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 遗忘
梦里，白发蓝瞳的少女站在森林之中，轻声说到。
这是第几次了？
迦尔纳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她……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居然毫无印象。
应该……是重要的人吧。
他不知道。
黑肤白衣的青年站在树下，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书上的黑色身影。
“影夜……你还是下来吧。虽然说对于你是一个女性这件事我确实很吃惊……尤其是从你还怀孕了这一点来说……”
阿周那自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摁在地上打，结果因为不服气于是便经常来挑战。
到了最后反而建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友人关系。
“……迦尔纳在不在天帝城。”
黑发男装的女人抬起猩红的兽瞳，看了他一眼。
眼中尽是些不明的意味和感情翻滚。
“……？他吗，最近不会在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阿周那还是如实回答了。
“……那好。”
影夜轻轻落地。
“我和她……就拜托你了。”
她的手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面无表情的对阿周那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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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周那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影夜会问自己迦尔纳会不会在天帝城。
直到影夜的孩子出生之后。
他瞬间就默了。
“你到底是怎么和迦尔纳勾搭上的。”
他嘴角抽搐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我是被他捡回来的，以及……”
她的目光里面充满了鄙夷。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估计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吧。”
影子不再像从前一样覆盖在身上，将衣着和发色染黑。
自然的，她那白发蓝瞳的真容也显露了出来。
贡蒂在看见女孩的一瞬间神情竟有些恍惚。
而现在却是她抱着孩子。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但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是无殇，影夜这个名字只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的假名罢了。”
白发的女人如此说到。
“愿你今后不被欲望与罪孽束缚，不被世间万物所蒙蔽双眼。”
她将手轻放在与他极像的女孩头上。
“从此，你名无罪。”
她轻轻的在女孩额前落下一吻。
无罪出生的时候非常顺利，没有给她的母亲添加什么麻烦。
出生后也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这人世间。
阿周那看出来了。
女人的神情，无比落寞。
而在后来与她的单独谈论，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不记得我了。”
她这么说到。
“我死了以后……麻烦你收养无罪吧。”
平静而淡漠。
“我……会为你的儿子激昂，带领他躲过一次死亡。”
她早已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只是不曾对任何人说出口。
她在所有人都以为激昂死在战场上的时候，带着浑身都血，和昏迷的激昂回来了。
阿周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她身上最严重的伤，究竟是谁留下来的。
她眼神空洞，将激昂交给阿周那。
“一个月后……来为我收尸。”
一个月后，也确实如此。
村子里面的居民终究还是发现了躲在森林深处的母女。
就像是当初折磨她的那个村子的村民一样。
试图杀掉她们。
而这一次，为了保护无罪。
她终究还是出手了。
“不管怎么样，麻烦您了，迦尔纳大人。”
迦尔纳看着面前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皱了皱眉。
太过于残忍了。
将人的肠子活生生挖出，然后用那人的肠子系成一个活结，套在人的脖子上。
最后……就是将那人吊起来了。
用他的肠子，把他自己吊在树上。
而剩下的几个尚且还活着的，完完全全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四肢被砍去，双眼被挖出。
然后，被扔在了虫巢。
剩下的也不用再多说。
那样的场景，实在是不容想象。
所以他过来了。
像往常一样，接受了人的请求，前来将那“魔物”斩杀。
“……”
面前的人跪坐在地上，白丝散落。
她背对着迦尔纳，双手放于双膝之上。
“我不想杀人。”
她开口说到。
“但他们想杀我和我的孩子。”
熟悉感。
“所以……我必须杀了他们。”
那气息之中是完完全全无法抹去的熟悉。
“而你……是我最不愿意动手的人。”
她转过身来，轻声说到。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双眼，在这一瞬间变成灿烂的金色。
女孩站在不远处的树上，以左眼为中心，曼珠沙华占据了大半张脸。
“……以后，称我为父亲吧。”
阿周那柔声对她说到。
“好。”
她服从了自己母亲的安排。
女人的心脏，被刺穿了。
但她没有死。
伸出手，用力握住长‖枪。
枪头在她手中旋转了90°，被她拔出。
在心脏处留下一个十字架。
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脸颊，却又在最终放下。
下一秒，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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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出来了。”
贡蒂有些担心的看着紧掩着的门。
从血缘上来说，毕竟是自己的孙女。
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不会有事的。”
因陀罗无法给出解释，只能如此安慰着她。
门，终究在紧闭了一个月后，打开了。
白色的长发已经拖地，身形不知为何竟以生长到18岁的状态。
脸上，俨然是两道血红色的泪痕。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她如此说到。
“我想……上战场。”
然后，紧接着，她说出下一句话。
“以男性的身份。”
母亲本来就是能轻松吊打阿周那的存在，而父亲又是那位不死的英雄。
女孩又怎么可能会差到什么地方呢？
双眼用黑色的布匹遮掩，长发被剪到肩膀的地方。
女孩在战场上与亲生父亲战斗的时候，又有怎样的感想呢？
答案谁也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你。”
白发的男子如此对着“少年”说到。
“如果没有错的话……你是阿周那的小儿子无罪吧。”
“……我只是养子罢了，毕竟父亲不知是何人，而母亲也死在了他人手上。”
“少年”开口说到，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但这又与你有何关系呢，施舍的英雄。”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象牙匕首。
“你永远只会回应有求于你的人的请求，而忽略了那些被请求让你斩杀的人的心情。”
“少年”轻咬了一下嘴唇。
“你迟早会后悔的，我保证。”
下一秒，匕首与长‖枪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不知道交手了多少回合，黑色的蒙眼布掉落了。
全场寂静。
人们不由得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战斗。
因为，太像了。
那两张脸。
“迦尔纳……他究竟——”
难敌无法冷静。
毕竟怎么看，无罪都只能是迦尔纳的血亲。
而迦尔纳却捂住了额头，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此时此刻的痛苦。
“……无谓的行动。”
无罪沉默几秒，转身便要离开。
“无殇……她在哪里？”
迦尔纳脸上尽是汗水，却依旧用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你忘记了吗，施舍的英雄。”
少年冷哼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母亲她，就在一个月前，被你刺穿了心脏，斩下了头颅——”
“他”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
“将尸体遗弃在那寂静的山林深处啊——”
他声音扭曲着喊出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身后，传来了有什么倒落在地的声音。
无罪不会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
这一点，迦尔纳是明白的。
毕竟……是自己杀了她的母亲。
杀了自己的爱人。
而这……大概就是惩罚吧。
他站在森林深处，抬手轻轻擦拭着铭刻在墓碑上的秀丽字体。
“无殇……”
嘴唇轻颤，最终也只不过是吐出了她的名字。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沉默了数十分钟，他再度开口。
“我来接你了。”
风，挂起了。
耳边仿佛响起了她的声音。
“那真是……太好了呢，迦尔纳。”
一如既往地温和。
只可惜……这终究不过是存于回忆之中的梦境罢了。
早已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