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识画中人
只不过路映寒尚且年轻，骨子里难免有掩盖不住的年轻人的放荡不羁，而路智渊则显得更为成熟稳重。
短短片刻，凰若叶心中暗自做了比较，路智渊此番言辞倒是让凰若叶对他多了不少好感。
“路司祭对西北之地的祸患了解吗？”凰若叶没有正面答应路智渊，只抛出一问。
“略有了解。”路智渊知道凰若叶所言并不是指天灾，而是事关他儿子的那场人祸。
“说来听听。”凰若叶见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出声提醒道。
路智渊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凰若叶会问得如此仔细，在他看来，这少女女既然知晓他儿的状况，便不会不清楚祁氏一事。
显然，路智渊对于凰若叶自称神灵，能预知一切的说法是不相信的。
“将邪秽之气灌入蛮兽过活人体内，以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路智渊简短地回答道。
凰若叶这才回答道：“若我说，令公子同样被如此对待，路司祭会如何？”
路智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他和皓月联盟有着密切的联系，联盟围剿实验基地擒来的人中有大半是祁氏的“实验品”，这些人的下场他再清楚不过。
“祁氏既然想与我谈判，如今他们目的未达，必不可能对犬子施以毒手，他们不敢。”路智渊微微皱眉，当即否定了凰若叶的说法。
凰若叶对路智渊如此急于否定并未感到不适，因为在她判断路映寒已经死去的第一时间里，她也是否定的，并且，一直到现在，她依旧相信路映寒没死。
他一定还在“王”的手里，他既然能把自己送出来，那他也一定有别的办法让自己逃脱。
“有何不敢？”凰若叶问道，“他们敢与你对抗，就摆明了他们不惧怕你所在的势力。”
“但你先前也说过，犬子已不在祁氏之手，又如何遭到祁氏的戕害？”路智渊可没忘记凰若叶之前神神叨叨的话。
“出虎穴，入狼窝。”凰若叶道出六字，字字戳心。
这是让路智渊今后再无法入眠的节奏。
路智渊无从判断眼前少女话中真假各有几分，但既然选择相信，她的所有话，他都是听进去并且认真考量的。
“咚咚！”
敲门声起，路智渊转身开门，便有一名手下当即汇报：“司祭大人，皓月联盟使者来报，您要找的人依旧毫无消息。”
“我知道了，退下吧。”路智渊合上门，再次面对凰若叶时，脸色更加沉重。
这种沉重，很难被掩饰。
凰若叶距离门口并不远，也听到刚刚那手下来报，听那手下的口气，路智渊所要找之人，似乎并不是路映寒。
凰若叶未问，只等路智渊开口。
这一次，路智渊思索的时间有些长，但好在，凰若叶有足够的耐心。
“不瞒姑娘，其实有一解法，只是，这解铃人颇为神秘，自上次出现之后，我便再也找不到。”路智渊斟酌了很久，才将此话道了出来。
“哦？”凰若叶表示微讶。
“便是此女。”路智渊从衣襟中掏出一份薄薄的兽皮卷，手一抖，那兽皮卷便“簌”地一下被展开，露出其中的内容。
凰若叶眸色无波，显得异常平静，那卷上是一少女画像，白裙、长发、瘦削，就连五官都画得细致。
只不过受制于画技有限，并不能展现出真人一丝一毫的神韵。
无需多看，凰若叶便知道，这画中少女是她自己，路智渊想要找的解铃人就是她。
“姑娘可见过此人？”路智渊紧紧盯着凰若叶，视线未曾有半分偏移。
“此女如何是路司祭口中的解铃人？”凰若叶反问道。
“交出此女，便可从祁氏手中换回犬子，这也是祁氏起初的条件，直到现在，依然是。”路智渊解释道。
“那为何不早些将此女交给祁氏，这样一来，令公子未出虎穴，尚且能救。”这也是凰若叶一直以来的疑问。
路映寒一事的爆发，早在她从恶灵山回来之后就已经发生，当时，皓月联盟的盟主萧晨尧便想与凰若叶协商此事，可凰若叶只当这是利用，心生厌恶，便逃离了皓月城。
若说此时找不到凰若叶踪迹，无法将她擒拿，凰若叶信。
可之后，由于凰若叶不得不借助联盟的力量，主动派人与皓月联盟联系，并且在那里见到了联盟的长老。
那个时候，若联盟之人有心，或者说，路智渊愿意，他们完全可以设下陷阱，将凰若叶擒住作为与祁氏交换的人质。
以路智渊的身份和实力，这一切并不难办，甚至是轻而易举。
但那位长老对待凰若叶的态度，却是敬如上宾，未曾有任何逾越之举，也未有不轨之心。
并且，还放任凰若叶离开。
路智渊完全错过了救下路映寒的最佳时机，尽管，可能他也有预感，预感到就算交出祁氏想要的人，祁氏也未必会那么容易交出路映寒。
毕竟，只要路映寒还在祁氏手中，路智渊就会一直被威胁牵制，不敢放开手脚对他们进行打击。
但只要能在交换过程中见到路映寒，那便是天大的机会。
凰若叶从未想通过其中的缘由，在她看来，路智渊的决策实在太过优柔寡断，这就显得他愚蠢。
“确实是我失策了，我没有料到她会走得那么决绝。”路智渊有些后悔道，“我只希望能打动此女让她与我合作，毕竟，犬子对此女有好感，我本以为她会念及这份情。”
凰若叶眸子微垂，在路智渊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她双拳紧握，当路智渊说到“情”之一字时，指甲几乎要陷入掌中。
路智渊收起兽皮卷，轻声叹了一句：“寒儿能有喜欢的人，本不容易，祁氏逼我至此，保下两人，虽有风险，但仍可一试。”
凰若叶没想到路智渊会对她说这么多，也许又正是因为外人，才会对她吐露这么多，这些话，他像是在心中憋了许久。
凰若叶不知道路智渊的住处有多大，又有多少人，可自她进来，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就连手下都显得极为稀少。
神会中的同僚又都是勾心斗角之辈，更无人可倾诉。
他大概是寂寞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