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扯破脸
余大奎先前说的话只是在赵希安耳边密语,旁人离得远了自然听不见,但赵希安这么一吼,等于便坐实了这个谣言。
“还是余员外豪爽!”
“看来先前那些传闻,都是瞎说啊。”
“难说,也许只是嘴里说说罢了,毕竟五百贯可不是小数目。说不定一转身就赖掉了。”
余大奎:“……”
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阴?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大意,余大奎短短片刻就已经被赵希安这小子阴了两次了,平白多了一笔五百贯的债务。
要知道他先前同印子李合谋吞下赵家大宅的一番运作,真正付出的代价也不到三百贯。
如今却莫名给出了数倍的成本,只换得路人的几句称赞?
这笔生意,亏的大发了。
刚想要申辩,却见赵希安一躬到底,欢笑道:“舅父如此大义,晚辈必定要广为传播,替舅父大人扬名!”
“千万别!”余大奎不由得出声阻止。
好嘛,你小子一句话就要老子花了五百贯冤枉钱,再传颂一番,岂不是要分老子的身家性命?
“只是这事太大了,得容舅父回去盘算一下,先告辞了!”越想越憋屈,余大奎说罢转身就想走。
可是,他忘了,袖子还在赵希安手里扯着呢。
偏偏这蜀锦好看是好看,但着实不怎么结实,只听“刺啦”一声,余大奎立刻就变成了西藏同胞……
原本长袖飘飘,风度潇洒的余大员外,如今整条袖子只剩一点还连在衣服上,说不出有多狼狈了。
围观的百姓一阵哄堂大笑,今日看热闹算是看出花来了,还有意外的收获。
“没想到,余员外的肌肤还挺白嫩的呢。”
“中衣居然还是粉色的,难道……?”
“嘿嘿嘿……”
余大奎恼羞成怒,原本早就攥紧的拳头,此时不受控制就一拳轰了出去。
赵希安也愣住了。
原本他只是想扯着对方不让他走的,没想到,这衣服如此不结实。
万幸余大奎还是个男的,要是女子,这下子只怕就更难以交待了。
只是余大奎的反应有些过激,那一拳眼看就要轰到自己的脑门上,赵希安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一片哗然,根本没想到身为长辈的余大奎居然如此轻易就动了拳头。
赵希安如今不过十三四岁,小小的身子勉强到了余大奎的胸口,余大奎又是自幼练武的高手,这一拳轰下去,岂不是要出人命?
余大奎一开始确实只是随手挥出的这一拳,但拳势到了一半他已经清醒了过来。
只是既然如此,他的眼中凶光大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就想一拳了解了这个祸害。
反正他在县里有权有势,大不了出些血本,总也能将这件祸事了解了。
顺便还能打击一下首鼠两端的印子李,岂不是完美?
因此,他非但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一拳反而愈发威猛,拳风早已带动了赵希安的鬓边,眼看着就要击中,赵希安吓得闭上了眼睛。
酒楼之上一直在关注此事的柳眉男子,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只是距离实在太远,明显救援不及,只来得及怒叱了一声:“这余大奎居然如此……”
声音倒是清脆悦耳,只是其中蕴含的不满也是溢于言表。
不过是场普通的小纠纷,这余大奎居然就想要人命,不愧是混惯黑道的。
黑衣中年人也是阴沉着脸,不悦之色跃然于面上。
心中盘算着,事后如何修理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然而,意想中的惨叫声并未如期而至。
一时,整个大街上肃静一片,没人发出半点声响来。
赵希安偷偷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幕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一青衣少年,面相看上去比他大不了两三岁,身材极其高大,不比余大奎矮多少。
此时这少年正一手捏住了余大奎挥来的拳头,任凭对方如何挣扎摆脱,却纹丝不动。
这家伙,好大的力气啊。
吃的肯定不少。
这是赵希安对这少年的第一印象。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余大奎那拳,加上他眼里显现出来的暴戾杀气,明显是要自己的命啊。
“舅父大人,刚才你有些过分了吧?想要我的命啊?!”话音未落,赵希安上前就是一巴掌。
对于存心想要害自己的人,赵希安才不会顾忌什么身份高低尊卑,再说了,余大奎不过是个挂名的舅舅,又不是真的长辈。
他人小手短,跳起来的这一耳光,勉强扇到了余大奎的脸上,但力气却用得极大。
啪的一声,余大奎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嘴角都沁出一丝鲜血。
余大奎大怒,刚想还手,才想起自己还被人拿捏着,大怒道:“你到底什么人?敢来管老子的家事?”
那青衣少年年纪不大,显然经验不足,先前出手也只是为了救人性命,却没想到被救之人反击如此之快,顿时有些慌张。
“他,他是你家人?你为何刚才那拳如此用劲,想要取他性命?”少年有些口拙,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既然是家事,本不该外人来管,但今天这事,不管便要出人命了。
余大奎强辩道:“舅舅打外甥几拳几脚,如何能出人命?你们俩这是联手来殴打老子,你同我去官府说个清楚!”
说罢反而一手揪住了那少年,另一手便来抓赵希安。
赵希安如何会被他抓住,一侧身就躲在青衣少年身后骂道:“什么舅父,你又不是我亲娘的老哥,只不过是小娘的哥哥罢了。我爹死了,你们想要霸占我家大宅,今日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打杀人命,分明是谋财害命!”
几声嚷嚷出去,旁观的百姓纷纷点头。
在乡邻眼中,赵希安本就是过了童子试的文曲星,他亲爹亲娘管教也就罢了,如何轮得到你余大奎这个便宜舅父打骂?
而且刚刚那一拳,人人都看得出是奔着要命去的,谈什么管教?