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讨债
但是这一切，远远比不上我心中的骇然，以及不可思议。
马行风怎么可能对我刺出这一刀？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
眼前的人像一团云雾般，转眼间消散无形。
而刺穿我胸膛的那把匕首，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但是我仍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我想那一定不是幻觉。
我转头看向大殿的上方，那黑面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墙壁上的那副壁画。
我仍然觉着那副壁画是有灵魂的，他正在注视着我。
紧接着，壁画脱落，化作一点点尘烟消散无形。但是在那尘烟之中，却有一团白色的气体慢慢飘浮而上。
我认得那东西，正是我们这次西域之行的目的，“魂香。”
一股奇特的香味儿蔓延开来，转眼充斥了整个大殿。
“噬魂香的味道。”
马行风悠然开口。
我这才发现，他就站在我身旁不远处，此刻正面色凝重的嗅着。
我知道刚才刺我一刀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马行风。但这会儿看到他，我仍然觉着有些心悸。
那魂香像是有意识一般，缓缓飘到了我面前。
我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面色凝重的与之对视。
忽然，他一下子飞了过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魂香便钻入了我的鼻孔。像一缕轻烟般，转眼消失不见了！
我浑身的肌肉，再次绷紧起来。
但是这次的感觉，却与之前吸食魂香的反应截然不同。
我明显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力量，涌入我的鼻孔，沿着我的四肢百脉扩散。
“怎么回事儿？”
马行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魂香进入我的身体了！”
我一边摸着正在发生变化的身体，一边阴沉的说道。
“魂香进入了你的身体？”
马行风面色突变，大声道：“它自己钻进你的身体里去了？”
“不错。”
我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握拳，感觉手掌之间力若千钧。
“魂香不可能自己进入人的体内。”
马行风摇了摇头，略有些怅然的说，“一定是某个灵魂驱使魂香，一起进入了你的体内。”
我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瞪起来了！
被另一个灵魂附体，那岂不是意味着被鬼附身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马行风面色有些担忧。
“还不错。”
我感觉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适。
如果真的有一个灵魂进入了我的体内，我想那一定是冥王，因为墙上的那副壁画消失了！
只是我无法理解，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马行风还站在那里，那说明他没有离开过这个大殿。如果一切都是幻境，那我之前所经历的那一切，又怎么解释？
“难道都是幻境？”
可之前那一切明明都很真实，尤其是关于幽兰的那些事情，还有我们在这里吃的肉，喝的酒。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应该可以离开这里了！”
马行风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头一看，发现大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了！
我也顾不上去想其他的，连忙拉这马行风一路走出了大殿。
刚一出门，我就眼前的场景给震住了！只见外面的长街上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人，全都是身着黑衣。
与此同时，我发现幽兰也站在那些人前面。
她看到我们出来，走上前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说，“冥王选择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他的选择是对的。这几千年的诅咒，能不能解除，就看你了！”
“什么意思？”
我皱起眉头，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幽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面色怅然地说，“这是一个被诅咒的国度，我们身在地狱几千年，至今仍不得解脱。冥王认为你就是那个可以解救我们的人，所以他选择了你。”
我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不过我仍然想不明白，为何冥王会认为我就是那个能够解救他们的人？这一点连我自己都不信。
不过我当然不能表现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假装郑重的说，“行，我会尽力的。”
说完之后我就拉这马行风离开了！一路头也不敢回。
穿过那些人群的时候，我留意到他们的眼神，冰冷死灰，但却又燃于希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实在不敢与他们对视，只能快速穿过。
直到走出鬼城，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等我再次回头去看，发现古老的长街上飘过一阵尘烟，紧接着那些人全都消失了！
鬼城像是再次归于死寂，就跟我们刚刚来到这里时一样！但是我却无法忽略，冥王附身在我身上的事实。
一想到此处，我便如鲠在喉，揪心难耐。
我们那辆被深埋在黄沙之下的沙漠越野车，不知何种原因也被人从沙子里掏了出来，车门缝隙与车顶上仍有不少沙子。
我连忙拉开车门，爬上驾驶座去检查了一下车的状况！一切良好，竟然没什么问题。油也还有很多。
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跟马行风上了车，然后便一路赶回了关内。
傍晚时分，我们已驶入玉门关，两个人风尘仆仆的，在古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嘴里的沙子味儿刷了好几次牙才慢慢淡去，我们晚上好好搓了一顿，庆祝这场起死回生的冒险之旅。
夜深了！我跟马行风似乎都没什么睡意，兜兜转转的在古城里浪荡一圈，最后莫名其妙来到了玉门关口的老城墙遗址。
虽然城墙已经破败的厉害，看不出当年的宏伟形象，但是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历史沉淀下来的苍凉与萧瑟。
趁着没人，我和马行风爬到老城墙遗址上坐了一会儿。
说来也奇怪，马行风这眼下的情况可跟大多数瞎子不同，虽然它的确看不到东西，但是走路做事，几乎都能感应着来，完全不需要我一直指引着他。
这一点我很是佩服。
不过仔细想想我也就释然了！他这个境界的人，随便以念力去感知四周的一切，自然不在话下。所以这眼睛瞎了！对他来说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
我们一直在老城墙上坐到深夜才往回走。古城的灯火已经稀疏了很多，街道少行人零零散散，多是喝完酒的醉汉，还有打情骂俏的情侣。
走过一个还未打烊的店铺时，马行风忽然停了下来，面朝着那个店铺。
我望了一眼，是一个没有门头的小店铺，里面挂着一些木牌，上面都可有符篆，风一吹过来，晃晃悠悠的。
在那个老旧的茶桌旁，坐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一边喝着茶，一边扇着扇子。
马行风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我无奈，只好也跟了进去。
“打烊了！”
老头看了我们一眼，爱答不理的说道。
“麻烦老先生给测个字。”
马行风没有理会对方赶人的态度，直接坐了下来，就坐在了那老头对面。
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白纸，递给马行风说，“你是来讨债的吧！”
马行风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面无表情的说，“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好吧！”
老头叹了口气说，“我也知足了！”
说完之后，马行风已经纸递给了他，纸上赫然写着一个“风”字。
老头拿过去将字拆开了写了几遍，随即放下毛笔说，“风随运走，人如灯灭，你的时机还未到。”
说完之后，老头从桌底下拿出来一盏满是灰尘的油灯，缓缓将其点了起来，同时给自己点起了一支烟。
马行风站起身来，向对方深深地鞠了一躬，作揖说道：“谢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看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大概能猜到一点儿，但是却不太确定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感觉像是做了一常交易。
正当我准备夺门而出的时候，老头忽然一下子趴在了茶桌上。
我听着茶具被打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老头口鼻溢血，已经趴在茶几上没了反应。
与此同时，他点的那盏油灯也扑腾了几下，熄灭掉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马行风跟老头讨的债，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