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流 一
除了早年纠察队的档案里有过记录外，知道的人很少，费尔南德斯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拉尔觉得在充斥着各种金属的垃圾填装坑混，远比在纠察队束手束脚地呆着要有前途得多。
或许费尔南德斯也有自己的算盘，在心理上拉尔依然是纠察队的一员，始终是。只不过以另外一种形式让他去锻炼罢了。
费尔南德斯自信这样一位优秀的队员，终究有一天会厌倦自己的放养生涯，回到纠察队的怀抱里来。
每个人都有欲望，不同尺寸，不同重量，不同颜色的欲望，但是只要有欲望，就有商量的余地。
拉尔也不例外。
费尔南德斯曾经和拉尔旁敲侧击地聊过类似的话题，从中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给拉尔足够的利益以及不受绑架的自由，那么这个男人的忠心终有一天会属于自己。
至于拉尔为什么想方设法地捞钱，大概金钱能够给予他一定的安全感吧。
只是费尔南德斯打了半辈子的算盘，不曾想自己也有算漏的时候。
蓝瞳拉尔，真正想要的，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那个深藏在心里的想法非常大胆，又那么脆弱。他怕一旦说出来就会夭折。
外表粗放的拉尔在感受到费尔南德斯不明目的的接近和试探时，敏感的神经立刻拉起了警戒线。
所以他离开了，并且，从未想过即使纠察队能满足自己所有的需要是否还会回去的问题。
他不止在远离纠察队，同时也在逃离费尔南德斯。
案台上的机械人偶和拉尔四目相对。
许久，拉尔见这货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颇有些无趣：“唉，难怪你只能做个小角色，太缺乏社会历练了。”
“别担心，待会就让你回到低耗模式，省得你醒着这么累。”
拉尔又对着这台机械人偶拍了几张特写，收拾了一下现场离开了。
他得去黑市探探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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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部原本决定在近日颁发强制回收地下城外城区所有机械人偶的举措，因为新人王赛上的突发情况而无限期延后。
现在机甲部里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不但要召开发布会撇清自己和那些新型机械人偶的关系，又要应对来自公众对机甲部技术研发能力的质疑。不过很显然，那些不明所以的贵族似乎完全不信发布会上给出的说辞，私底下通过各种关系打听新型机械人偶的技术参数，甚至有的直接想从机甲部订购。
就连13区的最高议会都被惊动了，还派了位调查员专门过来了解情况。好在也就是走走过场，机甲部请了一顿饭，又打点了一番，那位调查员带着机甲部绞尽脑汁加班加点东拼西凑调配出来的报告，满载而归地回去复命了。
这些都还只是明面上的麻烦。真正让人惊讶的是，很少和总部联系的机甲部，却在一周后收到了来自机甲总部的邮件，建议机甲分部对此事进行冷处理。
所谓的冷处理，说白了就是不声张，不参与，不跟进，不负责。
虽说机甲分部不一定要听取总部的建议，不过在可行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故意唱反调。
并且从总部发来的邮件当中，还提到了类似的事情在其他大区同样都有发生。
总之，成长型机械人偶的概念像一颗颗丢入各大区的炸弹一样，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明眼人都知道有大事情发生了，成长型的机械人偶终于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在隐忍了多年之后，以一种极度高调的方式登上舞台。
然而，13区的人们原本预期的动荡并没有发生，机甲部最终选择进行了冷处理，到后来连辟谣都懒得了。
同样，最高议会至从那位调查员回去之后，也再没有任何反馈。
最高议会和机甲部不约而同的态度，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的持续关注，也不妨碍整件事情的发酵。
而这种成长型的机械人偶也逐渐拥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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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皮街区，弗兰肯斯坦的地下室里，小雨阳和老头子正在捣鼓着一堆瓶瓶罐罐。
“啊，找到了！”老头儿手里举着一个墨色瓶子，对小雨阳招了招手。
“这可是好东西，以前一个老朋友送的，一斤松油才能浓缩那么一小滴。”弗兰肯斯坦把瓶子塞到小雨阳的手里：“拿着，等阿兰醒来了再用吧。”
小雨阳看着手里的瓶子，摸了摸头问道：“豪斯液？”
“嗯，机甲专用的润滑液。不过机械人偶也凑和能用，效果不错。”弗兰肯斯坦说完再度埋头翻看一地的东西，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
“谢谢您，弗兰肯斯坦爷爷！”小雨阳弯腰，很认真地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弗兰肯斯坦头也没抬，佯装嗔怒：“虚头巴脑的礼仪就别用在我身上了，老头子可不吃这一套。”
小雨阳笑了笑，没当回事。
“你之前说，要搬到学校住了啊？”
“啊，是的！校长说是为了让我更好地应对明年一月份的丹尼竞技比赛。”小雨阳扯着衣角，低头说道：“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阿姐现在也在学校。”
“唉，傻小子。”弗兰肯斯坦手上没停，却是叹息了一声。
弗兰肯斯坦认识小雨阳之后，倒是零星听他讲过不少这对妹弟之间的成长历程。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个人类，一个机械人偶，其实是算不上亲缘关系的。
只是在这个男孩子心里，恐怕没有谁的重量会更甚于阿兰了。
那是在苦难中的陪伴，是成长中的互相依靠。
以前，阿兰的“性格”还挺泼辣的，经常给小雨阳出头。只是随着核心能源的慢慢耗尽，阿兰话也少了，性子也淡了。
后来，其实是小雨阳一直在照顾着阿兰了。
不断为她寻找临时替代性能源，一直很努力地学习获取学分奖励，除了换一些满足自己基本需求的食物之外，大部分都用在机械人偶的养护上了。
包括这次参加丹尼赛，也是为了搏一个男爵的身份，能真正意义上成为阿兰的监护人。
弗兰肯斯坦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小雨阳的面前，把手放在这个到他胸口的小男孩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摩着。
未了，弗兰肯斯坦语气低沉，一字一句地问道：“雨阳，有没有想过，如果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