!快把他们都杀了,都杀了!”
  “你冷静一下,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到你。”云一鹤按了按云鸣玉的肩膀,“那你现在和我们说说,是什么人要杀你?”
  云鸣玉呈思考状,双眉却越皱越深。
  他喃喃自语道:“是谁要杀我……是谁……”
  “他们都要杀我,所有人都要杀我,母亲呢?她去哪里了?为什么打架还不走?”云一鹤重重地按在云鸣玉的肩膀上,不让她有任何摆脱控制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云鸣玉忽然尖叫一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他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云浮海终于开口,他的语气很不轻松。
  “再试试,也许会有答案。”云一鹤同样略感失望,他没想到那股能量对云鸣玉的影响如此巨大。
  但他还没有放弃,也许再耐心一点,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云一鹤一边用神力压制云鸣玉的脆弱情绪,一边尝试与他继续沟通:“你好好想一想,只有你想到了,我们才能帮到你。”
  云鸣玉在云一鹤的安抚下稍稍平静,理智似乎也终于恢复了些,他的样子像极了在努力思考。
  只要他没有再受到刺激,他们就算成功了一半。
  “好多人……”云鸣玉突然再次开口,“好多人想抓我,他们好可怕,张牙舞爪地看着我,想把我抓去喂恶魔!”
  “他们有什么特征,你还能想起来吗?”云一鹤接着问道。
  “声音,有声音,特别刺耳!”云鸣玉这一次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他的身体在微微打颤,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呜呜——呜——”就在云一鹤和云浮海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时,云鸣玉自顾自地发出一种有规律的古怪声音,循环往复。
  云一鹤和云浮海皆是神情一凛,他们听过这种声音。
  不仅如此,他们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
  这是族中的召集号令,但凡听到号令,所有人必须前往位于云栖峡谷东南位置的蕴灵台,无论你当时正在做什么,都必须放下。
  云一鹤和云浮海忽然有种豁然开朗般的感觉,族内之人全部消失的原因就在这里了,这样的号令确实能够让所有人离开原有的岗位。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蕴灵台的召集令一般只有谷主和两位长老能够使用,知道如何发出的也只有族内的高层人员,究竟是谁发出的号令?
  答案只能由他们亲自去寻找。
  “鸣玉,多谢你。”云一鹤对身旁的云鸣玉道了一声谢,“我知道想要伤害你的人是谁了,我和海长老这就去帮你将这些人消灭。”
  紧接着,云一鹤便和云浮海共同施展力量,重新压制住他体内的古怪力量。
  这一压制,云鸣玉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刚刚那一番折腾,云鸣玉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能和两位长老对答几句,但那股外来能量对他身体造成的负担是极大的,只有将其彻底压制,才能减轻这种能量对云鸣玉的伤害。
  “睡吧。”云浮海轻声道了一句,便和云一鹤一起离开了暗示。
  他们当然知道云鸣玉口中那些“想要杀他的人”其实是他臆想出来的,那些人应该就是听到召集号令想要将云鸣玉一起带走的手下们。
  这些手下们自然不敢对云鸣玉有加害之心,尽管云鸣玉处在昏迷之中,但召集号令的优先级要更高,他们想要带着云鸣玉前往蕴灵台也无可非议。
  他们是在履行他们的职责,谁知云鸣玉在中途突然醒了并且发疯似的对他们动手。
  这些人的死确实挺冤的。
  云一鹤和云浮海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云鸣玉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显然是前往蕴灵台。
  他们想知道是谁发动了号令,又准备在蕴灵台做些什么。
  蕴灵台其实离陵园并不远,但与前往主院落的道路不在一条路线上,云一鹤和云浮海先前又不知道事情会与蕴灵台有关,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往那里走。
  蕴灵台位于一座山峦的半山腰,那里有一片被开辟出来的空地,平常专用来进行族中的重大仪式。
  只不过近些年来,云栖族中一直未有重大事件发生,所以蕴灵台就被冷落下来,这也使得蕴灵台周围的草木显得十分繁盛。
  云一鹤和云浮海到达山脚时,这里依然是一片寂静,但四周的草地明显多了许多踩踏的痕迹。
  沿着山道往上,两人沿路甚至能看见一些被不小心遗落在地的小物件,这更加证明这条路上曾有很多人经过。
  一直到半山腰,周围的氛围都极为静谧,听不到人声,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按他们的推算,族中的这些人应该早就上了山,他们此时才赶过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但当两人真正踏入半山腰的平台范围内时,一道道伫立沉默的身影赫然在他们的视野中铺展开来,云一鹤和云浮海却无暇顾及这些他们曾以为“消失”的族人。
  因为在最前方的高台之上,正上演着一场极为严肃的仪式,而这场仪式的主角……
  云一鹤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的眼睛确实没有骗他,那高台的中心位置,接受光芒簇拥的分明就是衣袂飘飘的凰若叶。
  虽然那少女并没有用薄纱掩面,但那眉眼和身形气质,云一鹤依旧可以判断出这个少女和他所认识的凰若叶是同一个人。
  她怎么会在哪里?
  云一鹤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可他又很快意识过来,他望向了身侧的云浮海,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这是谷主的继任仪式?!”
  云浮海神情严肃,他微微点头,“宛绮就在旁边,只不过……”
  云一鹤也同样看到,而且他也知道云浮海为何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在与凰若叶站立位置相距一米的地方,有一张装饰华丽的台子,台子上躺了一个人,以云一鹤和云浮海对云宛绮的熟悉程度,他们确定那就是云宛绮。
  云宛绮躺在那里毫无动静,很让人怀疑她已经遭到了不测。
  “砰——”
  寂静的蕴灵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有两道身影借着人群跃至半空,他们已经十分接近高台,正施展出神力砸在笼罩在高台周围的屏障上。
  然而,那层屏障仍然完好无损,屏障中的人和事依旧在进行着原先的事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云栖族的继任仪式,必须在我等的同意和见证下举行,何人敢越俎代庖,擅自开启仪式?!”洪亮且威严的诘责之声应时响起,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空间中炸响。
  因为仪式的需要,高台下的云栖族人正沉浸在一种玄妙的冥想中,他们无法听到外界的动静,除非仪式被终止。
  如果仔细看过去,便可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头顶都有一团淡淡的能量,那能量由一条更加不明显的轨迹连接着屏障,这是对屏障的加持。
  换一种说法,这样的做法原本是族人对新任谷主的诚服和尊敬。
  可此时却成了云一鹤和云浮海无法跨越的障碍。
  若要打破这层屏障,除了攻击屏障本身之外,还有一个稍显麻烦但是能立竿见影的做法,就是让在场所有人停止对屏障能量的维持。
  而如果要这么做,就等于要将这些人的性命全部葬送。
  面对整个云栖族的性命,云一鹤和云浮海根本无法果断地做出抉择。
  可是让一个外族人担任云栖族的族长,他们又岂能容忍?
  高台之中,屏障之内,凰若叶是清醒的,她能看见突然出现的云一鹤和云浮海,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这个时候,她才得知,原来自己身处的这个仪式是云栖族谷主的继任仪式。
  怪不得云宛绮也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即便知道了详情,也改变不了她此刻的状态,她正在接受来自云栖族全族的能量洗礼。
  屏障外的云一鹤见喊话没有任何效果,不禁有些气恼,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高台正中的凰若叶,恰好于她冷淡的眸子对视。
  “快停下来!”云一鹤急急喊道。
  凰若叶移开视线,恍若未闻。
  云一鹤和云浮海只得继续尝试用蛮力打破屏障,可他们现在不是全盛时期,先前在院内的一番折腾虽让他们抽空又补充了些丹药,可有些伤,并不是一用丹药就能痊愈的,休息和调养才至关重要。
  可他们哪有时间休息?眼看着整个云栖族都要被“卖”给外人,他们只会更加气恼。
  “这一切,原来都是你算计好的!”云浮海在又一击无果之后,朝着凰若叶怒喝一声。
  凰若叶依旧置若罔闻,只是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静一点,她不可能知道族中的继任仪式,开启仪式的或许并不是她。”云一鹤虽然同样气愤,但考虑到凰若叶的身份,他并没有马上将这一切归咎到凰若叶身上。
  “难道是宛绮自己开启的?宛绮受了重伤,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昏迷不醒,她会来开启阵法?”云浮海反问,语气有些急促。
  不能再拖下去了,等仪式彻底完成,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也参与了药阵,以她的修为,她受的伤只会比宛绮更重!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人也知道继任仪式的开启方法!”云一鹤反驳了一句,他开始向四周张望起来。
  “你是说小言!”云浮海立刻会意云一鹤所说的人。
  根据先前的种种判断,云思言的嫌疑显然很大,但这个说法之前一直是凰若叶在坚持,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将脏水泼到一个已故之人身上呢?毕竟他们现在谁也没见到云思言。
  云浮海这么一想,反而觉得凰若叶更加可疑。
  “银若叶!我劝你马上终止仪式,否则仪式结束之时,就是你的殒命之日!”云浮海又将一击砸到屏障之上,屏障依旧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