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县衙堂上巧答辨

  “这……”听包烈这么一说,县令刘韬不由地犹豫了。
  他本来便是个庸材,于治政毫无建树,对于这牢狱案件,更是一窍不通。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胡俊才身上。
  见刘韬如此窝囊,竟然被包烈三言两语问倒。胡俊才的双眼一眯,也不待刘韬允准,便擅自走下堂来,站在了包烈的前头,向着他厉声喝问道:
  “包烈,你身为捕快,这遗失了官配的佩刀是什么罪名?莫非你也是不知?再说,你住在衙门之中,那在你左右居住的,尽都是你捕房的同僚,有谁会偷你的内衣?就算退一步讲,即便你的内衣是真个丢了,你为何非但没有到到衙里备报,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这一连三句问出,却是句句切中包烈的要害。即便是包烈明知他蓄意陷害自己,那心里还是忍不住地为他叫了声好。
  原来包烈的前身为人忠厚老实,不然,以他捕快的身份,当日也不会叫姚英一个寡妇给吓跑了。
  当日他内衣失踪之后,前身曾几次犹豫,想要向住在他隔壁的几名捕快询问,看是否是他们收错了。只是怕引起他们的误会,那内衣衙门里又年年配发,因此才没有声张,就当作是自己扔了一般。
  也正是因为他那怕事的性格,胡俊才才特意让韩成贵,将那一个小孩劫案交到他的手中,为的便是要让包烈拖上些时日,好让他的心愿达成。
  那堂前众人听了胡俊才这一番话,只觉得恍然大悟,只觉得胡俊才将包烈定为案犯,却也是证据确凿,倒是算不上行私舞弊了。
  只有那几个在捕房中与包烈同事的一众捕快,知道包烈的性格向来如此,此时听胡俊才这么一问,不由都为他担起心来。
  胡俊才几句话一连问出,早已是眼寒如刀,只冷冷地盯在包烈脸上,要看他如何回答?
  自上堂以来,包烈在堂前已被提审了近半个时辰,虽然也说了几句话,却不是从内心中发出的,可说是忍耐得十分辛苦。
  此时见胡俊才已然站到自己身前,不由地哈哈大笑,反向着他问道:“胡师爷,我入狱之时,曾经听人说过,当日在姚英卧房中找到的,除了我那条犊鼻儿之外,尚有着许多内衣。也不知道那其中有没有胡师爷您的?按您的说法,莫非是您也参与了那姚英被杀一案?”
  原来胡俊才为人好色,又练有采补法门,除了和刘韬的小妾私通之外,在城中还养着许多外室。那名叫姚英的寡妇,便是他众多外室中的一个。
  当日戴仲全带忤作到现场查验之时,却是从柜中找到了胡俊才的几条内裤,只是考虑到他把握着自己的前程,因此才命令忤作将此事略去。
  这一件隐密之事,却是包烈从戴仲全记忆中得来,旁人如何知晓?听包烈这么一问,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那胡俊才听了,当下哪里还顾得自己的风度,不由地气急败坏,向包烈厉声喝道:“你小子这是诬蔑!本师爷的内衣,怎么会出现在姚英房中?真正是岂有此理。”
  见胡俊才否认,包烈也不说破,连忙又自笑道:“胡师爷既是不知,此事也就罢了。不过,去年六月中旬,我到后衙中向大老爷通报解押犯人之事回来,却是碰巧地听到胡师爷您院中有女人声音,也不知是不是那几天累得厉害,精神恍惚之下听错了?”
  后衙之内,只建着县令刘韬和胡俊才两家院子,胡俊才并未娶亲,那房中如何会有女人声音?
  假如包烈他所说的并非假话,那么,便只有唯一的解释了。
  听包烈讲出这么件八卦之事,堂上的众人都不由暗笑,只是有碍于刘韬面皮,却是不好议论。当下纷纷将目光转到胡俊才身上,想看他又要怎么回答。
  那坐在堂上的刘韬,更是面沉如水,那一双昏花的老眼,只瞪在胡俊才背上不放,就差一点没给瞪出来了。
  听包烈一连说出自己两件隐密之事,胡俊才的脸色不由变了。
  不过,他向来精明过人,深知越是危急之时,越需要心思冷静。当下冷笑了一声,又向着包烈喝道:“本师爷向来独居,院中怎么会出现女人声音?包捕快,此事与本案无关,你可别造谣生事,以此来混淆大老爷的视听!”
  人才,这胡师爷绝对是人才啊!不过,凭着本灵捕从戴仲全那里得来的信息,本灵役就不信治不了你。
  见胡俊才应变如此灵敏,包烈不由默默地为他点了声赞,随即便点头说道:“当日我去见姚英之时,曾见她床头上帖着几张奇怪的符文。这几天在大牢中静思,才记起它们的模样,不知道胡师爷是否识得?”
  当下也不问胡俊才是否许可,竟自到一旁的文书桌上取了纸笔,便细细地描画起那见过的符文来了。
  那堂前一众衙差们见了,更是将脖子伸得老长,只想要看看,包烈他所描画的,究竟是什么符文。
  只见到包烈笔走龙蛇,倾刻间将一道符文画出,先亮给堂上众人看了,才走到胡俊才身前,将手中的白纸递到了他的手中。
  大夏国宗派林立,即便是凡俗中人,也少不了和修士打上些交道。
  至于这县衙中人,更都是宗派中常客。一般的玄门灵符,可说是了如指掌,才见了白纸上符文,便已然有人认出,这正是七大旁门中用来惑人心智的迷心符。
  见事过多天,包烈居然还记得他留在姚英房中的灵符模样,胡俊才心中不由暗叹,自己是小看这小子了。
  却想及他知道自己种种隐密之事,若自己再纠着不放,等包烈闹将起来,只怕会落到一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当下向众人环顾了一眼,便点头笑道:“这符文本师爷倒是有些印象,似乎便叫作迷心符。看来,那姚英被害一案,其中确有隐情。倒是我等不明真相,这些天委屈了包捕快了。”
  他这话说出,已然是有了妥协的意思。
  自读过戴仲全脑海中记忆之后,包烈便已经知道,胡俊才并非常人。此次上堂,也不过迫于无奈,若非是胡俊才图穷匕现,向自己步步紧逼,自己也用不着将这些隐密之事说出。
  不过,既然胡俊才已领受到了自己的厉害,自己也只得缓一步行动了。毕竟,这打虎不死,反遭虎噬的道理,包烈他还是听说过的。
  听胡俊才如此一说,不由地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