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分工合作麻袋装钞票
“我不饿。”孙建军说道,他正在兴奋头上,一天啥也没吃,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饿,光是看钞票都看饱了。
与听说赵长天带着繁昌制药厂赚了六百万美金,暗暗羡慕相比,现场看到成堆成堆的钞票进账冲击更大,把他们固有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摧毁的七零八落。
没有什么比钞票更能刺激人性,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人类骨子里对金钱的向往。
虽然拜金永远被人诟病,但正是这种原始而粗鲁的欲望充满着勃勃生机,驱动人类社会不断的向前发展。
没有钱的人就像一张没有箭的弓。
先有物质文明,再建设精神文明,吃不饱穿不暖谈精神追求纯属耍流氓。
曾经由父母代代相传的端个铁饭碗拿份稳定工资过一生的梦想,已经渐渐黯然失色。
“不饿也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做事,”赵长天笑道:“这才一天就受不了了?明天还要继续呢。”
“对呀,明天继续。”孙建军一骨碌爬起来,兴高采烈的又去摸麻袋。
软软的,手感真好,比抱着女人还舒服,虽然他只在想象中抱过。
把现场打扫干净,一切复原,大卡车离开了红旗广场。
一个简单的广告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吃过饭,回到招待所,钱为俊把广告翻来覆去的看。
干了好几年销售,他的方法仍停留在请客送礼吃饭拉关系层面,今天算是见识了。
“小赵厂长,保健品能打广告,那咱们厂的药品能吗?”
“当然,任何东西都能打广告,只要它有价值。”赵长天往铁床上一躺,床猛地晃悠一下,他腿太长,只能半曲着,光脚垂在外面。
为了省钱,他们找的是那种最便宜的单间,在一楼阴面,一个房间放了四张高低铺,正好睡八个人。
“那人也可以当商品打广告卖?”孙建军开始抬杠。
赵长天看着他,痘痘消失了,满脸痘印,摇摇头:“你不可以,没啥价值,他嘛,还可以试试……”
他指的是陈怀仁,后者黑着脸一杯水泼在他脚上。
大夏天,凉水泼上来怪舒服的。
文红军怪笑一声,扑到陈怀仁身上:“陈哥,让我看看你哪里最有价值……”
“滚你大爷,”陈怀仁被他砰的直接撞倒在床上,刚推开坐起来,张启迪和孙建军又扑过来,叠罗汉一样压住他。
“来来来,秀秀陈哥的肌肉……”
“五块钱一盒,不对,五块钱摸一次……”
“啧啧,这身材,果然能值五块钱……”
“滾,滚开!小心老子抽死你们!”陈怀仁力气再大,也扛不过三个人,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张嘴一串流利的国骂。
三个人扯开衣服,上上下下摸得不亦乐乎,偶尔还挠个痒痒,把他威胁的话语视若无物。
能调戏陈怀仁的机会可不多。
马长征翻了下白眼,幼稚。
“好了,别闹了,”赵长天欣赏了一会陈怀仁的现场肌肉秀,拍拍手,笑道:“来谈点正事。”
三个小青年嘻嘻哈哈的停了手,陈怀仁狼狈不堪的直起身体,一脚把三个人踹到地上。
“陈哥真够狠心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哎哟……”文红军嘴欠,立刻挨了一顿削。
论打架,除了赵长天,其他人单打谁也不是陈怀仁的对手,只能束手就擒。
“阿亮,把门关上。”走廊里人来人往,吵得很。
关了门,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天花板上吊扇嘎吱嘎吱的转着,吹的全是热风。
赵长天爬到掉了漆的棕色大长桌上,盘腿坐下,清了清嗓子:“都坐好了,现在分配任务。”
七个大男人坐在床边,围成一圈,抬头瞪着他。
要是来个航拍,从高空往下看,仿佛七叶一枝花的造型。
“明天,我和阿亮继续在老地方卖东西,估计两天内能卖完。阿仁,你带着启迪和红军去另一个城市。”赵长天把大通日报塞到他手里:“拿着这个,去长治。”
“建军,你带着样刊和钱科长,长征去临汾。”
“去干嘛?”钱为俊疑惑的问道。
“同样的流程走一遍,先去当地最大的报社打广告,还是要整版,价格不必谈,打三天,第一天就开始卖,卖完就撤回来。”
“为什么要跑到别的城市,一直在大通不行吗?”跑来跑去的,费用又要花不少,干嘛费那个力气,陈怀仁想不明白。
“任何广告都有个巅峰效应,过了这个时间段,效果就会变弱,虽然广告打了十天,但估计买的人会慢慢变少,三天时间卖出一卡车货就可以了,不必再浪费七天时间。
打十天广告的目的,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印象,这个产品很火很畅销,三天就卖光了,没货了,让他们抱着期待攒着热情等下一次爆发。”赵长天很有耐心的解释。
广告营销是一门专业课程,期待他们几天就能掌握不现实,只能慢慢教。
“那为什么只去两个城市,多去几个呗,卖得更多。”孙建军问道。
嗯,有点天赋。
赵长天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别忘了,总共只有三辆卡车,只能去三个地方。没货了,广告再猛,有什么用?”
“那就去拉货呀,为啥之前不多拉几辆车过来?五辆车?十辆车?”孙建军觉得赵长天这次手笔太小,不像他风格。
“我倒是想,你也得有这么多卡车呀,费用太高,人又多,怕钱科长压不住阵脚。
而且,超过五辆车以上,阵势太大,容易引起注意,中途来个抢劫碰瓷的,别钱没赚到把命丢了。”
八十年代,开长途货车是非常惊险的事。
没有高速,都走国道,路坑坑洼洼不说,外地车过道,经常被当地人拦住,在道路上放石头、木头桩子等,向司机索要过路费,不交不给过。
有司机不肯给,踩着油门拐弯向前跑,马上能出来一群人,前堵后追,往车上扔石头,手牵手拦在前面。
最后,通常以司机妥协为结局,赔上几包烟,几百块钱过关。
所以,那时长途驾驶员车上都会带家伙,刀、棍什么的,也有带钢珠枪的!
五辆大货车招摇过路,不知道会出多少事!羡慕的,打秋风的,打埋伏的……
十辆车就更别想了,汉江市都未必能同时找出来,而且声势浩荡,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虽然也没做什么坏事,但低调点,闷声发大财最好。
赵长天讲了半天,又说道:“打广告这种方法,门槛太低,很容易被人就模仿了,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孙建军举手:“我还有问题。”
这家伙怎么忽然这么勤于动脑了?以前上补习课从来没听他提问过啊。
文红军诧异的很,孙建军平时除了对撩厂花特别热衷外,还真看过对什么事上心的。
“说。”
“为什么是长治和临汾?其他地方行不行?”
“什么地方?”
“嗯,大一点的城市,比如,北河省糖山市?”
东北虎,糖山狼,糖山是个狠地方。
赵长天摇头:“糖山是离得近,但不合适,从前黑社会猖獗,管制太严格,打广告未必行得通。”
“那都是你想出来的,没试过怎么知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走的多了就有了路。”
孙建军这家伙,把赵长天的口头禅学个十成十。
赵长天懒得搭理他,问其他人:“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还有没有问题?”
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平时他们都是跟在赵长天后面做事,凡事都有他压着,现在轮到亲自上阵,心里面怪别扭的,忐忑不安,带点微微的恐惧。
毕竟,还都只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陈怀仁大点,也不过二十出头。
“我不去行吗?跟你一起在大通,卖完了就回去。”钱为俊年纪大,想法多,有家有室怕出意外。
“行,钱科长和阿亮换一下。其他人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天黑了,窗外亮起万家灯火。
昏暗的黄色灯光下,八个脑袋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讨论着各种注意事项。
赵长天反复强调,安全最重要,千万不要在当地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别人就算吐你一脸口水,也得忍着。紧急关头,钱和东西全都可以扔下,人回来就好。
“钱不是最重要的吗?把钱扔了,你不怕赔本赔到跳楼?”陈怀仁冷哼道。
赵长天笑道:“钱是什么东西?一张纸罢了,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光,它不是生命的目的,而是生活的工具罢了。阿仁呀,别把钱太当回事,在我心中,你比糖宝一号重要一千万倍,是糖宝零号。”
戏弄面瘫的陈怀仁,似乎是赵长天的人生乐趣之一。
噗……文红军把头藏在张启迪背后,笑得像羊癫疯发作。
陈怀仁:“……”
幸好他生活在纯朴的八十年代,否则,赵长天一定会被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分散扔到全世界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