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祸患必除去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你的血……”他记得，她的血是异于常人的紫色。
夏汐摇摇头，笑着回应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没事就好。”他放下心来，见她有了些精神，便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记得我了？”
她有些惊讶，却见谌飞垂下眼皮，脸上带着茫然，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夏汐与他有过接触，多少了解这位谌家少爷的脾性，她的确觉得眼前这个谌飞怪怪的，但人经历变故性格大变也能理解，现在他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教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只能微笑着，半安慰半鼓励地道：“没事，别难过了。”
“嗯，谢谢。”这么多天来，只有她安慰自己。
谌飞心中竟有些酸涩。
两人都沉默下来。
夏汐看着他苍白的脸，想到他父亲信中嘱托，开口道：“我叫夏汐，你父亲对我有恩。一月前他飞鸽传信于我，让我提早来找你。我当时不解，又有要事在身，便没放在心上，谁知……”
她顿了顿，顾及谌飞心情，又转口道：“都是我的错，让你白白受了那么多苦，还好现在你没事。”
对于谌府和父母，谌飞感到陌生，甚至厌恶谌府少爷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了冷眼与嘲笑。他难以想象，若是恢复记忆将会多痛苦。他不想提起这些，只好顺着她的话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何处？”
“说起来真是巧，我以为你死了，愧对你父亲，本打算连夜离开甲城，谁知看到了那巷子里满地的尸体。我一路追过去，看到那阴神在杀人，顺手救下了你。”
谌飞想到陈木匠一家的死，想到那杀人魔头，心中升起怒意与惧意，便提高了音量，问道：“那阴神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滥杀无辜的百姓？”
“他是凤……”
“哼！既是魔教，又怎么会在乎刀下亡灵是否无辜！”
夏汐刚要解释，却被一个虬髯大汉打断。
“你们可是江湖中人？”其中一个白衣侠士打量着两人，见这两人一个是肤色怪异的柔弱妇人，一个是身形单薄的白净少年，却讨论着江湖事，不禁问道。
“不是。”夏汐矢口否认，对着那白衣侠士解释道：“我们姐弟俩儿本想去旌城探亲，到这客栈听小二说起那阴神屠城，心里害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是是，我看他们二人孤苦，好心提醒他们，免得丢了性命。”小二连忙附和道。
谌飞见她似乎不愿暴露身份，只好哑然，竖耳听他们说话。
“这样啊……”那白衣侠士又道：“我们几人天南海北地聚在一起，听了这样的事，正要去诛杀那魔头，若你们害怕，我可护送你们进城。”
“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甲城如今不安宁，我城里的几个好兄弟都死在了那阴神的双刀下，我真是恨呐！”
“还有那谌府一事，八成也是他们做的，可怜那谌老爷，为人豪爽，乐善好施，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仅如此，金西境内与谌家交易频繁的商家一个个被灭了口，值钱的东西全被搬空了，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他凤凰听雪的手笔。”
……
他们言词激烈，夏汐不想打扰，但出于礼节，她仍开口谢道：“多谢众位大侠，我们姐弟胆小，还是回家妥当。”
“也好，那阴神是凤凰听雪的左护法，武功极高，杀人如麻，你二人还是回家去吧。”那白衣侠士道。
“哼！凤凰听雪不守江湖道义，公然与武林作对，已成祸患，必得除去！”
“可凤凰听雪连四大门派都不放在眼里，听说那阴神的寂月刀法已达到招式化形的境界，我们这几个人，真是他的对手吗？”
……
谌飞听来，也大致了解了些，想到被抓走的艾灵，心中担忧，正想问问夏汐，却听见外头两声马儿嘶鸣，一个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救……救我……”那血人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细看他竟断了一条手臂。
“这位兄弟，你怎么了？！”
那白衣侠士将那血人扶坐在椅子上，众人围着他，小二往外张望了两眼，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门。
“是阴神……他们……他们往这里来了……”那血人还未说完便闭了眼，不知是昏死过去还是已经断了气。
“他们？还有谁？”
“难道是……冥……冥凰？！”
其中一人说到这个名字，声音微微颤抖。那虬髯大汉却嗤笑道：“怕什么！一个女人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爷爷便在这儿等着他们，非要替武林除害，杀了这群魔头不可！”
“对！替武林除害！”
……
“我们上楼说吧。”
“嗯。”
谌飞应答，便跟着她上楼。
她将他领到自己屋子里，点上烛火，又关上房门，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父亲现在生死未卜，他早就预到了这场灾祸，为你铺好了路，只想让你好好活着。你先跟我去暮门吧，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谌飞点点头，问道：“暮门是哪？”
“我的家，江湖四大宗门之一，在象城。”
“好！”他无依无靠，跟着她也是个好去处，只是在走之前，他要确认艾灵是否安全。
他试探性地问夏汐：“你知道苏南玉手灵医吗？”
“艾灵？她在甲城吗？她来这儿做什么？”
见她们认识，他如实说道：“是她救了我，她说她来找雪玉虎，却被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抓走了。我想确认她是否安全，再离开这里。”
“雪玉虎？”夏汐顿了顿，又道：“江湖规矩，医者不杀。若她不是被阴神之辈抓住，应该不会有事。现在城内很危险，等我养两天伤，替你去找她。”
“我自己去。”谌飞拒绝，道：“你的伤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你再陷入危险了。”
夏汐看向他，那双笑意盈盈的瑞凤眼里尽是温柔神色。她点点头，道：“好！那你去，我陪着你。”
谌飞瞧见她的笑，愣了好久。半晌，他也笑了。
“谢谢你。”
夏汐的笑，暖了他。压抑了好多天的心情得到了一点疏解，他现在急切的想跟这个姐姐般的女人倾诉委屈，于是他问：“你能…能听我说说话吗？”
“嗯，你说。”
“我很感激他们救了我，收留我。”他落寞地垂下头，接着说道：“可他们每天都在提醒我，我是个多么该死的人，做了数不尽的，丧尽天良的事，这都是报应。可我觉得好委屈啊，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说完，夏汐也愣住了，完全想象不到谌家的小霸王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一瞬间的感情触动，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因为扯动伤口而僵硬地停在半空。
她忍着痛意，慢慢收回手，温柔地道：“才不是！现在的谌飞是个好孩子。这样吧，以后你不是谌家的少爷谌飞，是我夏汐的弟弟谌飞。”
她说罢，谌飞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看什么呢！叫姐姐啊。”
他扼制住想哭的冲动，声音微微颤抖，叫出了那个字。
“姐。”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