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殿下已经昏睡了三天了,那日梦魇给殿下喝的茶,是事先被下了一种名为致命的毒药,好在殿下身体里有雾仙的残留,虽然只有一点,但能够了有作用就好,所以殿下逃过了死劫。”
不等夜千叶询问,花尧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了事情的原委,不过讲真,那个时候的他确实被吓到了。
不仅仅是他,就连梦魇也是,毕竟茶是梦魇端来的,可是把孩子给吓得不清。
“毒是皇后指使人下的,已经查出来了,百官认为皇后所作所为并没有错,所以皇上没有办法处置皇后,就罚她面壁思过。”
重新坐回到了放置在床榻旁的椅子上,背对着光的花尧脸上的情绪有些不明所以。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梦魇在这里守了好久,迟迟不见你醒来,总是哭泣,我嫌他烦,就让太监带他回房间休息了。”
转念想了想,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而后就闭上了薄薄的嘴唇,静静的等候着夜千叶的言语。
脑海里反应了好一会儿,夜千叶这才勉强的发出一个字,“疼。”
这是真的,不过听到花尧所言的一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一点点粉末也能够让她脱离鬼门关,哪里有那么神奇。
舔了舔嘴唇,一股血腥味在舌尖上蔓延,只是并不多的样子,盯着花尧的目光变的有些诧异。
“疼是肯定的,皇上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调理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急不得。”
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波澜不惊的情绪,花尧从容自若。
本是要欺负别人,现在却反被别人给欺负了,而且还是这样悄然无息的,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夜千叶并不感觉到奇怪,毒药这样东西,既然能够出现在她所饮用的茶里,一定是事先准备好不会被发现。
寥寥的轻叹,努力的坐起身子来,这点疼痛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勉强的下床,拒绝了花尧扶自己。
缓步走至窗户旁,斜倚着窗台,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户,静静的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没有一丝的星光。
看起来似是要下雨了。
“对外而言说我卧床不起,气若游丝,除了你之外,不要让别人打扰我,”飘渺的话语,夜千叶并没有对着花尧,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尤其是那个梦魇。”
亲手将毒药送至自己的嘴边,夜千叶恐怕自己没有那个度量能够容下他,即便是被人陷害,但对她而言也是个无用之人。
并非是她在相信花尧,而是觉得目前的情况,只有花尧能够帮自己,不清楚底细没关系,来日方长。
“嗯,其实……”话未说出口,花尧自己就阻止了,在夜千叶转头看向自己疑惑的目光下,轻微的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轻松道:“没什么。”
夜风吹在夜千叶的额头上,丝丝凉意晕染开来。
乌云密布,闪电在漆黑的空中发出自己强烈的光芒,似是能够将天空一分为二,雷声震震,一下接一下,触人心弦。
听起来就蛮可怕的,而且还是在这静谧的夜,一切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
顷刻间,一阵哗啦啦的响声,雨滴噼里啪啦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悠长的声响,不一会儿便在地上积成小水滩来。
随风飘扬,雨水打湿了夜千叶单薄的衣服,冰冷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紧紧闭着薄薄的嘴唇,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感觉到背上有些暖意时,下意识的回头,才发觉花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而自己身上同时多了一件衣服。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时,才淅淅沥沥的停下来,嘈杂的空气在雨后变的清新。
随即传来太子病重的消息,卧床在榻,昏迷不醒。
许多人都在猜测着,这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除掉太子,欣喜的认为,夜国有救了。
皇上倒没显得有什么异样,就只是吩咐太医一定要想方设法,阴沉着一张脸,很是不好看。
皇后与夜逸风很是得意,致命这味毒药可是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为的就是一举除掉罪孽深重的太子。
就算被查到也无妨,自己这可算是为皇室清理门户。
果不其然,事情被曝光,自己仍旧安然无恙,接下来需要等的,就是一场风光的葬礼了。
南宫羽自然是同样欣喜的,祸害家国天下的人,就该杀之而后快。
为了成全大义,不惜亲手除掉,皇后一下子就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榜样。
然而楚墨爵并没有和他们附和什么,眼眸里划过一抹精明,他才不会相信,夜千叶能够如此善罢甘休。
别人口中议论纷纷之人,此刻正在房间里悠闲的喝着茶,虽然一个人太过于无趣,可是花尧就和木头一样,而门外也丝毫安静不下来。
“太医还是请回吧,太子吩咐了谁也不见。”
太监在外面阻拦一个个又一个奉命而来的太医,急躁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太子好端端的就是不愿意就诊,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离那一天真的是不远了,眼眸里不禁有些湿润。
不让进房间,他们又不敢离开,索性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皇上的旨意。
“太子殿下,邪王来了。”太监在门外急切的开口道,就连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太医们好阻拦,可是这邪王,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一时间忍不住急躁,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声音的回答。
然而太医们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道:“邪王,太子迟迟不肯就诊,我等毫无办法,又不敢自作主张,还请邪王主持大局。”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毕竟邪王权高位重,但凡他说的话,连皇上都敬三分,所以他们自然是要仰仗着邪王的命令来做事。
只有这样,即便是变的糟糕,他们也不需要承受太多的责任。
深邃的眼眸饶有兴味的看向那扇紧紧关闭的门,楚墨爵唇角扬起了一抹轻浅的弧度,扬声道:“太子,我带来了良药,定能够救太子一命,太子可否愿意一试。”
清冷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温度,提高自己的分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房间里面的夜千叶不仅扶额,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来了?撇了撇嘴,满是不悦。
花尧静静的泡茶,行如流水,执起一杯清茶送至夜千叶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殿下可要试试?”
浅饮着微苦的茶水,微微皱起了眉头,夜千叶感觉到似乎并不是寻常茶叶那般的味道,反而是有些怪怪的,缺说不上来是哪里。
“试什么,我还担心他是谋杀,他看我不顺眼,就当我看他顺眼?”眼眸里划过一抹厌恶,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见,让他们都走,我一个都不见。”
赌气似的喝下整杯茶水,偏着头,就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
花尧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听到门声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向那里看去,紧接着花尧直截了当的走到了楚墨爵面前,没有一丝畏惧道:“殿下病重,不能让任何人打扰,邪王若是找到的良药,可交给我转交给殿下。”
平静的话语里带有一抹凌厉,从容且镇静。
盯着花尧,如同是要将他吃掉一般,楚墨爵沉默了良久,寥寥的开口道,“也好。”
从黑色描银的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来,郑重其事的交到了花尧手里。
凝眸注视着花尧,而后俯身离去,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倔强且气势磅礴的身影。
“谢过邪王。”花尧将瓶子紧紧攥在手中,稍稍提高分贝扬声道,眼眸里划过一抹浅笑,而后便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太医们再度陷入了混乱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很好,好不容易来个能够主持大局的,结果一转身也就离开了,只好与先前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有人注意到,一旁的角落有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孩子跪在那里,倔强而又不屈,几次三番都有种想要倒下的样子,却还是一直坚持跪在那里。
旁边有丫鬟不断的劝慰着,终究是没有用,梦魇的小脸上满是坚韧与倔强。
如此的坚持,不过是想要见夜千叶一面,奈何夜千叶早有吩咐,索性自己就跪在这里,夜千叶不见,他就不起来。
这样的状态已经两天了,稚嫩的脸颊上更多的则是惨白。
太医们私下议论纷纷的,皆是叹惋与不屑。
对夜千叶而言,梦魇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在威胁自己,然而她并不接受威胁,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这就是邪王送过来的良药。”花尧将瓶子递给了夜千叶,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候着夜千叶自己的决定。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邪王应该不会背负谋反的罪名,除非他真的想那么做。
饶有兴味的抬眸打量着神色略微凝重的夜千叶,犹豫不决的心思,正是如此。
寻思良久的夜千叶凝眸注视着花尧,淡然的开口道:“它是否有效,再议。”
平静的将手中握着的瓶子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轻哼了一声,眼眸里划过一抹不屑,她认为邪王不会无缘无故来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目的是什么,那便只有楚墨爵自己知道了。
“也好,可是殿下,梦魇该如何是好,他到底只是个孩子。”
轻微点了点头,思量了片刻,花尧低声开口道,于心不忍,毕竟错不全在他。
但是夜千叶的吩咐,谁敢违背,所以花尧不敢自作主张,或者说他没兴趣给自己找麻烦事。
“嗯,”夜千叶轻应了一声,她没说不是个孩子啊,可是和她有关系么,不明所以道:“我只说不见他,又没让他那样做,别人以为我苛待他,其实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吧。”
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夜千叶觉得自己认知的并没有错,反而他们在外面还打扰自己,自己只想清静些日子来养养情绪。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闲情雅致。这不就是硬生生的被打扰了。
她没去责怪他们,已经算是她脾气好了。
接着外面似乎又掀起一阵骚动来,丫鬟太监们的手忙脚乱,梦魇晕倒在地上了。
十七房男侍,除了花尧,夜千叶全当那些人不存在,然而对那些人而言,进宫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居住的地方而已。
夜千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听着花尧汇报情况,包括梦魇的病情与剩余十五个男侍的情况。
听到最后,夜千叶才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这次说出一句与目前话题无关的句子来:“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弄到毒药么?”
略微有几分认真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夜千叶询问着花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花尧一愣,转念一想,反问道:“那要看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毒药了,可以夺命,还有不可以夺命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一阵微风。
随着花尧话语的落下,夜千叶立刻摇了摇头,连忙道:“夺命的就算了,能够给点教训的就行。”
她还不至于用这样卑劣伎俩来夺人性命,倘若她想要一个人的性命,一定会亲手解决掉。
眼眸里划过一抹厉色,夜千叶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乐子,告诉某些人,其实她并不是好欺负的。
稍稍思量的花尧愣了几秒,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陶瓷瓶子,拿在手里掂量着,“雾色,无色无味的液体,不管加入什么中,都会与原物融为一体,药性明显低效,能够让服用着产生幻觉,会做出平日里不能够做的举动,药效时间半个时辰。”
淡淡的解释着,但并没有想要递给夜千叶的意思,目光一直在瓶身上流连着辗转,稀疏而淡薄。
“会对生命存有危险么?”凝神片刻,夜千叶如此询问着,轻佻起眉头,想来这样的东西并不是常见的。
听起来就很刺激,花尧能够拥有这样的物品,在她看来是不足为奇的,毕竟她感觉到了花尧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不仅仅是花尧,还有梦魇,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不谙世事单纯的孩子,只是会伪装,和自己一样。
心里勾勒出一道自嘲的弧度来。
其他那没有接触的十五个人,夜千叶暂时没有兴趣,反正又不碰面,随他们去,暂且的放任,是为了收网时能够有更多的鱼,而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