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老腰的大起大落
犹记得刚加入自强者共助会的那天，会长介绍说，咱们公会就是自强者的庇护所，是难民们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大家庭云云，老腰信了，天天带萌新做任务，无偿提供各种信息。
然后，共助会的玩家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十几个到几十个，到几百个……
等他意识到，共助会已经逐渐演变成一个各种小团体林立、极其松散的联盟时……，很多同期加入的人、当初带过的萌新，都已经拉起一支队伍自己当团长，步入了以战养战的正轨。
那些曾经一口一个“腰哥”的家伙，如今全都改口喊“腰子”了。
有天他还听见不知道谁在自己背后说，“老腰是谁？不知道，没听过，哦，你说那个成天就知道带妹子做低级任务的傻屌啊！我特么一直都以为他是个新手NPC！”
尼玛，他老腰也要拉一支队伍出来才行，而且是精英团！
起步资金将来自于金主崽崽的尾款，这位壕什么都好，甚至都没跟他砍价，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死活不肯出工具，以至于为了这个单子，老腰砸锅卖铁硬是凑了一笔工具租赁费。
至于初始成员嘛，自然就是路人团那群衣衫褴褛的骷髅。
找人的时候，他就刻意地筛掉那些有组织的，或者在线时长不达标的家伙。
理想乡为追求极致的真实度，将传统网游中角色的各项属性，物攻魔攻、攻速移速、红蓝、耐力、防御力和恢复力等，统统都囊括到体力值里，并……加以隐藏，和经验值一样。他们甚至丧心病狂到隐藏游戏内操作面板的地步。
所以游戏时长就被迫成为了一个衡量玩家实力的主要参考数据。
路人团的四十来个骷髅中，游戏时长符合老腰精英标准的家伙居然有半数之多，可把他高兴坏了。
这其中老腰最最想要的是菊径伟，最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颈下截肢术，那人心理有问题，而且可能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期间老腰甚至几次动过劝退对方的念头，但截肢术在现实中可能是个木工老师傅，经验老到活很好，整个工程几乎都是靠他撑起来的，一时间老腰也找不到其他人代替，所以才作罢，结果今天凌晨他在汇合点搞的那一出差点没让甲乙双方关系破裂。
老腰真的是好说歹说才把局面稳定住啊，然后顺口就请求对方在工程完结后尽快离开，他也好趁热打铁邀请其它的骷髅加入自己的团队。
紧接着，他们就中埋伏了。
被挂掉后，老腰第一时间重连，连滚带爬地买了个新项圈就往木楼那边疯跑，一路上坏消息不断，最后……连菊径伟都被秒杀了！
还在路上的老腰当场被系统弹出，手忙脚乱地用了速效救心丸才缓过劲来。
“完了。”
木楼的尾款肯定是不会有的了，还有那些租来的工具……
这已经不仅仅是血本无归的程度了。
猛然看见又一个路人团的成员下线，是颈下截肢术，老腰略略迟疑，还是忍不住弹了个语音请求过去，想打听一下最新的消息，另外几个仍然在线的人现在已经不给回应了，估计已经被围攻得应付不来。
然后果不其然的是，截肢术没搭理他，头像直接就暗了。
老腰脑补了一个截肢术嘲讽自己的画面：截肢术看着他的弹窗，冷笑一声，你个老比现在一定是在自言自语，“唉，早知道还不如就着汇合点那事大家散伙算了！”
他不自觉就把这画面演了出来，心说，当时就该硬气一些直接翻脸抢装备抵债，那个截肢术分明就是老天送来警醒自己的！
菊径伟突然来了个语音弹窗，打过招呼就直入主题，“我这坚持不下去了，明天就要交房租，然后还要日常花销，实在是没办法了。”
因为存了拉拢的心思，老腰之前其实差不多和每个人都暗示过自己要组团，其中又以菊径伟聊得最深，两人都大概知道对方的情况。
“我当然不是要找你借，你现在的情况比我还惨，我是想啊，眼下摆在咱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聊了几句，老腰终于听明白了菊径伟的意思。
像他们这种拿到内测资格的人，如果无力担负在水晶饺特区的生活压力，其实可以向理想乡公司提交一份低价购买、租赁游戏舱的申请。
如果申请通过，则可以零点五折的价格购入原价一百万的游戏舱，或者可以在理想乡不对外开放的内部网咖里，以低于市价10%的价格租用一台游戏舱。很多通过申请的人都会选择后者，因为游戏舱可以当床用。
菊径伟不想灰溜溜地离开水晶饺特区，就决定向理想乡提交申请，而邀老腰一起，其实多少也存了点投桃报李的意思。
结果老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他吗的……，我爷爷当年杀鬼子无数，最后被困在城里直到饿死都没投降，老子他吗的能降吗？！”
理想乡的优惠政策是很好，但老腰接受不了的是，它优先倾向于拥有宅国国籍的理想乡员工，然后没立场的人太多，以至于现在的实际情况已经变成，你只有先挤破脑袋加入宅国籍并成为理想乡的员工，然后才能和其他做同样选择的人争这个机会。
“老子宁愿跟亲朋好友借个遍，借高利贷，卖血卖器官，也绝不当玄奸！你滚，滚远点，以后别他吗跟别人说老子认识你！”
老腰骂完直接拉黑菊径伟，然后补了颗速效救心丸，在游戏仓里躺尸一样。
类似的画面，每天都会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上演无数遍，外来户躺在本地人的房子和游戏舱里，烧积蓄，烧人脉，烧信用度，把能烧的都彻底烧光之后，要么入宅国籍，要么流落街头被遣送离开。然后空出来的房子，会迎来新一茬的韭菜。
某一刻，许久不曾有动静的屏幕弹出来一条信息提示，看头像应该是路人团临时群组里的，老腰有气无力地点开，差点没被扣菊怒闻手那爆破似的怒吼震得当场去世。
“草你们吗，快上线帮忙捡装备啊！”
附了一张郁郁葱葱的图，木楼之下，满地的装备和道具。
群里顿时炸开锅，扣菊怒闻手显然已经预料到大伙会追问，第二句直接就是，“赢了，速来，来了就懂！”
并又给了张另一个角度的图，正中间崽崽那套科技感十足的个性铠甲异常醒目！
“偶厚~厚~”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老腰感觉难以呼吸，双眼似乎还黑了一下。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已经上天了，然后才逐渐接受这个喜讯。
刚缓过劲，就有个名为软累的陌生号发来一条好友请求，老腰正要叉掉，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再看头像，整个人再次僵住。
啊！这不是那个自己偷瞄了好多天都没敢搭讪的女神吗？！
他急得快把屏幕戳爆了才点中通过键。
“知道我谁不？”对方发消息问。
老腰心中万千种姿势化作一声简简单单地“嗯。”
“我朋友刚才联系过你没？”
朋友？男的女的？刚才是指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跟我有关？……“呃，你的朋友是？”
然后恍然大悟，赶忙又补了一行，“哦，菊径伟啊？”
戳烧，刚才自己骂菊径伟啥来着？！！
“不穿衣服的那个。”软累记得菊径伟好像是那个被九命猪秒掉的家伙。
老腰怔了怔，疯狂搓头，心说不会吧，“颈下截肢术？”
“他用两柄斧头砍了很多人。”
“嗯……，是挺猛的，”老腰心怀忐忑，“但颈下截肢术没联系我啊，他刚刚下线后直接退出游戏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老腰疯狂猜测，又没敢问，贴在屏幕上盼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盼来软累的下一句，“没联系过就算了。”
“呃，好的。”
啊，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老腰正握着救心丸怅然若失的时候，那边又说，“唉，其实那家伙平时跟你们都很少说话的是吧？”
老腰弹起，删删写写，“是有点。”
软累拐弯抹角地打听了很多，老腰几乎有问必答，恨不能把心窝子都掏出去，正聊得起劲，又弹出来个陌生号九命猪的好友申请，一看头像……
好像是那个穿背心的魅魔？！
楞楞地戳中通过键后，九命猪直接问，
“腰哥，我弃暗投明啦！听说你要组团啊，还缺人不？”
“腰哥？”
“腰哥你在不在？”
老腰抽了一下，突然眼眶湿润。
怎么突然之间……，起步资金、美女、高手统统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呢，难道说，是爷爷在保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