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行骗术获成功得免费临床试验
在拳头还没有挥到脸上之前，穆里斯掏出了一张名片：“我是西特斯公司首席研究员，穆里斯博士，你好，林部长。”
林福昆瞬间不露痕迹的化拳为指，轻轻夹过名片看了看，不是太热情的笑道：“你好，穆里斯博士，请问有何贵干？”
“是这样，”穆里斯翘起二郎腿，说道：“西特斯公司听说安进公司正在开发一款epo产品，极感兴趣，但不知开发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确定有无实际疗效，所以让我来看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穆里斯在胡说八道，他根据经验判断安进公司似乎有点缺钱，可能会对外来资金感兴趣，因此扯着公司名号蒙人。
他这话说的含糊不清，真真假假的，林福昆一时辨不清虚实。
因为穆里斯确实击中了他的软肋。
八十年代初，基因工程刚刚兴起，生物制药如同九十年代的互联网一样成为风险投资热情追逐的领域。
最有名的例子是米国基因泰科公司。这家成立于1976年的生物技术公司，没有任何产品，全凭空中楼阁般的计划书就获得近千万美金的投资，1980年在纳斯达克上市，一个小时内，股价由35美金升到88美金，短时间就筹集到3600万美金。
受到基因泰科成功上市的影响，生物技术公司成为股市争相追踪的宠儿。
1982年，安进公司也开始申请IPO（首次公开募股），大约融资了4000万美元。
然而4000万美元很快被烧光，但开发的产品依然没有眉目，为此，安进公司差点破产。
幸好，1984年，RB的麟麒公司注入了4450万美元，前提是获得epo在亚洲地区的独家销售权。
可是，一年后，当EPO首次进入临床试验，4450万美金再度烧光，此时，它的股票降到5美金。
为此，安进公司不得不向米国强生公司低头，出卖除肾病综合征型贫血以外适应症的米国市场销售权和欧洲市场独家销售权，从而获得1900万美金渡过难关。
现在，钱又用掉几乎一半，然而开发的六个产品依旧还停留在临床阶段，距离上市遥遥无期。
安进公司支撑到现在，风风雨雨走过六年，两度面临破产，如果一年内epo再得不到确切结果，估计公司即将迎来第三次破产。
因此，虽然林福昆很想把咖啡泼到穆里斯那张嚣张的脸上，也勉强按捺住了。
西特斯公司毕竟是一家较大的生物公司，如果真的能拉来一些钱，那么这个人就算吐他一脸唾沫，他也会笑嘻嘻的擦干净。
这个世界，资本为王。
林福昆笑道：“欢迎穆里斯博士前来交流合作，我这里有一份非常详细的计划书，您可以看看，请稍等。”
出了办公室，林福昆走到前台，低声对牙套妹说道：“打电话去纽约西特斯公司，查一下有没有穆里斯这个人，核实他的相貌、身份和背景。”
“好的。”
电话很快接通。
“嗯嗯，好的，好的，没错，谢谢……”牙套妹放下电话：“林部长，确实有这个人，是西特斯研发部的，相貌特征相似，应该是真的。”
嘘……林福昆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从书柜最上层抽出一本资料册。
长达46页的资料放在穆里斯面前，这是一年前用来说服强升公司的版本。
穆里斯随意翻了翻，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所以，现在已经进入临床试验III期，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虽然是双盲试验，但是根据病人的脸色，就可以看出疗效了，目前试验还没有结束，不过应该能得到理想的结果。”
这家公司要起飞了呀，一开始仅仅抱着骗点产品回去忽悠科瑞格的想法，在仔细评估安进公司的计划书之后，穆里斯还真起了点兴趣。
或者真的可以投资？
“我有一个朋友，是大学教授，他的女儿十年前得了肾性贫血，现在已经到了危急时候，我希望你们能把她加入到临床试验名单中，从而向我们展示epo的疗效。”
穆里斯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能初步证明有效果，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深入洽谈。如何？”
“当然可以，”林福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多一个试验对象会额外增加许多支出，但与能得到的资金相比，不值一提。
“那么，合作愉快！”穆里斯笑嘻嘻的伸出手。
“合作愉快。”林福昆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现在那个女孩情况危急，她在德州，请马上跟她父亲联系，说明情况，迅速进入治疗周期。”穆里斯笑道：“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哦。”
“好。”
千橡树市是个美丽的城市，一棵、两棵、三棵……修桂正站在窗台边，默默的数着橡树。
既然叫千橡树市，一定有一千棵橡树吧，有着轻微强迫症的退伍军人一定要全部数完才觉得舒服。
“喂，走吧。”穆里斯拍拍他的肩膀，手指了指门外，示意可以走了。
“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吧，那个女孩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治疗了。”穆里斯点点头。
虽然两人言语不通，但通过比划和猜测，基本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离开安进公司，穆里斯迫不及待找了个电话亭，给赵长天打了个电话，洋洋洒洒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怎样？我厉害吧，不花一分钱，一张空头支票就让他们乖乖答应免费提供药物和治疗。”穆里斯得意洋洋的说道。
赵长天已经回到汽车旅馆，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他都能想象出对方小胡子翘到天上一脸欠扁的模样，不过，能够临机应变，也确实算是厉害。
“谢谢，你今天做的很好，不过有一个问题，”赵长天问道：“一旦临床试验结束，你真的打算劝说西特斯公司投资吗？”
“试试吧，那群老古董，不知道能不能行。”穆里斯心中并无把握，他跟西特斯公司的高层关系不太好。
其实，他跟西特斯公司所有的职员关系都不怎么好，女性职员除外。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赵长天说道：“假如你们公司不同意投资，而临床试验又结束了，那伊芙琳怎么办？发现上当受骗的安进公司，肯定不可能再免费给她提供药物，她的将来该怎么办？”
穆里斯敲了敲话筒：“赵，你没毛病吧，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毕赤酵母表达系统，得到了就撤呀，那个女孩将来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况，能够被免费治疗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想管人家一辈子？你有这能力吗？再说了，安进公司临床三期试验还未必成功呢。你想的太多啦，神经。”
这话没毛病，赵长天默然了一会，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管不了。”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赶紧跑过去跟科瑞格谈条件吧，早点拿到东西早点走人。”穆里斯不耐烦的说道：“我还要去华夏呢，天天为无聊的破事跑来跑去，浪费我时间。”
电话啪的一下挂了。
赵长天无奈的摇摇头，有的人即使做了好事，也让人觉得非常欠揍，大概就是指的穆里斯这种人吧。
利用安进公司急需资金的心理，让伊芙琳进入临床三期试验名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与临床一期二期相比，临床三期基本算是一款药品的分水岭，因为需要数百甚至上千人参加，进行多次试验。
进入三期以后，不但临床试验本身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进行跟踪调查，另一方面，因为需要的药量同时成倍增加，本身的生产环节也面临更大的风险，需要更严格的监控和抽样分析等确保产品质量一致。
一般三期临床的预算会比前面所有加起来花的钱还要多很多倍。
很多新开发的药物都死在三期，在浪费巨额金钱后，从此消失无踪。
虽然他知道安进公司的epo肯定会成功，但别人不知道啊，穆里斯这样说是有道理的。
最理想的就是跟科瑞格谈好条件，拿着东西回国，从此再不相见，至于伊芙琳的将来，那真的不是他能管的范畴。
赵长天做了半天的自我心理建设，才决定出发去见科瑞格。
在德州待了一天，周日上午，科瑞格已经回到静水市。
去的时候总是抱着某种莫名的希望，回来的时候总是非常的茫然。
是那种近乎麻木的茫然，不伤心不痛苦，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倒头大睡，从此永不醒转。
然而他还是醒来了，在狠狠的睡了一觉后，下午，科瑞格平静的收拾好自己，去实验室检查研究生的试验进度。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毕赤酵母来表达乙肝表面抗原。
毕赤酵母是一套全新的表达系统，具有很多大肠杆菌和酿酒酵母表达系统所没有的优势，一旦成功，申请专利卖出去，也许能带来不错的收益。
“试验进展如何？”在生物系的实验室里，科瑞格的研究生正在进行转化，把携带外源基因的质粒送到毕赤酵母细胞中。
由于没有先例可以参考，转化的条件需要不断摸索。
“有进展，昨天，我又进行了一次化学转化，改变了转化用的试剂，质粒的转化效率提高了一百倍，今天打算再试试。”研究生杰森回答道。
“做的很好。”科瑞格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
“教授，那边有三个人在等你。”
“什么？”顺着杰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穆里斯又看到了之前不屑一顾的华夏男人。
他站在实验室的尽头，生物安全柜的右边，朝科瑞格露出了大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