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焦山大寨

  萧麓死后没几日,冉宁找子安说有要事商议。
  子安来到叔父书房,看见冉宁坐在桌前,桌子上有个托盘被黑布盖着。
  “子安,你觉得那萧麓长相神色是否与你有些相近。”冉宁问道。
  子安抬头,思索片刻,除了自己比那萧麓年长一两岁,但是萧麓那种少年冲劲果然与自己前几年颇有相似之处。于是便点了点头。
  “如今青龙山匪患已决,虽然也算是解决大事一桩,但是屠山流寇依旧猖獗,故我有一意,需子安相助。”冉宁说道。
  “叔父请讲。”子安回道。
  “萧麓身份长相现在除你我之外无人知晓,所以我想让你假扮萧麓,以备不时之需。”冉宁说道。
  子安楞了一下,便答应了。
  “叔父需我何时假扮此人。”子安问道。
  “不急不急,此刻并非良机,子安,在良机到来之前,你就不必再随我剿匪作战,在军中做个低调差事即可。”冉宁说道。
  子安点头应允。
  “还有,这段时间,你应有所准备。”冉宁将桌上托盘的黑布揭开,里面便是那一双黑铁短戟。
  “你需刻苦练习此戟法,我曾看那萧麓戟法不输萧祈峻,所以说有朝一日你需在这二人之上,世人才信你是那萧麓。”冉宁说道。
  子安将那双戟拿起,掂量了几下,便转身离开了。
  于是子安从此就很少在屠山郡抛头露面,而是在往日里刻苦练习这双戟,这一等就是四五年,在此期间还到临近郡县托人在身上纹出一条青麟巨龙,这青龙与萧麓身上那条一模一样。直到李秀将众匪集结焦山树林立山为王后,冉宁告诉子安,此刻便是子安出山的良机。于是与夏侯铭商议,演一场法场劫白岩的大戏,让子平借此机会入了李秀的山寨。
  所以子安便扮作萧麓,并早在营中寻得十几名身手了得的放心军士办得黑衣人前去城中劫法场,救白岩,其中使棍的和用锤的二人乃是子安少时好友,使棍之人名为杨祖,用锤的便为郭嵬,二人虽在江湖之中并无辈分,但是功夫了得。于是事成之后正像之前商议好的那样,为了不让白岩李秀等人起了疑心,所以劫法场的一干人等只有子安,杨祖,郭嵬三人携白岩突围,其他军士皆装作被俘之态。
  白岩被救几日后,四人商议今后如何共事,虽然白岩在牢中关押数载,但是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恶贯满盈之人失去之前的凶狠之气。如今重归自由,白岩所想之事就是重回江湖,再掀波澜。
  子安告诉白岩,今朝不如往日,现在屠山郡的各路流寇全都被一一剿灭,若还像之前那样占山为王,不出几日就会又被官府捉拿,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去焦山密林,投奔李秀。
  白岩一听,便有些不愿意,之前他在黑水寨当头领已有十年之久,虽然后来被关押牢中,但他并不愿意投于他人脚下。可是子安劝其说,如今只要找到可以先落脚的地方,往后东山再起之事便不在话下。白岩寻思一下认为有些道理,便答应了。
  于是这四人连夜赶往屠山以东的焦山密林。
  在焦山大寨中的李秀也得知前几日白岩被一群黑衣人在法场所救,便派城中密探打听下落,密探来报,白岩虽然被黑衣人救出,但是也只有四人逃出官兵堵截,剩下的十几个人在第二日和白岩剩余手下被夏侯铭一并给斩了。
  四人奔波几日后,终于来到焦山密林,这一路上碰到无数凶险,到处都是缉拿白岩的告示和围追堵截的官兵。可子安,杨祖,郭嵬三人却有百夫之勇,一路上纷纷化险为夷,众人停在焦山密林前,看见有几位樵夫在林口聊天,白岩下马便走了过去。
  白岩走到一个樵夫面前,突然抓起其左手,其余几人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白岩低声说道:“快上山禀告你们寨主,黑水寨白岩求见。”
  被捉住手的樵夫打量白岩一番,便回头向同伴使了个眼色,随后其中一人闪进树林中不见踪影。
  “白爷需稍等片刻,我家寨主在山上等候多时,我那兄弟上山禀报很快就回来。”樵夫说道。
  子安等三人下马来到白岩身边,子安看到被白岩捉住手的那位樵夫左手和裸露胸口上皆纹着龙虎凶画,便一下心中了然。
  不久,刚刚进入树林禀报的樵夫带着几个人从树林钻出,为首的是一位赤膊少年,少年来到几人面前说道:“回禀白爷,我家主人在山上等候白爷多时,请白爷速速上山,山上大寨已经准备酒席为诸位接风洗尘。”
  少年并从腰间撤出几块黑布,说道:“白爷,这规矩你是懂得。”
  白岩点了点头,于是白岩和子安一干人等被黑布蒙上眼睛。
  子安在蒙眼之前看见那带头少年纹着满背的大红牡丹花。
  几人便被带进树林,刚开始还能听见林中蝉鸣鸟啼,树叶婆娑之声,走了有千步后,便少许安静,只听见呼呼风声略过,偶闻苍鹰惊空遏云之音,又走了近千步,便听见众人嘈杂之声,这时几人眼上黑布被扯开。
  子安眨了眨眼睛,便见此时众人被带到半山腰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石洞口,身边众多山匪来来往往,这时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大汉向几人迎来,看见白岩后哈哈大笑。
  “白岩兄弟,你可想死兄弟我了,你可知咱俩有多少年未见,谁能料到你我在此相会啊”大汉说道。
  白岩眯了眯眼睛,后拍了拍脑门说道:“你是虎家楼的兄弟,虎家老二,虎泽兄弟,哈哈,你大哥可安好?”
  大汉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哥在冉宁那厮围剿虎家楼时,为了掩护我们等兄弟,被其乱箭射死了,可怜我那大哥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白岩拍了拍大汉肩膀,安慰道:“想当初咱们这班绿林兄弟如今留下来的没有几个,若不是我这个侄儿带着几个兄弟拼死相救,我也命丧于刀口之下。”
  大汉这才注意到子安等人,问道:“这些年轻好汉便是白岩大哥的侄儿?”
  白岩指了指子安说道,“这个就是我的侄儿萧麓,我结义大哥青龙府萧祈峻的义子。”
  大汉打量着子安后说道,:“此子颇有萧大哥年轻时的神色,你义父乃是绿林豪杰之人,只可惜,哎。”说罢,便摇了摇头。
  几人全都不做声,这时大汉对白岩子安等人说道:“你看,我这忘了正事,李头领已经在寨内等候白岩兄弟许久,里面皆是咱们当初熟识之人,快快进来,这半山腰上山风恶,白岩兄弟刚刚出了大狱,别吹坏了身子。”
  虎泽将几人接进山洞内。
  这山洞便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焦山大寨,山洞内部极为广阔,但是内壁上皆有火把把山洞照的透彻,起初是一条几百米长的走廊,走廊宽有数十丈,高也有数十丈,上下皆有山匪重兵把守,走了几百步,便到一岔口,于是发现这样宽敞的走廊,大寨中还有七道。这时虎泽来到一道口前摇了摇上面的铃铛,便看见走廊东边的墙壁上起了道暗门,众人转身走进暗门,暗道狭窄昏暗,向下走了几十个台阶后,忽然豁然开朗。众人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宽敞大厅,白岩,子安等人被眼前的一幕有些惊到。
  大厅中聚集约有百十号子人,中间有个十米见圆的池子,池子中是成山的金银财宝,池边上便伏着八尊石头老虎,这些石虎刻的是惟妙惟肖,并且石虎头颅都看向高处的一张虎皮大椅上,百十号子人在厅中推杯至盏,欢声笑语,一只苍鹰从厅顶飞过,发出阵阵鹰唳。
  “李头领,你邀得客来喽!”虎泽喊道。
  这时大厅内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到白岩等人身上,白岩看了看面前众人,其中中不免有些当年一起闯荡绿林的熟悉面孔。而子平看见刚刚接他们入林的那位纹着牡丹的赤膊少年正穿着一身红袍坐在大厅中央的成山的财宝上面拿着葫芦喝着酒。
  “白岩兄弟,我等你已经有些时候了。”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几人定睛一看,高处的虎皮大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此人高大魁梧,身穿一袭黑袍,袍子上绣着一只下山猛虎,只漏出半边脸,另半张脸用黑布裹着。
  “想必这就是威震屠山的李秀李头领了,白某十几年前就早有耳闻,一直崇拜头领之威武之气,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白岩俯身作揖说道。
  子安见得白岩作揖,也跟着做了起来。
  “白岩兄弟这就见外了,当年黑水寨,青龙府,虎家楼三足鼎立威震江湖,可怜那青龙府主萧老先生,虎家楼主人啸天英豪皆命殒冉宁之手,只剩下白兄弟你一人,不免叹息岁月蹉跎,万事变化莫测。如今白岩兄弟赏脸,来我这焦山寨中,李某人深感荣幸,兄弟之到来,使得小寨蓬荜生辉,如虎添翼。”李秀说道。
  说罢,白,李二人哈哈大笑,厅中众人也欢呼雀跃起来。
  李秀又问:“白岩兄弟,身后这几位少年英雄是?。”
  白岩将子安推出说道:“这是我的侄儿萧麓,其父便是青龙府府主,可怜我侄儿却成了堂堂青龙府唯一血脉了。”
  “若是萧老英雄的子嗣,便是我等侄儿,白岩兄弟,你和萧侄儿只当这里是自己家山寨罢了,不必拘礼,终有一日,我定将那冉宁老儿的头颅来告慰各路绿林英豪。”李秀说道。
  白岩扥了扥子平衣角,子安便会意了,于是带着手下兄弟双膝下跪拜谢李秀。
  “来,白岩兄弟,萧麓贤侄,我早已摆上酒席为你等接风洗尘。”李秀拿起身边酒杯,一饮而尽。
  厅内众人将四人拥在中央,纷纷敬酒,这群人原本皆是各路山匪流寇,被冉宁逼得只得带领残匪投奔李秀麾下,按照江湖辈分,这群人都是李秀,白岩,萧祈峻,虎啸天等人的下辈,如今见得白岩前来投奔,便得知山寨不久必会倾巢出动,重振江湖威风。
  李秀也走下高台,来到众人中间,白岩面前说道:“兄弟,你我必将成就一番大业,我这山寨集结几千各路英豪,易守难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然兄弟如今前来投奔,对于我李某人来讲便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之事,不出一年,只需我等重振旗鼓,必将杀退那冉宁老儿,等到那日,我赠兄弟终生富贵荣华。”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岩听后,感激不尽,他原本只认为投奔这山寨只能苟且度日,万万没想到李秀如此重视自己,便内心一软,又想起年轻时的种种片段,这个之前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竟差点流出泪来。
  “萧麓侄儿,你年少英雄,只带寥寥几人便闯进法场解救你白岩叔父,据说你还把那太守夏侯铭一箭射翻在地,这等是如此英豪之事,我手下有一班如你年纪差一不二的少年兄弟,若贤侄不嫌弃,便引你向识。”李秀对子安说道。
  “萧麓若能认识各路少年英雄,便是极佳之事。”子安回应道。
  李秀回头对着那个坐在成山财宝之上的少年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少年一个翻身便从高处稳稳落地,手上拖着一个酒葫芦,光着脚一摇一摆走到子安面前,虽见过一面,但子安这才看清这少年容貌,看样子,这人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不高,身材匀称,虽说是男儿身,但是面容姣好白皙如同少女一般,留着长发,并用一个红线铃铛系起,身穿一件拖地大红袍,红袍上绣着几朵金丝牡丹。
  “这是我义子红菱,也算是一个少年英豪。”李秀按着少年肩膀说道。
  “萧麓见过公子。”子安说道。
  之见那少年将手中葫芦掖在身后,歪着头说道:“听说大哥你很能打,哪天能与小弟比试比试?”
  众人大笑,红菱虽然年少,但是在这寨中无人敢惹,原因并不是他是寨主李秀的义子,而是因为此少年刀法了得,在这众多绿林山匪中也是数一数二,再加上身边有一众年龄相仿的少年,却个个心狠手辣,武功了得,于是这红菱少年在这寨中飞扬跋扈,十分傲慢。
  在众人大笑之中,不知是谁喊道:“今日吃酒并无节目,既然少爷想比试比试,那就让我等开开眼界!”说罢,众人也跟着起哄。
  红菱看了看李秀,李秀对白岩说:“那就比试比试,点到为止而已。”
  说罢,众人撤出一块空地。
  白岩只能应允,便私下里对子安说道:“侄儿,今后你我二人在这山寨地位如何,如今全凭你这一双铁戟了。”子安点了点头,便来到空地中央。
  红菱将发上铃铛解下,含在嘴上,并将眼前几缕乱发捋好,再将红线铃铛将头发系好,完罢,便冲着大厅东面喊道:“白驹,将我双刀丢来。”
  说罢,两柄钢刀从东面飞来,红菱双手接住,这两柄钢刀足有三尺半长,刀身细长,每柄刀上都刻着几朵红色牡丹,刀柄末处皆有一个小口,这双刀在这大厅四处火光之下,刀刃寒寒泛光。
  红菱将双刀一正一反的拿着,交叉在一起,做起势。说道:“焦山大寨红菱,请赐教。”
  子安将腰间双戟握在手中,说道:“青龙府萧麓,请赐教。”
  子安说罢,听见红菱口中啊的一声大喊,提着双刀飞快袭来,子安挥其双戟便去抵挡,当的一声,双戟正好对上双刀,红菱虎口一麻,便知道对手子安并非等闲之辈,这双黑戟加起来共有四五十斤,子安用其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于是红菱打算以巧致胜,让子安消耗体力,趁机找到机会,一击制胜。
  于是红菱这双刀舞的是如同寒冬大雪一样,飞快的向子安袭来,让人目不暇接,刀柄处的小口发出咻咻的哨声,听着让人不免心颤。子安心中便知对方是让他乱了阵脚,以快致胜,所以子安便将用双戟死死抵挡,两人一攻一守百回合有余,红菱并没有看到任何破绽。
  红菱看其子安正面久攻不破,便用一只钢刀突袭子平下盘,子安便去抵挡,这时红菱看见破绽,便将攻其下盘的钢刀忽然向上挑起,另一只刀也冲着子安面门刺去,可正当此时,红菱耳边忽然呼呼作响,其实子安已经看出红菱意图,便买了个破绽,当红菱佯攻之时,子安就已经准备好将其一戟掀倒。红菱心中大惊,便迅速张开双手腾身一跃躲开那致命一戟。正当红菱跃在空中打算翻到子安身后突袭时,突然子安将右手铁戟叉在地上,一手将腾在空中的红菱抓住,将其摔倒在地,压在身下。
  围观众人皆惊呼,只有李秀面不改色。
  红菱想挣扎起身,怎奈子安身材魁梧,死死抵住,便动态不得,子安与红菱二人四目相对,忽然红菱眼睛泛红,好像要流出泪来,加上红菱本来就长得宛若青春少女,此刻又如同少女娇羞之态。子安心中微微一颤。红菱感觉有些机会,便趁此时机,将握在手中的钢刀回转,子安一看不妙,便起身躲避,可还是伤了些皮肉。
  众人皆兴奋叫好。
  红菱一个翻身站起,心想今天是遇上对手了,便战意全起,将身上红袍的袍带解下,将袍带拴在在双刀尾端的小口上,然后将红袍脱掉,赤裸上身,后背朵朵鲜红牡丹花如同真的一样。
  站在对面的子安摸了摸身上刀伤,并无大碍,但身上黑衣已经被划得稀烂,便觉得是累赘,于是将上衣脱掉,胸口青麟巨龙昂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听众人一并惊呼,他们似乎看见青龙府重新出现于这江湖之中。红菱也有些惊叹,正如他所料,此人定不是平凡之人,于是提起双刀冲过来,子安也提戟便战,二人又是一场刀光戟影,红菱将双刀系在一起,用的更加灵活,红菱忽然将一只刀飞向子安,子安要去提防,于是红菱便用袍带将飞出钢刀扥了回来,又变招去攻。子安渐渐觉得对方刀法更加灵活多变,总会找到自己破绽,一味防守并不是办法,于是将铁戟猛地从手中飞出,红菱侧身去躲,子安顺势将在空中的袍带抓住,一把拽了过来,红菱一看不妙,用刀将袍带割断,这时子安将铁戟刺向红菱,红菱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怔住了,他并不擅长防守,于是慌忙去闪躲,手中的钢刀也随即掉落。红菱稳了一下,便一跃而起,双手紧握剩下的一柄钢刀向子平刺去,子安俯身将铁戟向上挑去。
  忽然一个黑影从二人中间掠过,一只手按住子安铁戟,一只手将红菱揽在怀中,二人一惊,随即定睛一看,是李秀拦在二人之间。
  李秀一半脸笑着说:“点到为止,点到为止而已。”
  二人便收了架势,穿好衣服。红菱将红袍穿好,将双刀握在手中,向子安作了个揖说道:“大哥好戟法,红菱好久没战的如此痛快。”
  子安回礼道:“少爷少年英雄,若在长些时日,必是江湖豪杰。”
  红菱说道:“大哥别忘了,那日可记得赔给我一条红色袍带啊。”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李秀看了看子安对白岩等人说道:“白岩兄弟,今天色不早,你等众人一路上担惊受怕舟车劳顿,我已派人备好房间,请去歇息吧。”
  四人谢过李秀,便跟随虎泽离开大厅,回房休息。
  冉宁几年前在数个山寨中都用重金笼络了不少线人,虽然有些在这几年的绿林动荡中被山匪寻出,惨死刀下,但是还有几个伶俐的便随自己的头领一起进了这焦山大营之中,冉宁将他们每月提供消息的时间全都岔开,于是这几人谁都不知谁的身份。在子安等人随白岩投奔李秀后的接下来的几天内,这些线人全都将黑水寨寨主,青龙府后人投奔李秀的消息传递给了冉宁,于是冉宁便放下心来。
  子安入了这山寨已有几日,在这几日中,他并没有再见过李秀,却是每天红菱都会来找他玩耍,带他在这山寨中四处转悠,这山寨如同迷宫一样,七条宽敞走廊中足可以几匹马并驾齐驱,并且这些走廊链接几百个大小房间,山寨中几千人都住在其中,武器,粮食,马匹,牲畜也都藏匿于此。子安来此之前,曾了解过,这密林周边并无农家耕地,显而易见的是这些粮食酒肉,并非这些土匪自给自足,定是林外之人暗中运送,于是旁敲侧击探问红菱这些粮食酒肉的来源出处,可红菱对此也不知。
  一日,红菱对子安说:“红菱最佩服的就是有大本领之人,那日在寨中大厅一战,便知萧公子并未用尽全力,只是处处让着红菱罢了,若公子不嫌弃,红菱便认公子为大哥。”
  子安听后心中窃喜,便答应了,于是红菱欣喜若狂,并将寨中几位少年介绍给子安等人认识,这群少年共有五位,各个模样也都只有十八九岁的光景,但是子安等人看出这些少年虽然还都是孩童,但身上都散发着血腥气味。这几个少年看见子安等人到来,起初也十分不屑,以为他们只是山中进来的喽啰而已。红岭见状便喊道:“你们这几个兔崽子,还不快快拜见我家大哥”
  几人听后,纷纷打量着子安等人,红菱对着子安说道:“萧大哥,这些都是些山中竖子,没有什么见识,但是轮武功什么的还颇有些能耐。”
  说罢。几人中一个高大少年起身冲着子安等人走来,这少年身穿白袍,头上扎着白色头巾,手里紧握一双月白银锤,这人看了看子安身后的也背着铁锤的郭嵬,说道:“喂,那兄弟,看这样你也用锤,快来与我比试比试。”
  郭嵬看了看这面前少年,笑着说道:“我这铁锤不同他人,只要出锤必伤性命,我看小哥还是找他人比试。”
  白袍少年忽然大怒,便说道:“你这人甚是嚣张,来来来,你我今日要不打个你死我活,我就不是堂堂白少爷。”说罢少年将手中月白银锤高高举起砸向郭嵬,红菱见状不妙便要阻拦少年,可银锤已经狠狠落下,只见郭嵬一个翻身便躲开,随即就想将背上的铁锤拿下。
  这时子安见到郭嵬这个模样大喊道:“郭嵬,住手。”
  红菱也将少年拦下,箍在怀中骂道:“你这混蛋,都是一家兄弟,怎能下着重手.”少年在红菱怀内挣了几下,便被红菱按在原来的地方。
  红菱对郭嵬说道:“我这兄弟双锤用的也是出神入化,为人也算忠义,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刚刚若有冒犯,红菱赔罪了。”
  郭嵬笑笑也没说话。随即红菱将这几位少年一一介绍给子平等人,刚刚拿锤的白袍少年叫做白驹:身后一个持得丈二钢枪的紫袍少年叫做刘猊:手握一柄狼牙铁棒,赤裸上身,胸口纹着一只苍狼的少年名叫张赫;身背两柄圆月弯刀,面目清秀颇有书生气息的少年名叫李若水;角落里还有一位年纪较大的,身背一个黑木大盾,手握一把斩马大刀,一身绣花软甲,这人便是邹汶。
  红菱介绍完说道:“虽然我这兄弟几人年龄不大,但是为义父打下这焦山大寨的便是我们这班,原有十位兄弟,可是打下这山寨后,却只剩下我们六人,如今义父将萧大哥介绍给我等,便是天大的好事。”
  红菱回头便对那五位少年说道:“今后,萧大哥便是我等兄长,所以必要恭敬对待。”
  几人听后也只好允应了。
  此后,子安等人便于这群少年整日待在一起,每日便是在山中晃荡,看管手下山匪好好做事,剩下的就是与红菱等人探讨武艺,喝酒吃肉。
  由于山寨建于山中,潮气较大,于是一天深夜,子安在这房中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便起身走出山中透口气,他站在山腰,看着夜空乌云密布,见不到月亮,焦山密林也漆黑一团,风声沙沙作响,偶有夜鸟咕咕啼叫。十多个山匪在洞口守着,哈欠遍天,看见子安出来,有几人在远处看不清楚,便打算走上前去盘问,到了子安面前,见是子安,便道了声萧麓少爷,就回去接着守岗。
  子安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坐着,看着漆黑的树林,低头想着些事情,脚下树林里的鸟啼声忽然安静下啦,便抬头看了看,见得树林北边的入口有鸟飞起,子安眯眼看了看,隐隐约约见得那里有几处影影绰绰的火光晃动。
  子安叫的近处的几个哨岗,指着远处的火光问道:“那里是不是有外人侵入?”
  一个哨岗回答道:“萧少爷这就不知了,这焦山密林怎是外人说进就进,那些只不过是来给咱家运送粮食酒肉的罢了,每月这个时候来一次,明日咱们就能吃上新酒新肉喽。”
  子安问这山下风声正紧,是谁家肯冒险为这山寨偷偷运送粮草,那守岗的不知,只说好像是些屠山郡中的一些大户人家干的这事。子安还想询问,但是想了想,便不作声了。
  夜风吹过,子安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有些散开,便见得一轮圆月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