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飞来艳福

  (多谢徐总老公的打赏!)
  赵长天活了两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飞来艳福。
  入大厅的瞬间,一个小孩扑门而来,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右手猛地一拉门,把门狠狠拉开到极限180度,接绣球一样接住小男孩。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跌跌撞撞向后退了至少五米,还没站稳,被强行拉开的门呼啸着反弹而来,打苍蝇一般啪的又把他向前拍出五米。
  妈逼,要死了,好痛啊!
  比生孩子还要痛十倍,大概已经被拍成一坨肉酱了吧,赵长天用残存的理智甩出怀里的小男孩,他怕扑到地上时砸伤他。
  接下来的事情乱得一塌糊涂,数秒之内,异变横生。
  怀里空了,他放心大胆的扑向大地,光秃秃的水泥地面堆满了烟头泥巴垃圾袋口水,这个关口,他居然还有余力伸出双手,企图盖住自己的脸。
  哪个地方都能摔,脸绝对不能!
  然而手刚刚伸出,就触到温热的一团,重达五十公斤的人形物体以光速破空而来,和他完美对接,拯救了他即将亲吻水泥地面的命运,将他狠狠的压回到玻璃门上。
  咔擦……无辜躺枪的玻璃门终于撕下冷酷的面具,丝丝细缝如蜘蛛网般迅速蔓延。
  咔擦……玻璃门的心碎了。
  飞出十米远,躺在一堆玻璃碎片中的男人,脸朝天背朝地,双手紧紧搂着怀里的不明飞行物,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天真蓝,赵长天茫然的想,太痛了,他几乎已经失去神智,模模糊糊中似乎有很多张陌生的脸围过来。
  “快喊医生!有人受伤了!”
  “来了来了,马上来了!”
  “别动他!他身上有很多玻璃碎片,不能动!”
  ……
  在说什么呢,赵长天听不清,只看到无数张嘴巴开开合合,吐出莫名其妙的语言。
  “啊~”身上的物体微微蠕动了一下,似乎想挣扎着起来。
  失去温度的感觉太糟糕,赵长天无意识的把她往怀里重重一按,好不容易直起半个身子的江笑颜又重新倒下去。
  “砰砰砰……”她听到男人浑厚的心跳声,像爷爷敲过的战鼓,像山中瀑布的轰鸣,强大而震慑。
  片刻的失神后,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众星捧月的江家小公主,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此刻却在大庭广众下,亲密无间的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胸膛上!
  “放开我!放开我!”这个认知让江笑颜接近崩溃边缘,她又羞又气,脸颊通红,身体疯狂挣扎,企图挣脱对方的桎梏。
  “别动了,别动了,好痛……”赵长天背部的皮肤被迫随着对方的行为在地上摩擦,火辣辣的痛,然而极度的痛楚中,又传来某种甘甜的滋味。
  “啊……”他轻轻呻吟一声,分不清是痛楚还是快乐。
  这声音……好奇怪?
  可江笑颜来不及思考,在她身下,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得她好疼。
  大概是地上的棍子之类吧,她打开赵长天的手,支起身体,不假思索的伸手一抽!
  ……
  ……
  ……
  江笑颜石化了!
  那根握在手中的棍子,坚硬的、温热的、弹跳的,带着旺盛的生命力和足以把她烧成灰烬的热度。
  毕竟是大女孩了,再怎么单纯天真,她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这是什么东东。
  “啊!”
  她羞愤欲绝。
  不敢起身,不敢离开,仿佛被人看见,颜面无存的会是自己。
  只能收回手,无助的痛哭,眼泪如断线珠帘,穿过指缝,一颗颗砸到赵长天脸上和身上,让他自眩晕中微微清醒。
  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是谁?为什么哭?刚才是怎么回事?
  “别压我了,起来……”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哑。
  女孩毫无反应,继续坐在他身上哭。
  “大姐,麻烦起来好不好,再不起来,我就要断气了。”
  赵长天实在扛不住了,仿佛被人大卸八块的痛楚,让他顾不得君子风度,把女孩往旁边一推,咬牙坐起来。
  “……”他发现了自己的异状。
  “……”全医院的人都看到了。
  “……”他终于对上江笑颜的脸。
  “……”
  “是你!”这是一张打死江笑颜,也绝不会忘记的脸。
  “是你!”这是一具打死赵长天,也绝不会忘记的身体。
  对视中,时间静止,地动山摇,千军万马,无声厮杀,血流成河。
  仿佛发生了很多事,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间。
  “都让让,都让让……”医生来了。
  “怎么样,能起来吗?能起来就跟我走。”医生问道。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赵长天硬着头皮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医生上了楼。
  “笑颜,没事吧?痛不痛?”沈成妏抱着巴伦挤进人群,蹲下来,仔细的打量女儿,想要确定她的安全。
  “……”江笑颜张了张嘴,眼泪还留在脸上。
  “是不是摔痛了,妈妈摸摸。”
  “我没事。”
  发了会呆,江笑颜压下心底的愤怒和不甘,抱起巴伦去抽血。
  孩子哇哇大哭,奋力反抗,可他太弱小,不得不屈服于大人钢铁般的意志。
  “乖乖,奶奶是为你好,别哭了。”沈成妏不停的哄着。
  劝慰无济于事,三岁的孩子用直觉体验世界,痛了就哭,开心就笑,至于将来,由大人们去伤脑筋。
  赵长天的伤势并不太重,看上去血肉模糊,非常吓人,其实只有一些玻璃渣透过衬衣嵌入了背部的皮肤,但数量并不多,医生给他夹出来,清洗消毒上药,叮嘱说一个星期不能沾水,否则容易发炎。
  “谢谢医生。”
  “小赵,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来陪甲宏看病,反而把你弄伤了。”程纯红不住道歉。
  “我没事,小伤而已,走吧,现在带他去看医生。”
  “行吗?”
  “当然,”赵长天笑道:“任何时候,男人都得行。”
  儿童科在一楼,因为李甲宏并无其他症状,医生诊断为病毒感染性腹泻,有自限性,不吃药,大概半个月能好。
  程春红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嫂子放心了吧,我早说过没事的,回去多喝几瓶糖宝一号,专治腹泻,保证好的快。”
  “行,回去试试吧,我总觉得,孩子不能喝保健品,会影响身体发育。”毕竟是药厂厂长的爱人,程纯红稍微懂一些医学常识。
  “那要看什么保健品了,糖宝一号老少皆宜。”赵长天特意把声音调高,医院是打广告最好的场所。
  嗯,效果不错,貌似很多人都听见了,不然为啥都偷偷看他?还带着某种奇怪的笑容?
  他脸皮厚,已决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人生苦短,只能往前看,否则根本过不下去。
  “哎,同志,请等一等。”刚才的大嗓门吸引了沈成妏。
  “什么事?”赵长天停在拐角处,追上来的女人有点类似许~晴的风姿,但比她多了一份潇洒诗意的气质。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救了巴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沈成妏眼眶微微一红,又压下去:“你的伤严重吗?医药费我来出吧。”
  她从手提包中掏出红色长款皮质钱夹,随手抽出一沓钞票,目测至少上百元。
  这年头,用钱夹的人不多,女人更少,而且是看起来非常高端洋气的钱夹,赵长天眼尖,看到上面似乎写着迪奥。
  “不知道够不够,”沈成妏想了想,又在一张10元钞票上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如果不够,请打电话联系。”
  一百元,是赵长天曾经三个月的工资,他笑笑,大大方方伸手接过:“多谢,应该够了。”
  程纯红看傻了眼,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客客气气拒绝吗?
  “妈,”十二岁的李甲宏拉拉她的衣角:“书上说,见义勇为是不应该收钱的。”
  程纯红艰难的解释:“你赵哥哥他……与众不同,受伤比较重……总之,你别学他。”
  儿子清澈的眼神中满是疑惑,妈妈不是一直让他以赵哥哥为榜样吗?说他年纪轻却非常优秀,现在怎么改口了?
  “妈,你在干嘛?走吧,巴伦不愿意在医院待了。”江笑颜抱着侄子过来,她刚刚带巴伦去洗手了。
  “好。”对方收了钱,沈成妏就放心了:“走吧,走呀?”
  ……
  女儿纹丝不动。
  “笑颜?”
  噼里啪啦……蓝色的电火花闪过,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的气味。
  江笑颜根本听不到妈妈的话,她全部心神都集中到对面的男人身上。那个人,带着大大咧咧的无耻笑容,还拿着妈妈的钱!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视线能杀人,赵长天一定已被她万箭穿心、挫骨扬灰!
  遇到他,总没好事。
  遇到她,总没好事。
  两人观点极其一致。
  “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柔美的嘴唇吐出极其残忍的言语。
  赵长天:“……”
  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跑还不行?他瞄准江笑颜身后空隙,退后几步,猛冲过去。
  “别跑!别跑!”
  江笑颜抱着巴伦一路狂追,然而赵长天身手灵活,很快就出了大厅,直接跨过栏杆,跳到外面空地。
  回头,居然还朝她做了个鬼脸,伸出食指轻轻摇摆,鄙视对方的速度。
  “……”等江笑颜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对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颜,怎么回事?”沈成妏从未见过女儿如此失态,如此粗鲁,她平日总是含笑的,优雅的,甜美柔和的像三月的春风。
  被人偷窥洗澡这么丢脸的糗事江笑颜不敢说,尤其是刚才……打死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自己的亲妈。
  “妈,没事,你记住了,这个人是坏蛋,做过很坏很坏的事,我跟他不共戴天!”
  沈成妏默然了一会,那个人应该是京大的学生,他穿的是京大学生的夏季篮球服,8号。
  这是江知行让赵长天穿的,摆出一副他参加了学校篮球队的假象。
  “走吧,回家。”女儿大了,总有自己的秘密,沈成妏开明,不再深究,她今天还有课。
  两人各回各家,以为从此再不会见,却不知,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三天后,协和医院再次确诊。
  巴伦的确是血友病A,体内凝血八因子活性大概在1%~5%,目前情况并不严重,但不排除日后是否会有逐渐加重的可能。
  为防止关节出血损伤,从此严禁剧烈运动,严禁长时间活动,严格控制饮食,不能吃鱼类及海鲜,不能吃木耳、大蒜、洋葱、青葱、茼蒿、香菇、桃子、草莓、菠萝、番茄、红葡萄、桔子、紫菜、海带,辣椒……
  总之,任何可能含有活血或抗凝物质的食物及药物严禁摄入。
  同时,最好定时注射凝血八因子进行预防。
  江牧华夫妇很快从鹰国赶回。
  江家住华清大学的胜因院21号院,为单幢二层庭院式住宅,灰瓦两坡顶和清水红砖墙的现代简约式建筑,门前有一片小草地,周边树木环绕,仿佛是林中小屋。
  胜因院建立于1946年,里面住的都是华清大学享有盛名的老教授。四十多年风雨斑驳,很多小楼外表已经残旧,然而,益发显出独特的从容和恬淡。
  “爷爷,爸,妈,我打算带巴伦去鹰国,再检查检查。”江牧华揉着眉头道,接到电话,他立刻抛下手头所有事务,订机票回国。
  江家老爷子江万端已经七十有五,精神矍铄,常年青衫布鞋长须飘飘,一派世外高人形象。
  老爷子喝了口茶,说道:“带巴伦去鹰国,我不反对,但是,先要搞清楚一件事,医生说血友病是家族遗传。我江家绝对没有这个病史!沈家也没有!你们见过吗?”
  事情涉及到江家长房嫡孙,京都所有江家人全都赶来集中在小楼里。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从未见过。
  “那问题出在哪里?”
  焦点集中到索菲亚身上,她脸色苍白,死死咬住唇,不发一言。
  江牧华握住她的手:“别怕,有什么说什么,大家都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没有。”
  索菲亚家族在鹰国颇有来历,是多少代的皇家后代,祖上曾经被封过子爵。
  当年在剑桥,她主动追求江牧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为了取得江家认可,她同意儿子拿华夏国籍,在京都长大。
  这是一个斗士般的女人,干练、胆大、富有心机,与江家的家风格格不入,然而木已成舟,大家也无可奈何。
  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只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