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梦里她什么也看不见，有人捂着她的眼睛，在她的耳边一声声叫她的名字。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好了，一定要第一个看见你。”
她听到这句话就开始慌乱，“言枭，言枭，如果我长得丑，你看不顺眼，怎么办？”
“傻瓜。”他低低的笑：“不管你长什么样子，都不可能让我看不顺眼。”
可她心里却忐忑不安，又希望他尽快恢复视力，又害怕他看见自己。
她开始想逃。
可是每当她想远离的时候，他都会发了疯一样的找她，一遍遍的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让她止不住的战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在找她的路上一次次摔倒在地，脸上和胳膊上全是伤痕，沙哑的声音近乎绝望：“如果你不希望我看见你的样子，我宁愿永远都这样。”
“我不要眼睛，我只要你，你听见了吗？！”
那种执拗又沉重的情感紧紧把她包裹起来，让她一刻也无法逃离。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叶小柔是肿着眼睛的，宿舍里除了她还有三个人，有两个是跟她同一个班的同学。
其中有一个叫秦丽轩，初中的时候她们就是同学，昨天她们还见过面。
“叶小柔，你作业写了没？”
叶小柔点点头，“写了。”
秦丽轩一边对着镜子抹粉底一边说：“一会儿数学化学借我看一下，我有几个题不会。”
叶小柔下铺的女生才起床，“秦丽轩，你起那么早化妆啊？”
高中的女生开始爱打扮是正常的，不过化妆的还是少数，一是家长和学校都管的严，二是没有多余的钱去负担化妆品的费用，而且这个年龄就开始化妆对皮肤确实不好。
“我就打点粉底和唇膏，看不出来。”秦丽轩说：“今天下午不是轮到我们班去C大吗？我表哥说要带我去食堂吃饭呢。”
C大附中离大学很近，好处就是随时可以去参观，偶尔还可以去参加大学里的活动。
秦丽轩显然心情很好，化妆的时候还哼着歌，不过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个状态了，到了很晚也不睡。
叶小柔下铺是个叫简娜的女生，跟秦丽轩关系一向很好，起床就跑到她身边看她化妆，“你心情怎么这么好？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你表哥吗？”
“他要对我好也行啊，而且我心情好也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谁？”简娜忽然想起来了，“啊，是因为那个谁？”
秦丽轩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戳到了心事，赶紧回头朝她嘘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叶小柔。
叶小柔根本没在意她们说什么，她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秦丽轩却脸色涨红，跑到简云娜身边打了她一下，“你别胡说啊，我就是听说……”
“……有没有那么传奇啊？”
“有！除了大一新生，你去问问就知道，C大的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那个人的，他在大一就去部队当兵了嘛，听说已经回来了，都说他可能这两天就会回去继续上课呢。”秦丽轩压着声音，可那种兴奋劲儿却没能压制住，“我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他了，他哥可是言烽啊！当初他在Y国拿冠军的时候，我还见过他的照片……”
“可是照你说的，他为什么大一要去当兵啊……”
叶小柔收拾完，转眼看到她们两个还在热火朝天的聊天，“秦丽轩，你还要不要看我的数学作业？”
“看看看。”秦丽轩一把拿过她手上的习题册，“你先去食堂吃早饭吧，我一会儿看完给你。”
叶小柔到了食堂才想起来，她的饭卡一直都没有充钱。
赵旭坤之前给她过生活费，但是被赵清清给拿走了。
以前许兰倒是给她留下过一笔遗产，但是在她成年之前，那笔钱都归赵旭坤代为掌管，每个月只会给她一定的生活费。
叶小柔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了，她从昨天在家里出来就没吃饭，这时候已经有些低血糖。
她给赵旭坤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大概是已经开始上课了。
赵旭坤是C大的老师，距离很近，但是她从来没有去找过他。
叶小柔从食堂又走回了教室，刚坐到座位上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咦，叶小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叶小柔的同桌就是班长方冉，两个人也是初中就认识，只是以前不是一个班，叶小柔以前一直都是年级前三，方冉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还不到能进重点班的程度，她一直以为叶小柔一定能进，却没想到中考那一年她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我没事。”叶小柔摇摇头。
其实自从母亲去世后，她每一顿饭都没有吃好过，体重也在一年下降了好几斤，本来就清瘦的女孩子，连脸上的婴儿肥都瘦没了，体质也越来越差。
没有食欲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身边已经没有关心她吃不吃饭的人了。
赵旭坤不是她亲生父亲，自然偏心他的女儿，而赵清清又对她极度排斥，就算她跟赵旭坤说赵清清做过的过分的事，也没有什么用。
第三节课的时候，班主任宣布今天轮到他们和另外两个班级去C大图书馆和实验室参观，得知这一消息，全班都非常兴奋。
“我听1班的人说，上次带他们参观的大学学长可温柔了，最后还留了联系方式了呢。”
“你说的是1班的关雪吧，她长得漂亮，一要就要来了，听说现在还和那个学长打得火热呢……”
“秦丽轩，能不能借给我你的化妆品用一用呀？”
秦丽轩是班上最会化妆的女生了，她被几个同学围着，有些得意又有些不耐烦，“化妆品不能随便借着用，不卫生。”
“长得好看的人不化妆也好看，你们看叶小柔，她真的是我见过最白的了。”
“她高一的时候连军训都没参加，怎么可能黑的了？”
“她天生就很白吧，天生丽质没办法……你们不知道她从高一开始就收情书，追她的人每个年级都有……”
恰巧这时候叶小柔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在桌洞里掏出一封信来。
别人一看就是情书，有女生当场就哎呦了一声，叶小柔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她的确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收情书，但一直都没有理会过，类似的粉红色情书她已经收到过很多次，但上面从来不署名，也不知道是谁放的，一开始还只是写一些肉麻的话，看多了，甚至有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拆开信封，上面写着：“最近脸色不好，没有好好吃饭吗？别难过，我会替你妈妈爱你，守着你，一直看着你……”
她回到校园之后，就收到类似的信件十几封了，一开始她还没有理会，但是最近却有些受不了。
因为这个写信的人，明显知道她家里的事情，还总是说会代替她妈妈看着她。
她也有尝试过寻找那个人，可是对方很狡猾，她怎么也发现不了。
叶小柔咬了咬唇，把封信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
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那封信是谁放在她桌子里面的，连她同桌也说不知道。
“快点，都下楼集合了！”
下楼集合的时候，大家显然都很兴奋，从学校到C大走着也就十几分钟，C大门口停着校内大巴车，会先把他们送到图书馆。
大概因为没吃早饭，叶小柔一上车就有些晕车。
C大的面积很大，从门口到图书馆大概十分钟的车程，叶小柔神情蔫蔫的，也没有精神跟他们一样参观。
“哎，你们看那边是在干什么？”
“好多人啊，还有横幅！不会是表白现场吧？”
“我看看，横幅上写的是，恭喜言什么荣誉退伍……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叶小柔愣了一下，顺着他们的视线一看，那边的楼前，果然聚集着数不清的人，男生女生都有，中间还有人拉了个横幅。
因为人太多，上面的字看不全，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言枭的名字。
那个她在梦里喊了无数次的名字。
叶小柔的第一反应是，他要是看到那个横幅，一定会不高兴吧，说不定，还会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