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钧一发

  李秀猎虎归来后的几日中,由于身负伤痛所以这几日需天天在患处上药。可李秀这人早已立下了规矩,那就是旁人不得私自进入自己房间,于是只能自己趁夜深人静之时,一人躲在房中独自上药,原本以为几日便好,但过了几天,李秀依旧感到肋骨两侧时常隐隐作痛,就知可能是年轻猎虎时受的旧伤复发。所以就遣人在山下寻得几服猛药来医,这寻得的几服药虽然药性极佳,但是药性刚猛生烈,这让李秀常常头昏目眩,两耳嗡嗡作响,但是对于平常生活也并无多大碍处。
  一日夜晚,李秀感到胸口堵闷,便坐起身来,气沉于丹田之处便将这胸中一股淤血逼了出来,面对一地黑血,李秀知道是这些猛药起了作用,不出几日,新伤老伤便可痊愈。于是起身寻药,找到药后用烈酒服下,就感到浑身发热,李秀趁此机会将上身衣服脱掉,打算把身上外敷的药也一起换了。
  可在这时,白岩经过李秀门前,发现这李秀房门并没有关严,恰巧他听见屋内有呕血声音,白岩也知道李秀从不让他人擅自进他屋内,便从缝隙查看情况。可他看见李秀脱衣换药,其背上竟赫然亮着虎形图腾的纹身图案,这使得白岩倒吸一口凉气。
  为何白岩如此惊讶,这事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那时白岩十四五岁,虽然少时向往江湖风雨,怎奈家中父亲不允,只能每日跟随父亲四处游走做着江湖郎中,一日白岩上屠山采药时见得一个僧人昏死在山中,少年心善于是想把这人背下山去,可是这僧人身材魁梧,白岩背了几步便背不动了,便只能将这僧人安顿在附近山洞,每天趁上山采药的机会,细心照料着。
  不出三天,这僧人便醒了,僧人告诉白岩他是邹江那边的蛮越人,身出黑水虎山寺,来到这屠山为的是觅得大黎佛经,好回到蛮越发扬光大,只是在屠山中迷了路,所以便昏死过去了。那时的白岩并不清楚这僧人所说的是什么,只是每天见得这僧人服过药后便施展功法拳脚,少年白岩看得入迷,心中好生羡慕,于是就向这僧人说得自己对于江湖的各种向往,以及父亲不许的种种无奈,于是这僧人便对白岩说道,若白岩随他一同回到那蛮越的黑水虎山寺,就将绝世武功教授与他,白岩听后没有犹豫便连忙同意,就与这僧人向着蛮越的方向走去。
  二人走了半月有余,便回到了蛮越境内的寻虎山中,这山中就藏着名震整个蛮越的黑水虎山寺,这寺中所出之人皆是蛮越精通武术功法之人,这些人中不乏出现蛮越将军以及各路豪侠。
  少年在这寺中学习了几年,便练得一手好武功。寺中有规矩就是绝不允许普通僧人亥时以后再在寺院走动,可一日白岩在这练功房中找了个角落偷睡,醒来时已经过了时辰,于是白岩看四下无人,便打算偷偷回房,当他走过寺中佛堂前,发觉堂内灯火通明,于是好奇趴门窥探,便见得堂中间供着一尊黑石佛像,佛像周围圈着几只老虎,这些老虎纷纷饿的吊起来肚子,众僧将这些饿虎围着念经,忽然看见内堂走出几个僧人搀出一个裸体少女,随后将这少女赶到众虎面前,这虎见到少女倒在眼前,宛若见到待宰羔羊一般,一拥而上,分而食之。不出一会儿,那少女连渣滓都不剩。众虎吃完意犹未尽,又吼了几声。这时又从众僧人中走出几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这些男子赤裸上身,背上皆纹着虎形图腾,手中拿着匕首,便向众虎刺去,不久众壮汉浑身是血,那些虎也奄奄一息,众僧就将这虎血涂满中间那尊黑石佛像。
  屋外的白岩看后,心中满是恐惧,双手捂住嘴,千万不可出声,可是身体不听使唤,还是发出粗粗喘息声音,这时堂内一个壮汉正对大门,发觉有人在外,就举起刀来冲着大门叫喊,白岩看得屋中众人向门看来,心中大惊,便连滚带爬的逃了。
  白岩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就连夜下山逃走,一人流浪了几个月便回到了大黎土地,回家时却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于是就凭这在黑水虎山寺中习到的本领,上山落了草,建得那黑水寨。
  而那李秀背上的纹身图案,就是白岩少年时在那蛮越境中黑水虎山寺中见到的那些壮汉背上虎形图腾,虽然时隔二十余年,那纹身他记忆犹新。
  可是屠山绿林皆知,李秀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且他虽然与官府作对,与那冉宁互为死敌,但对于蛮越人更是恨之入骨,李秀身上的烧伤便是刺杀蛮越豪杰蒙砂王爷留下的,于是这李秀绝不可能身上纹着蛮越的虎形图腾。所以白岩心中便知这个面前李秀定有蹊跷,但是现身处焦山大寨,对于这李秀的身份如何,决不能有所声张。
  于是白岩对这事情藏在心中,与谁也不提,平常时日也是对这李秀恭敬如初。
  可李秀却发现最近山寨有些异常,这一个多月之间,凡是手下出林到附近山村掠夺财物,到达以后纷纷不见村中村民踪影,甚至有几次,众匪在路上遇到官兵埋伏,损失颇为惨重,山寨中众兄弟也怨声载道。所以李秀心中便知这寨中有人走漏消息,但是哪处人马出现了问题,他也不知,于是在这寨中十八路兵马中纷纷暗中安插人手。
  而这问题是这子安身旁的杨祖求功心切所造所造成的,子安只是告诉杨祖只需将重要的消息传递出去即可,万万不可漏了马脚,可是这杨祖觉得如此这样,攻破焦山大寨太费时日,家中老母幼儿在家中候他多时,他只想速速了解此事快些回到家中。于是擅自将一些寨中下山抢夺之事也传递出去。起初接到消息的冉宁也觉得奇怪,但不知其内因原由,只能照着密报去做。
  然而这让李秀发现了蹊跷,很快手下细作便告诉杨祖那路人颇有些嫌疑,于是当杨祖随众匪下山抢夺那日,李秀就做了些安排。
  杨祖像平常一样,刚刚下山就来到林口东面的那家茶店,依旧要了一碗加了蜜的凉茶,众匪对此也是见怪不怪,只是等杨祖将茶喝完,便再行赶路。
  杨祖依旧将自己手中的纸条藏在碗底,这次传递消息,子安依旧不知,其实子安只是让杨祖传递过两次密报而已,其余的都是杨祖自作主张。就在杨祖要转身离去,小二将碗收拾好时,忽然店门被一脚踹开,杨祖心中一紧,便看见李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使枪的刘猊和手握狼牙棒的张赫。
  “店家,凉茶一碗,多加些蜂蜜。”李秀坐在杨祖面前说道,杨祖见罢,也只好坐了下来。
  小二偷偷看了一眼杨祖,便将手里的碗收好,便要下去准备。
  “店家,不必麻烦,你把那茶碗拿来,我就用那碗来吃便可。”李秀说道。
  小二说道:“客官,这碗刚刚让人用过,小的这给您换个新的。”
  “这都是我自家兄弟,用同一碗喝个茶怕什么。”李秀说道。
  小二还想争辩,之见得李秀身后的张赫走过来,一手将他拉过来,小二只能将手中茶碗放在桌上,便去准备凉茶。
  “杨祖兄弟,我一直没问过,这些时日在山寨中过的如何”李秀问道。
  杨祖先是一愣,便回答道:“甚好,甚好,寨主招待周到,杨祖在这寨中甚是快活。”
  “哈哈哈哈,兄弟在我这里自在快活便好,人生本来就是求得就是逍遥自在。”李秀拍了拍杨祖肩膀大笑道。
  这时小二将茶壶端来,将凉茶倒进碗里,对李秀说道:“客官,这店前的蜂蜜不够了,我上后面给你多加些蜜。”说罢便要身手将桌上的碗拿走。
  这时李秀忽然将刀把小二的手钉在木桌上,随手将茶碗举起,将凉茶一饮而尽。
  “杨祖兄弟,如今这时日已经入了秋,总喝凉茶能凉坏了身子啊!”李秀说罢,将茶碗在桌上拍碎,碗底夹带的纸条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时杨祖知道事情败露,于是将身旁齐眉铁棍抽出,朝着李秀挥去,李秀闪身便躲了,趁这个时候,杨祖将桌上纸条一把抢了过来塞进嘴里吞了进去。众匪见这一状况,便纷纷举刀冲着杨祖奔来,杨祖将那铁棍使劲一扫,一挑,一推,面前众匪便纷纷倒地。李秀身后的刘猊见众匪不敌杨祖,将枪头上的蒙布一手扯了冲着杨祖奔了过来,杨祖见是刘猊,便将铁棍横立面前,便于刘猊钢枪对上了,之见杨祖将手中铁棍一点,一劈,一撩,一扫,一拦,一架,这边刘猊将那钢枪一突,一横,一挡,一立,一刺,一扎,便全都抵挡住了。二人战了百回合,杨祖一心像趁机逃走,这时他猛地发现张赫持着狼牙棒站在店口冲他笑着。
  杨祖便知今天是逃不出去了,将心一横,所以也没有什么顾虑,将手中棍子耍的飞快,这边刘猊看不出一丝破绽,张赫看见杨祖这个样子,举着那狼牙棒就朝其快步奔来,杨祖见到张赫过来,将棍猛地抽出,张赫见势不妙,便用手中武器抵住了,这时刘猊见此状况将钢枪一横,便刺了过来,杨祖一脚将面前的张赫踹翻,随后将身向后一仰,躲过了飞来的钢枪,将铁棍向着刘猊腋下刺去,刘猊见其变化,停下步来空出一手,抓住了棍子,杨祖一个正身,丢了铁棍滚在一旁。刘猊,张赫二人还想来战,杨祖将腰间短刀抽出,朝着李秀喊道:“寨主回去告诉那萧麓,虽然他把我当兄弟,但我一直利用他,今日劳烦寨主替我向他赔罪。”
  李秀一见,心知不好,便快步向前阻挠,但为时已晚,之看那杨祖举刀大喊:“冉将军,杨祖无用,往日恩情今日只能以死向报”说罢就用短刀抹了脖子。
  这杨祖自行了解在众人面前,李秀心中也颇有懊悔,看那刚刚倒地的小二也不知何时吞药自尽了。李秀只能另众匪将那死了的杨祖抬上山去,也将这茶店一把火烧的精光。子安此时正与红菱在寨中吃酒,见到众匪将杨祖拖入寨中,一路上滴滴答答全是鲜血,子安心中一紧,便知大事不好。果然李秀来到寨中大厅叫山寨众头领纷纷叫来,说要要事相讨。
  李秀斜坐在大厅高台上的虎皮大椅上,杨祖的尸体被丢在大厅中央的台阶上,众匪围着指指点点。李秀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台下杨祖尸体大声说道:“我焦山大寨虽然人数众多,鱼龙混在,但是绝没有出现过如此叛变之徒,这是谁家的叛徒,快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白岩看见躺在地上的是子安身边的杨祖,心中一惊,低声问身后的子安怎么回事,子安摇摇头不作答,白岩转身打量子安,便拉着子安和身边的郭嵬从人群中走出,跪在台下说道:“兄长,这人是那日法场舍命救我的那个杨祖,怎能是所谓的叛逆之徒啊?”
  李秀低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岩子安等人,说道:“萧麓,这事你知道原委吧。”
  子安说道:“这杨祖的确是侄儿兄弟,那时我正四处奔波流浪,便结识了这人,可侄儿并不知此人之前身世如何啊。”
  李秀说到:“你说不知便不知?这杨祖是当众自杀而死,必是为了保护何人才做此行径,白岩兄弟我甚是了解,他恨不得将那冉宁千刀万剐,只有你萧麓和你身边之人,你们身世如何我却只知道片面而已,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所谓萧老英雄的子嗣”
  白岩听后说道:“我侄儿萧麓定是兄长萧祈峻膝下义子,千真万确,这我白岩以死担保。”
  李秀却说:“白岩兄弟,在这绿林之中你我皆知,何况是义子,即使是亲身骨肉也不能完全托之信之,这事宁可错杀也不能随意放过。”
  子安大喊道:“我义父乃江湖豪杰,我一生追随其忠义之道,李寨主即是给予我等安身之处的恩人,又是我义父生前挚友,我怎能做如此不忠不孝之事!”
  李秀没有理会,挥了挥手差人绑了萧麓和郭嵬。就在这时众人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谁敢绑我萧麓大哥。”红菱手持双刀,身披红袍大步走了过来,一脚将要绑了子安的一个山匪踹翻在地,随后将双刀做十字状对着身边众匪说道:“你等要是伤了我大哥一下,我定拿了你们性命。”
  李秀大怒:“红菱,你这是作甚,你若如此我也将你绑了。”
  红菱听后,跪在李秀面前说道:“义父,你糊涂啊,若是这萧麓大哥想毁了这山寨夺了义父您的性命,何必如此这般麻烦,那日在那屠山猎虎时,萧麓大哥只要将您撇下在那虎口前便可办得此事,何苦向您所说如此大费周章啊!”
  李秀楞了一下,白岩听后也跪在台下,说道:“我这侄儿若有二心,寨主早就性命不保,寨主明察后再做定夺,这关乎性命之大事,万不可草率。”
  李秀坐了下来,思考片刻说道:“将萧麓,郭嵬这二人先绑了,押进牢中,待事情有结果了再做处理。”
  于是又上来几个山中喽啰便要将这二人绑了,红菱大喊:“谁敢动我大哥,休怪我红菱不顾念往日交情,我这双刀可不长眼。”
  子安说道:“红菱不可鲁莽,寨主定会公正决断,我若清白公道自存,我要是向寨主所说是叛逆之人,萧麓死不足惜。”红菱听后双眼有些湿润,便冲着着李秀大喊:“大哥安心等待,我义父绝不是愚钝之人!”
  于是萧麓和郭嵬被押了下去关在寨中牢房里,李秀遣人日夜看守,将一举一动都仔细监视。
  林东茶馆被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冉宁的耳中,冉宁听后心想着侄儿子安恐怕有难,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了阵脚,于是一人连夜赶到太守夏侯铭府上,要与其商议解决办法,到达之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此时夏侯铭正在酣睡,但一听下人禀报是冉宁突然登府,心中便咯噔一下,这个时候冉宁等府上门,定有天大的不测。
  果不其然,被夏侯铭料到了,焦山寨中的子安出事了,冉宁将事情原委告诉夏侯铭后说道:“原本是讲好冬至那天突袭焦山大寨,与子安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但是如今事发突然,之前讲好的如今必须重新定夺。”
  夏侯铭说:“柏夫兄莫急,侄儿子安天性机智勇猛不会有了闪失,即使子安在那焦山大寨内攻若棘手不成,咱们就从外智取,勾结李秀的那些城中大户的情况我已掌握八九,几日之后便是九月初九,我将这些大户人家一一请到那槐家酒楼,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
  几天后的重阳节,夏侯铭一身便装坐在城西的槐家酒楼中,他所请的众多城中大户也一一到场,太守宴请,这些人岂敢不赏脸面,于是转眼时光这酒楼里就被坐满了,冉宁则坐在酒楼角落里暗暗观察。
  夏侯铭见所请宾客全部到场于是站起身来说道:“我夏侯铭来这屠山郡当官也有快二十年了,我记得在灵珑县当县令时上那灵珑山剿匪前就曾说过,我夏侯只要在这屠山脚下当一天父母官,就会保着一方百姓平安,于是我呕心沥血十多年,终让咱这屠山郡有了今天这幅光景,来!为了今日的平安日子,干了这杯中美酒。”说罢夏侯铭高举酒杯,面前的众多宾客也都起身共饮。
  饮完这杯中酒,夏侯铭接着说道:“在座的各位皆是我郡内中流砥柱,我也是在在座的各位的支持下,才做的出如此业绩,但是我听晓有人谣言,说在座宾客中有人暗中勾结那焦山悍匪李秀,如此行径,我夏侯铭当然不信,可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为了保一方平安,我只能暗中调查,可这一查,便有些料不到的事情见了天日。”
  这时场中众人纷纷议论,一人站起便说:“太守老爷,这私通贼匪可是杀头的罪过,我等皆为大黎良民,这罪过我们可是万万不敢触碰的啊。”
  夏侯铭看了看议论的众人坐回椅子上说道:“我定不会污了在座每一位的清白,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触犯这大黎条律之人”说罢从怀中拿出一沓纸来,接着面带怒色说道:“这里是城中个别大户私通李秀的铁证,你们怕我胡说,那好你们其中有人在每月十五前后便遣马车向那屠山东面的焦山大寨偷偷运送粮草酒肉,你们当我不知,你们当我夏侯铭是蠢如猪狗之辈吗!”
  夏侯铭本就面色漆黑,这一怒更像是钟馗转世一般,说罢夏侯铭将身后大刀拔出,狠狠插在桌上,众宾客见状纷纷惊空,其中有几位已是满身冷汗。
  夏侯铭接着说道:“我本文官一名,但是我这大刀也绝不长眼,我用这刀十几年前曾斩过灵珑山中悍匪,如今我就用这刀要斩狼子野心之辈。但我夏侯铭也绝非不通人性之人,我知道在座的有人做这错事绝非本意,而是受那李秀蛊惑威胁,之前罪过我绝不追查,何人虽为我也将烂在心中绝不宣扬,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来我府中自己解释原由,过了三日,若我发现这纸上有人不来,休怪的我夏侯铭不讲情面。”
  众宾客中已有人怕的哆嗦,夏侯铭站起身来,将大刀拔出,对着众人喊了声:“撤了!”于是在场宾客纷纷听见酒楼四周传来些兵马齐走的声音,之见夏侯铭大步走出酒楼,这时不知是谁不小心将手中酒杯抖落在地,众宾客都打了一个寒颤,夏侯铭在酒楼门口停了一停,这酒楼里面如同死寂,鸦雀无声。随即夏侯铭就带着手下人马离开了这槐家酒楼。
  正如夏侯铭所料,接下来的几日里,只要忙完一天公事待到太阳下山之后,便有几个城中大户人家的主人求见他,这些人见到夏侯铭便长跪不起,痛哭流涕求得太守宽恕原谅,这些人正是那夏侯铭派人监视时发现有异常的人家,于是便要问这些人为何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时,这些人给的理由差一不二,说那李秀前几年将这些人府中的公子千金,老父老母等至亲之人绑上焦山大寨之中,要挟他们必须每月十五向山中运送粮食,否则就将人头送到家中,这都是性命大事,于是这些大户被逼只能照此做了。
  夏侯铭听罢,也不做多言,只是说:“你们这月十五依旧将粮草酒肉送到那焦山大寨,但你们人马之中我需安排些人手,至于你们所作所为,我不追究,但是从今天起到我等剿灭李秀那日,你们必须听我差遣。”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来,接着说道:“这是你们私通李秀的证据,如今你们能来,便饶了你们。”然后就将手中那一沓纸丢进火盆里烧了。
  众人见罢,便纷纷磕头致谢。
  可子安在那焦山大营却不好过,子安和郭嵬虽被押在牢中数日。李秀却没有发现其异常举动,但是心有不甘,总觉得这二人有事情隐瞒。这一心思让那虎家楼的虎泽发现了,一日虎泽偷偷找到李秀说道:“寨主,最近时日看您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还是为了那萧麓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
  李秀没有说话,虎泽见是这个样子,接着说道:“寨主,在下有一法子便可让那萧麓吐出真话。”
  李秀正了正身子,抬头看了看虎泽还是没有说话,虎泽看李秀有些兴趣便继续说道:“我虎家楼曾有秘药,名为摄魂散,这东西只要让人服下,无论是何人在严刑逼问下必吐真言,这东西是从蛮越皇宫流传出来,相传”没等虎泽说完,李秀就打断虎泽的话只是淡淡说道:“你看着去办就好。”虎泽会意便下去了。
  虎泽随即就带着一班人来到大牢,提出了子安,郭嵬二人,二人知道此劫必有皮肉之苦所以心中早有准备,虎泽差人将二人绑在木架上,用鞭头系了铁片的鞭子抽打二人,抽得二人是浑身是血,却仍不吭声,打了一会儿,虎泽见二人嘴硬,便遣人用烙铁烫郭嵬胸口,烙铁落在胸口呲呲作响冒烟,那郭嵬依旧咬牙不做声响,当那人要用烙铁烙子安时,被虎泽拦了下来说道:“要是这烙铁烙在萧公子身上,就可惜这身好青龙了。”于是用鞭子继续抽打子安。
  众人打累了,这子安郭嵬二人也被打的有些没了意识,虎泽见这个状况就让手下将二人嘴撬开,将准备好的摄魂散倒入二人口中,众人就坐在那里等着这秘药发挥作用,在场的人都没发现,李秀这时站在大牢的暗处,看着牢中一举一动。
  不过半根香的功夫,只见这子安,郭嵬二人猛然睁眼,眼睛满是血红,呼吸急促脸色惨白,虎泽就知道是这药起了功效,然后问道:“萧麓,郭嵬你二人到底什么来历。”
  子安此刻觉得这脑袋像灌了万斤水银一般,从脑仁开始奇痒无比,刚刚虎泽所问的话更像万根钢针扎在脑中,子安的意识告诉自己就是萧麓,来自青龙府,萧祈峻就是自己义父,可这个意识只要在脑中浮出,那万根钢针就向大脑扎进一寸。可当子安想到自己叔父冉宁,弟弟子平,子雄时,这脑中便舒畅些。
  子安吃力的转头向身边郭嵬看去,这郭嵬将双眼挣得要冒了出来,嘴中不断念叨着碎语。
  虎泽见到郭嵬嘴中碎语低声不断,走了过去,倾耳去听,只听郭嵬小声嘀咕:“我是郭嵬,我是郭嵬,我是郭嵬。”
  虎泽听后大骂:“我知道你是郭嵬,我问你是什么来历,是谁派你到我这焦山大营做奸细的!”
  见那郭嵬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虎泽大喊道:“我是郭嵬!”说罢,郭嵬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吐了出去,顿时间血流如注,喷红虎泽一身。这一幕让在场众人全都慌了手脚,暗中观察的李秀也吃了一惊,子安此时被郭嵬的这一叫给叫醒了,脑中万根钢针仿佛一齐扎进脑仁,蚀骨之痛将子安拽回现实,他晃了晃头,仔细看着那郭嵬嘴中仍然涌着血,也呆呆的看着子安。
  子安大喊道:“虎泽!我告诉你,老子就是萧麓,老子就是萧麓,老子就是青龙府唯一血脉,我舍了我数十兄弟性命搭救我白岩叔父,我将那李秀叔父从虎口救走,若我有二心,我死有余辜,可我忠孝两全,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我看你今日定是要了我性命,也罢,我若今日走不出这牢房,他日我必化成厉鬼找你索命。”
  虎泽听后颇有心惊胆战,这时地牢大门被踢开,发现红菱闯了进来,原是邹汶在山寨四处视察时看见了虎泽带众人向地牢走去,便知子安情况不妙,便将所见告诉了红菱,红菱听闻后要找白岩一起前往,可是在寨中并未寻得其踪影,于是一人到地牢找子安等人。
  红菱在走廊里就听见子安的喊声,于是飞快赶到牢房,进门便看见子安满身是血的被绑在木架上,于是来到虎泽面前恶狠狠的说道:“这是你干的?”
  虎泽有些害怕,便点了点头说道:“是寨主吩咐的。”
  李秀这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虎泽看见李秀在这,又是一惊连忙说道:“不是寨主吩咐的,不是寨主吩咐的,是小的自作主张。”
  红菱回头看着李秀,李秀对着虎泽说道:“我只让你看着办,是让你把他放了,你怎可如此这样对待我侄儿?”
  虎泽还想争辩什么,可那红菱说道:“你不仅欺我大哥,还拿义父的名义胡作非为。”说罢就把腰后钢刀拔出将那虎泽扎了个透心凉。
  虎泽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李秀咬着后槽牙,也不作声音,红菱下跪对李秀说道:“义父英明,查得我萧大哥清白。只是这小人作祟,想借义父的名义为非作歹,今日我把这歹人杀了,还咱们这山寨一个公平。”
  李秀将红菱搀起,说道:“我儿真乃少年英雄,深知义父心思,快快将你萧大哥搀进房中,义父房中有上好伤药,敷上不出半月就好了。”
  红菱听后命人将子安郭嵬二人搀出牢房,此时这二人已经晕死过去,尤其郭嵬伤势更重,半条舌头已经没了,寨中郎中用三七将患处止住血,虽然性命保住了,但恐怕是终生不能说出话来。
  李秀一人站在牢房,望着众人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子安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缓缓醒来,发现自己他躺在床上,艰难支撑起来,看见身边红菱趴在床边陪着,红菱酣睡的样子如同少女一样静谧,子安不忍叫醒,可红菱感到身边有细微动静,就猛地只身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红菱看见子安醒来,大喜对子安说道:“萧大哥,你可吓死红菱了,你可是睡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子安见得红菱高兴,心中便安分下来,看来李秀可能暂时不会怀疑自己了,于是向红菱问了郭嵬的消息,红菱将郭嵬的情况讲给子安,这幼时挚友在关键时候咬舌救了自己性命,虽然未伤及性命,但是子安心中满是亏欠伤感。
  一日白岩来探望子安,对子安说道:“贤侄,虽然你与那郭嵬兄弟已经洗清了叛徒的罪名,但是那杨祖还是随你一起上山的,山寨有山寨的规矩,这绿林之事,有很多是说不清的。”
  子安听懂了白岩话中意思,便点了点头,白岩帮子安掖好被子,说道:“你年纪还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凡事必须才能小心谨慎,才可在这江湖中求得生存。”
  又过了些时日,子安便可下床行走,虽然用了李秀给的药,身体无大碍,但是那摄魂散岂是普通凡物,所以依旧身体有些虚弱。一日,正值李秀在寨中大堂与众匪商议如何过冬之事,在中间休息时刻,子安来到众人面前,跪在李秀面前说道:“叔父,那杨祖是我领到山上,万没想到那厮竟是他人安插的细作,萧麓愚钝,目不识人,请叔父赐罪。”
  李秀见这一场景,便笑道:“侄儿何罪之有,那杨祖甚是奸诈狡猾,与我侄儿毫无干系。”
  子安说道:“萧麓虽然年纪虽小,处世未深,萧麓幼时顽劣,所以义父在世时常常告诉我,世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山寨规矩我懂,是我领得那杨祖上山投奔,如今出了事,虽然叔父放了萧麓一马,但是这规矩我万万不可破例。”
  说罢子安将腰间匕首拔出抵在脸上,大喝一声:“萧麓赔罪了!”便一咬牙毁了左眼。
  李秀从虎皮大椅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慌忙走到子安面前说道:“侄儿,你这是何苦啊。”
  子安不言起身从衣角撕了块布将伤眼蒙上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