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从此刻开始会发生的很多事

  二零二零年九月二十六日上午十时
  南方边境的气温依旧是那闷热浮躁,就这一点讲上跟外面的科技发达程度似乎关系并不大。
  炎热且湿润的气候中衍生出了无数高大的阔叶植物和宽厚的板根植物,伴随而来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附生植物。
  沉默的大榕树有力的分生出气生根支撑起那无边无际的绿色华盖,而从它那繁茂的枝叶上所垂落下来的无根藤蜿蜒成网。油棕闷闷的裂开鳞状大嘴无声的向它们打招呼。
  静谧阴暗与生机勃勃在相互印证着。
  当兰科植物招摇着自己的花朵时水箱凤梨的叶子间露出了箭毒蛙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微微调整了身体位置后它又看向了望天树。
  而这时望天树的树根处突然出现的蛇信子是那般显眼。
  这位高级的伪装大师没有妄动显然是察觉到了那鲜艳的颜色中所蕴含的剧烈毒性,唯有收拢在上颌中的毒牙不安分的律动着。
  与此同时它身边的一片腐叶却突然抖动了一下,原来是蚂蚁们忙碌的搬运着食物繁忙的往返于这里。
  就像是没有理会箭毒蛙时一样,这条蛇同样没有理会这些渺小的蚂蚁。那怕连它们身上都带着刺。
  生物们在各自的领域中互相警戒,但是这里唯有一滴不安分的露珠被林中的微风从那阔叶上轻轻摇落,那不可闻的惊呼最终化为啪的一声回响碰撞在那锃亮的刀刃上。
  露珠的身体与声响都理所当然的碎裂在那锋利的刀锋上,同时被搅扰开的还有贵任刚刚还在专注的神情。
  贵任微微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趴伏而导致酸痛的身体,右手中反握的三棱军刺也跟着微微甩动了两下进而将刚刚的露珠残骸甩出去。
  这是贵任回到山中的家里的第二天,当晚阿公便将他带回了山里,在路上时他心中的亲切感便已经强烈到即将涌出胸腔。
  游子在外不想家是假的,虽然这里距离县城仅仅七个小时的路程但贵任已经四年没有回来过了。虽然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但却依然想念这里的山山水水,还有人情事物。
  这么多年来他上学并不容易,甚至在就读初中时费了不少功夫,不仅仅是他的户籍问题,更多的是他的适应力度,作为从小在山中打猎为生的猎户突然扎到人堆里实在是难以应对很多问题。
  尤其他深知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异能。
  他在学校中经过同学们的传述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个老爷子创造的虚拟世界,那个世界中也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各式各样自由自在,他们叫做X—Man。
  想来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在普通人中听他们论述超能力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在编绘着自身的能力究竟能做到那一步,可是在睡了一觉后便突然得到力量的他着实是恐慌了好长时间。
  看着自己那缭绕着电流的手指与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皮肤,这是他向人类未知领域所迈出的第一步。
  那天抵御住三儿进攻的是金能力,而结束所有人生命的能力便是他的雷电能力。
  对于这接近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其实一直抱着某种小心的态度,虽然没有担心过自己成为小白鼠的可能但却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
  四个小时之前。
  贵任背着背包看着面前那有些破落的小院很是感怀,这是一种出自于游子归乡的情怀。
  县城距这里有着四个小时的车程,虽然这距离并非遥远甚至称得上很近,但是贵任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其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纠葛着他并且拴住了他的脚步,然而这股感情是什么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孤独?或者是绝望?
  但是这些感情对于此时的贵任来说并不重要,因为现在的他因为回家而高兴的像个孩子。
  这是一处建设于半山坡上的小小院落,在进行过简单的平整后仅仅只有二十余平米,其中央是一间简单修整过的树干构成的小小木屋,屋顶也是树干拼接而成,不过在缝隙中填入了一些泥土和杂草混编的细网。
  这院子里也并非是空荡荡的,数根插在地面的木桩有规律的排列着,在它们的旁边也是由木头制作的一些锻炼器械。
  贵任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它们,这些一直陪伴他的锻炼器械陪伴他走了很远的一段路,现在看起来很是唏嘘。
  他转过身不停扫视着,粗糙的树枝所围成的篱笆囊括着这一切,这里叫做家。
  抬起头再望向房子时他却注意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或者说以前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这种房子的建筑样式并非跟这里的居民一般,除却导流雨水的尼草网外这房子根本未东北的木刻楞样式啊!
  他也是根据教科书中的描述与图片对比回忆了好长时间才好下的结论。
  据贵任所知这房子时陈阿公自制的,那么这么说他应该是东北人?贵任对于陈阿公以前的履历很是模糊,除了他的名字叫做陈卫国外就只知道他有一套很珍惜的六五式军服,单单在这一点上非常好辨认,因为红色领章与四个口袋已经足够代表着他的过去与那个时代了。
  除此之外他还能确定的东西就是陈阿公突然消失不见的左手手臂。
  可是关于这一点模糊的地方更多了,似乎是在贵任睡了一觉醒来后便看到了陈卫国那空荡荡的袖子,还有他那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
  睡觉之前陈阿公还在壮年,等他醒来时突然就苍老了好多。
  “异能究竟是什么?时间又为何如此空虚?诘问着自己不存在的记忆究竟何时能够停止?”
  “我真的看够了那些梦境。”
  贵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默默在心底自我询问着。
  可这时陈阿公缓步从房子中走了出来,他看到贵任独自立在院子中沉默不语时却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后他又大声的对着贵任说道:“今天随我上山!”
  贵任倒是很错愕的回应道:“回来了两天你也不让我回到村子。”他拍了拍背包后接着说:“这里还有给村里人带的礼物,怎么也要把这些送完了。”
  陈阿公看着他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突然被陈卫国这样死死盯着贵任也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小时候自己锻炼底力时一旦被这种眼神盯上那么就是自己出错了。
  但是陈卫国似乎并没有发作什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先跟我上山,解决那些敢于祸害人的畜生,然后你带着它再回村里。”
  “你会更受大家…欢迎的。”
  看着陈卫国那坚定的神情贵任觉得很是奇怪,他有种直觉陈阿公在瞒着他什么,但是自从陈阿公收养了他以后待他绝对没有说辞。
  出于这种下意识的信任他点了点头:“好,我先跟你上山。”
  陈阿公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砸了砸嘴说道:“你的异能基础有多少了?”贵任仿佛早已料到一般笑了笑,他先将背包摘下后脱下了上衣,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挥舞了几下手臂后低声喝到:
  “雷!”
  “金!”
  伴随着他的低喝声一道道雷蛇开始在他的双臂上开始凝聚,雷蛇抽打着空气噼啪作响,然后随着一阵淡金色的反光感涌现与皮肤之上时他的‘金’属性也完成了对身体的覆盖。
  陈阿公点了点头后说道:“你已经有资格了承担它们了。”
  贵任这个时候散去了自己的异能,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资格?”陈阿公淡淡的回应他:“很多事。”
  “从此刻开始会发生的很多事。”
  ……
  就在贵任将刺刀上的水珠甩掉时也感受到了什么东西。
  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衣食靠山命运靠山。且不说山摇地动的大灾大难,仅仅是轻微的风吹草动便能让这里的居民惶惶不安。
  他其实一直感觉陈卫国对自己的安排有些摸不到头脑,先是将底力传授给了自己,可就在贵任认为自己即将踏入什么纷争之时陈卫国却又让自己去上学。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第一迸发异能时的场景,那种心慌至今记忆犹新,而同样拥有异能的陈阿公没有开导他什么,在见识过他的能力后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这件事。”
  但是少年的心性总是那样直白,等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便忍不住,于是向村里的阿银试探性的问过,可是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就给他闹了个红脸,从此对于这个秘密他再也没有向外人透露过。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他结束了回忆,随后试探性的小声问道:“阿公?阿公?”
  “果然…”他在心中暗叹道,就像当年训练时一样,他与陈卫国来到选择好的地点时撑起了一张草网一同趴卧到这个深坑里,并且选择的是是脚蹬脚的姿势。
  这是标准的埋伏姿势,尤其适合长时间蹲守,并且在轮流睡眠时只要一方有动作另一方就会被惊醒。
  可是自己并不知道陈阿公是什么时候消失在这里的,就像当年自己面对那头已经暴怒老虎一般,现在的自己又将面对着什么呢?
  ……
  深究历史已经无法圆满评定人类异能起源于何处,因为在足够多的论证中人类取得异能最为直接的方式便是通过接受辐射并且长时间休眠来完成神经递质间的同化。
  在现代论证中其个体能力甚至可以达到灾难级别后任何传说人物都有机会被判定为拥有异能。
  而在近现代人类中最早针对异能进行系统研究的是苏联人,特殊的政治体系与历史原因使得其需要更高的战略的突破。
  我们早就应该将那场战争同科拉超深钻孔联系在一起。
  ——《战争简报》2060年刊合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