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洞察
位于棚户区腹地的一处火灾事故现场已经登上了省级新闻，在接下来的是三个小时内这条新闻会会传遍全国，且不说其他影响，单单是雷击致火就已经足够赚眼球了，各种各样的防雷击说法估计会在热搜位置多站那么几个小时，可这事故发生地所发生的悲伤又会有谁来真正的关心呢？
周浩抬起头看向了着火的房屋，与其说它是住宅倒不如说是一间水泥毛坯房，但在这片城中村里却并不算是起眼。
这里在五年前还是一片耕地或者是不起眼的荒地，然而为了拆迁时可以多分得一些土地这里的土地使用权所有者又加盖了这样的房子，于是放眼望去周围尽是这样的违建建筑。
他无奈的向四周看了看，在警戒线外还有很多围观的群众，遭受苦难的不只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同样还有这里的群众。
还是五年前，当这片棚户区中流传着即将开发的消息时所有人都选择了多争一些，同时因为附近山村开发了旅游也带动了这处县城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会选择在这里务工，这些简陋的房子代表了低廉房租。
从今天开始这里应该会因违建而不复存在了。
乐观的想法是短暂的无处可去与漫长的安置在等待着他们，而悲观的想法则是这两个时间量词可长可短。
他蹲下身子将运尸袋一个一个的拉开，虽然之前已经鼓起了勇气可让那可怖的死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无法控制远离的欲望。
将它们再度拉上后周浩向着王驰皱着眉头问道：“老王，你真觉得这是场大火是雷击造成的？”
他俩现在就立身于房屋的废墟前，明火早已扑灭，现在已经是收尾阶段，消防队员正在整理回收消防工具。
王驰已经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后说道：“我其实不大相信是雷击造成的。”
“雷击火灾一般是静电感应或放电时的电磁感应作用，使地面上的金属物件感应出与雷雨云电荷相反的电荷，造成放电，因而称之为感应雷击”
“其次还有直接雷击伤害，但是这里为平房建筑，并没有过高的金属物体作为目标，而最后一种更加少见，那就是球形闪电？”
周浩抬起头半眯着眼睛问道：“球形闪电？就是飞进冰箱里将一冰箱的东西都烤熟然而冰箱一点事儿都没有的那个？”
王浩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也太绕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屋子里因为还没有做出安全评估所以我们没法进去，这是消防队勘查是拍下的照片。”周浩伸手接了过来开始仔细端详，其余的数张都是一些普通照片，反正依靠周浩的经验是看不出来，不过人家拍下来就说明有用处，想到这里他直接看向了最后一张，然而最后一张照片让他直接看出了不对。
镜头的位置是主屋的窗户附近，大半个房顶被烧成灰烬后不用将相机伸进去便能看到地板，由于这里是私建房屋所以地面还是粗糙的水泥找平，不过在清理出的地方可以看数千个黑色小点，它们的外围都伴随着一圈一圈的黄色痕迹，很像是物品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老王……这张照片……”
王驰头都没回的说道：“这就是消防队找到的雷击点，这是经过电流冲击所留下的痕迹。”他掏出了香烟点燃后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相信这是雷击所导致的，因为除了这张照片外还有一张，那张是位于里屋的另一处雷击点。”
“另一个？”
“是的，这个违建房屋总共是四十平方米，原本是一个仓库样式，这任租客用旧胶合板和其他废弃建筑材料重新进了划分，除了一个狭窄的客厅外还有三个居室。”
“第二个雷击点位于一间长久没有使用过的房间，同时也是起火点。”
“你看到的雷击点是位于客厅靠窗的位置，而它上面躺着的是康若勇。”
周浩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你是说康若勇被雷劈了？”
王驰咂吧着嘴说道：“先把这场事故看成为一场雷击火灾来看，这个屋子也够倒霉了，被雷劈了两次不说还有人开枪。”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包中掏出了一个证物袋，周浩凑近一看是一把已经完全变形的左轮手枪。
“这里面还有着一发子弹与四枚弹壳。”
“五发弹仓的非制式手枪？看握把的雕刻花纹…它是订做的？这种枪在国内可不多见啊！”周浩有些疑惑的说道，而王驰摇了摇头后说道：“我现在并不在乎它是否少见，但是我们目前所发现的有关康家非法持有枪械的家伙们都有一把这样的五发弹仓左轮。”
“就现场来看三发子弹处于一名死者胸腹部，并且是面对面射击，虽然尸体已经无法正常检测出完全准确的弹道了，但经过初步勘察鉴定当时的射击距离应该小于一米，而考虑到房间面积问题所以我推断当时两人距离不超过五十公分。”
“还有一枚弹头镶嵌在墙里，根据射击角度判断是康若勇倒地向他头顶的位置射击，为什么要再开这一枪呢？”
周浩有点不明白的问道：“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驰转过身对着一排运尸袋缓声说道：“因为这里一共只有三具尸体。”
……
二零二零年九月二十三日，下午六时
距离县城外环公路一百公里公里的位置有着一个偌大的葡萄庄园，因为这里位于南疆边境附近，其耐湿热的葡萄品种在这里有着一定的种植规模，而这个庄园便属于本地区最著名的华侨富商康显所有，也是其平时的居所。
这个集度假新鲜采摘民族风情等等为一体的庄园往日里不说游客不绝但流量一点都不小，但是今天拥堵在大门口的游客们都有些怀疑人生，他们其中的很多人是近两天才到达这里的，但今天一早便接到了游乐设施出现了事故需要清空庄园的通知。
有车的自然方便，没有车的就只能看着阴霾的天空等待通勤车的到来。
与看似寂静的院子里不同，庄园最深处的仿欧城堡却忙开了花，无数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正在成队巡逻。
同时自外国赶赴而来的医生正匆忙的搭建着医疗室，这支昨天紧急从法国飞来的医疗组现在多少有些感到惊讶，作为一流的外科手术医生他本以为到这里还需要借助当地的医疗资源，没想到登上这一层后竟然有着近百人等待他的命令，惊讶之余他很快便拉出所需要物品的单子，在两个小时后也就是现在一个现代的手术室即将完成。
“您今天需要有两台手术做。奥古斯坦医生。”
奥古斯坦医生正坐在会客室内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这名中国老人，他并非自己印象中的东方老人一般瘦弱，相反有些雄伟的身躯完全将他身上的西服撑起，只不过现在缠住大半面脸庞的的纱布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躲闪。
作为一名多少接过一些脏活的医生他却是被其赏金打动了，在看过了病人概况后他决定接下这一笔生意，虽然他也有着很多疑惑，比如仅仅是车祸导致的外伤为什么要从遥远的国外请医生而不是就近诊治，再比如这里为什么有会不常见的医疗器械比如微创手术刀和电刀，而在在之前他还亲眼见到了这间庄园的地下室中有着CT仪等近十台常见大型仪器。
在相关手册时他更是发现了一些不同的秘密，同这些仪器使用说明订合在一切的是一本城堡简略说明，这座城堡不仅拥有高效的通道规划，同时还有着独立水源和长效能源设备，而概略图上所标注的仓库大小更让他吃惊——换算成物资储备这里该有多么富裕？
就这些东西来看这里更像是一个战时医院或者末日避难所。
但是生命的理性让他很是知趣的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您的法语讲的真好。谋先生。”
老谋坐在轮椅上耸了耸肩膀后说道：“我知道对于一名医生来说很多要求并不合理，但是我仍然要说。”
“这两台手术一定要成功，尤其是第一台手术，单单是非开放性的双臂骨折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是烧伤并不好处理。”
“虽然面积不大，而且我们的医生已经提前处理过了，可是很难避免感染问题，所以我不会对你做其他的硬性要求，也就是说你可以任意发挥的才能。”
“唯一的要求是保证他能苏醒过来并且回答我们的问题。”
奥古斯坦有些不理解，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职工作迫使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他只能很是疑惑的问道：“第二台手术呢？”
老谋笑了笑：“等你第一台手术成功后在讨论这个问题，你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
周浩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警局，今天不仅仅是在康若勇的死亡现场进行勘察，他同时前往了昨晚高速路的车祸现场，然而等到他抵达时却被撵了回来——省公安部直辖，只抽取了周浩局里的部分警员协助调查，可这其中并不包含他。
“如果不是高速上的离奇车祸我们便能早一些赶往康若勇的位置。”
“可恶！”
将卷宗整理完成后一抬头却发现王驰一脸严肃的站在他身旁，他刚刚想起身问好是王驰却面色凝重的说道：“你在局里要抓住康若勇的案子，一单有什么情况要向我第一时间汇报。”
周浩一惊刚想说些什么王驰却没有给他机会：“山区里出了连环命案，已经出现了死亡九位受害人。”
“其中的五个人集中在一个村子里，乡镇级已经无力调查，局里让我赶赴调查。”
“这个案子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眉目，我可能要在很长时间以后才能回来。”
王驰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在联系不明显时更倾向自己的直觉多一些，然后别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那一定不是雷击火灾。”
……
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五人中有一个叫做谋呈，他直接导致了杭州与南京熔炉计划的沦陷，随后更是间接导致了非洲大陆的覆灭。
他需要直接对近六亿人口的死亡负责。
——人类第一分区出版社2041年版《黑疫史》第一章第三十二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